二人正说着话，就听门外传来嘈杂之声，刘海山道：“怎么了？外面怎么有这么大的响声？”说罢，便起身，拉开门，见院子里围了好些个人，将李伯明和李伯春围在当中。.
只听见一个妇女大声哭闹着，喊道：“李伯明，你给我赔命来！”说着，便抓着李伯明的衣领不放。
李伯明缩着脑袋，道：“赔什么赔，他自己先动手的，干我何事？”
那妇女叫道：“要不是你来怂恿我家男人，他好好的在地里做活，怎么去和你们赌起钱来了？”
李伯明道：“嘿嘿，这也怨我？脚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可管不了！”
那妇女来了性子，道：“你个不要脸的李伯明，自己输了钱，就要赖账，还出手打人。现在我男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抵命！”
那李伯明道：“抵什么命？说的轻巧，他自己赢钱赢多了，得意忘形了，还出言侮辱，谁能受得了？”
身旁的李伯春道：“要抵命也中啊！我反正没媳妇，就勉为其难，做你的男人吧！”说吧，兀自大笑起来。
那妇女见受了侮辱，便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李伯明的一只大腿，而后开始撒泼耍蛮起来。
这时，人群里挤进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走上前，一把薅住跪在地上的那妇女的头发，叫道：“好你个李月英，自己看不住男人，跑我们家撒泼耍蛮了啊！也不看看我李家是什么门面，活腻味了吧你！”
那名叫李月英的妇女任凭别人狠扯她的头发，死死抱着李伯明的大腿不放手，嘴里大喊大叫：“你男人打伤了我家男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们李家仗着家里有人当官，便仗势欺人，今天，我就是给你们打死了，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很明显，那花枝招展的女人是李伯明的老婆，李妻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家男人没出息，跑来我们家撒野来了，我看你是欠了教训！”说罢，抓着李月英的一把头发，狠狠地向后面拖去。
那李月英死不放手，任凭对方拖拽，不一会儿，头发根部便渗出血来。众人见此景，忙上来劝架，道：“别动手，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讲！”。其中有个老人道：“终归是你李家打伤了人，赔些钱就是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李妻道：“什么？赔钱？门都没有！凭什么？赌钱的没个好东西，她李月英自己不调教好自己男人，跑来讹咱家的钱，我看她想钱想疯了！要赔，你去赔，反正你要充好人！”
那老人听此言，知道跟个妇女吵架讨不着好，便摇头不语了。
李妻对着李月英叫道：“臭婊子，你还不放手是不是！”
李月英瞪着眼睛，眼睛里似砰出血来，大叫道：“我不放！我不放！打死我都不放，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李伯明被个女人抱着大腿撒泼，也感觉很是难堪，道：“你先放手啊！有话慢慢说啊！”不想，话刚说完，脸上挨了重重的一记巴掌。李妻道：“没用的东西！怎么？你还想跟他慢慢谈谈？好啊，那你们谈啊！当着我的面谈，让我听听你们谈的那些苟且之事！”
李伯明捂着被老婆打得火辣辣生疼的脸，一脸委屈地道：“没。。。。。。哪能谈那个！”
李妻对李月英道：“我看你是当婊子当出好处来了，打上我男人的主意了，臭不要脸的东西！”
刘月英听此言，骂道：“谁不要脸？是谁不要脸，谁不知道你那点丑事！整日打扮的跟个狐狸精似的，勾三搭四，谁是婊子谁心里清楚！”
李妻听言大怒，伸手便在李月英脸上抓起来。而李伯明显然也是脸上挂不住了，用另一条腿狠狠地朝李月英胸口猛踢起来。那李月英哪里受得了对方夫妻二人的轮番攻击，在地上滚做一团，口里撕心裂肺的大声哭叫道：“打死人啦！打死人啦！救命呀！”
一旁的群众见此景，纷纷摇头叹息，却谁也不敢上前来阻止。
在远处看的真切的李老太爷由两个家人搀扶着，拄着根拐杖气得浑身发抖——原来，全四清的老丈人年老，已经不能走道了！
李老太爷抬头向天哀号：“老天爷呀！我李家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呀！生了这两个畜生！”
作为东平的大都司，刘海山本是无意掺和这农家的琐事，但转念一想，终归是全四清的大舅子惹出了是非，若不能妥善处理，对全四清的声誉有会产生负面影响，便上前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否说与本都司听听？”
众人见刘海山上前，忙闪开一条路，纷纷道：“对对！让大都司做个评判！”
刘月英见此，起身跪在刘海山跟前，道：“大都司呀！您可要为民女做主呀！”说完，便哭着说出了事件的原委。
原来，李月英和丈夫本在田里耕作，李伯明和李伯春两兄弟跑来，说大都司亲临乔岭村，约他前去观看。李月英听言，也想去看，被李伯明阻止，说什么卑贱女子岂能去看，看了，别人岂不是要倒霉？于是李月英的丈夫便随李家兄弟前去观看了。待李月英回到家里，却见丈夫遍体鳞伤的躺在堂屋的地上奄奄一息，忙问缘由，其夫断断续续说出原委。原来他们根本没去看大都司进村，是去赌钱了，李月英的丈夫手风顺，几把就将李家兄弟的钱都赢了过去，而后就说不赌了。李家兄弟不干，便要叫其把钱都吐出来，李月英丈夫那里肯依，于是双方便大打出手。双拳难敌四手，李月英的丈夫终究吃不消李家兄弟的拳脚，被打的遍体鳞伤，钱也给兄弟俩夺了回去，自己几乎是爬着回了家里。
说罢，李月英道：“大都司呀，我家男人被人打成这样，还不知能不能治好，这叫我以后怎么活呀！”
刘海山听了，点点头，道：“嗯！事情经过本都司已经全然明了。这么着吧，本都司给你些玉钱，你赶紧回去找大夫医治你丈夫的伤，莫要在此纠缠了。若是就此延误了给你丈夫治伤的时机，那即便你讨来了说法，又有什么用呢？！”说罢，便从怀里摸出几片玉钱，递了过去。
李月英捧着玉钱，道：“大都司呀！您真是菩萨心肠呀！民女多谢大都司！”说罢，便磕起头来。众人看着，均是点头，对刘海山更是赞不绝口。
不想，那李伯明的妻子心里不服，又插了一句嘴，道：“见到钱了，就什么都没关系了，男人死了还可以再去找一个，反正有钱养汉子了！”
刘海山听言，气得直皱眉头，心里骂道：“不知羞耻的婆娘！”
李月英听言，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将玉钱甩到李妻的脸上，道：“给你给你，让你养汉子去！”
李妻被对方甩了个淬不及防，盛怒，一巴掌拍过去，道：“你还来劲了？大都司给你钱，是可怜你，你还不识好歹，真是贱货！”
刘月英被被人羞辱，还被人打，顿时失了理智，道：“好啦好啦！你们不就是要我死嘛！反正我也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了。即便赖活着，你们李家姑爷当了副都司那样的大官，到时候一手遮天，还不是没有我李月英的活路，不如就此死了算了！”说罢，起身，一头向一旁的一口大缸上撞去。
众人忙上前拉劝，好歹是没叫对方寻了短见。刘海山觉得心烦无比，上前道：“李月英，拿了钱你便走了，非要闹些事出来做什么？！”
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看着事情发展的刘管家将刘海山拉到一旁，道：“大都司，您别管这闲事了，越管越乱，到头来，到是您的不是了。”
刘海山道：“连我的面子也不给，真想把他们几个都给抓起来，看他们还敢造次！”
刘管家摇头道：“大都司，您也知道的，按照东平法律，出了这些事，需要通过郡府、州府，而后到罗城层层上报审理，您也不可能说抓人就抓人。还是别管了，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骚。”
刘海山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闹下去，在副都司候选人家里闹成这样，叫全四他如何能安心去应对三日后的选举？”
刘管家道：“您先进去吧，我来处理！”
刘海山无奈地点点头，转身进屋。
待刘海山进屋后，刘管家叫李伯明把自己的老婆带回自己的房间，随后又多使了些玉钱，好歹是把那刘月英给哄回去了。众人这才纷纷离去，李家院子也静了下来。
刘海山站在全四清的床榻前，也不坐下，道：“是你的两个大舅子，他们。。。。。”
“我知道，我都听见了！”全四清不等对方说完，便道：“看来，我这个副都司是死活都不能当了！”说罢，重重地叹了口长气。
刘海山也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低头沉默不语。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各自想了半天心事。过后，刘海山忽然起身，转身出门而去，就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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