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回 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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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薛常亮见到刘海山,向其说明了船队目前所遇到的诸如人员疲惫,且食物缺乏之类的种种困境,言称短时内不能启程回国。www.xiaoshuodaquan.com.k.刘海山听闻,饶有一些不悦。不过到并未过分为难,在收下了薛常亮送去的一些上好的丝绸器物之后,便笑逐颜开地答应船队在港口调整,允许双方进行贸易往来。不过却禁止当地百姓私自贸易,需要将粮食调运官府,由官府出面,统一与船队进行物资交换。
此后,薛梦龙挑起了与当地进行贸易的重任。他挑选了若干精英,并严缄其口,严禁非贸易人员踏岸。由此控制一切关于明朝的信息流出。
东平方面虽是利用官府进行贸易,但终究不能完全控制百姓言行。半个月内还是由进行贸易的人员探听到了诸多有用的资料,由薛梦龙统一汇编成册,交与薛常亮。
薛常亮细读资料册,东平两百年来的发展简概跃然纸上。
两百多年以前,郑和的东洋分船队登临离岛,开始了简单经营,当初的意图只是先暂时保证生存下来,并未打算就此扎根,实现永久居住。
半年以后,第一季的稻米熟了,情况也稳定了。船队统领盖风东率领几百名壮男启航回国,向明朝廷报听详实。然两三年过去,留驻离岛的人始终未能等到结果,并开始忧虑起来。船队两位副将——刘牟和韩青以及数名统领眼见人心浮摇,军政涣散,便商议推选统领以离岛为政区建立东平州府,成为表面上是明朝海外飞地,实则独立决断一些政事的实质上的小朝廷。
首脑们为了日后的东平不会演化为一个独立王国,便将东平永远为明朝辖地,永不建国为立宪纲要。由船队二把手刘牟任东平洲首任第一行政首脑,号“大都司”。韩青为副都司。
盖风东临行前,在东平留下妻子和一个年仅六岁的儿子盖思恒。十年后,刘牟老去,有意将大都司之位以禅让方式让位于这位统领之子。对盖风东尊敬无比的首脑们纷纷赞成,但又恐盖思恒年纪尚轻,难堪重任,便希望刘牟留任,直至盖思恒以后,再作让位。不想一年后,年近五十的刘牟去世,不得已,由刘牟之子刘奇峰任内阁首辅,辅佐年轻的大都司盖思恒处理政事。
盖思恒上任后不久,便发生了一件震惊东平大事,少主思恒带着家小包括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在一次野外出游中离奇失踪,尸骨无存。
朝政不可一日无主——在众首领的一致推举下,内阁首辅刘奇峰在百般推阻后,十分勉强地坐上了大都司之位。
这位刘奇峰是位干实事的能人,在他的调理下,东平开始走上了稳定发展的道路,直至四十年后刘奇峰逝世,东平已经成为了一个政局稳固,民丰日盛的政权。
为了缅怀刘奇峰对东平做出的贡献,东平洲大都司之位便由刘家单代续传,直至今日,刘海山便是刘奇峰的第七代孙,东平至如今也是十世王朝了。
以上这些资料都是出自东平官府的口中,当然就显得很是官面化。从资料册的第十页往后,记录着一些贸易人员从东平各处探听到的街巷坊间流传的民间流言或老百姓的想法。对于薛常亮等人而言,这些可能更加珍贵。
资料册上如是说:东平是个险恶之地,种种在常人看来的离奇之事都稀松平常得紧。东平离岛地势不稳,地震、火山、洪水等自然灾害频繁,久而久之的在老百姓心中形成规律,被神化为通往地府的所在。而关于早年盖思恒离奇失踪的事件,尤有许多传闻,诸如:大都司是遭遇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局部自然灾害,或被不为人知的野兽所噬。更有人言是当年刘奇峰所为,不过这种说法一般只能存活于鄙陋乡野,若传出来,便会遭致杀身之祸。所以要谋得这些说法,那些受命探听东平资料的“贸易人员”还是煞费了苦心的。
关于东平的军备,资料册中仅仅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所谓的军备充其量不过是刘海山的护卫军,人数不会超过五千人,且装备相对滞后,军队建制也较为松散,不具备大规模作战之实力。

薛常亮看到此处,微微抬头,问道:“东平军队的状况只有这些了吗?”
薛梦龙轻轻笑了一声,道:“怎么,父亲还想知道什么?关于东平的军备状况,我看有这些也就足够了!”
薛常亮轻轻摇头,道:“梦龙资历尚浅,不知对于军队而言,尤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机密,如此草率定论,实乃肤浅之至,且不可作擅断也!”
薛梦龙笑道:“父亲所虑孩儿未曾不作权衡,但思虑再三,觉得探报所言非虚,故而下了定论。只是未将孩儿想法写进册子,暂时放在心里。”
薛常亮道:“哦?你那么肯定吗?说来听听!”
薛梦龙道:“父亲,大凡一国兵力强势,必是周围邻邦咄咄逼人,所以需得以增强武力相抗衡。而东平四面海洋,无有强势邻国接壤,两百多年尽享安乐和平,军队对于朝政来讲只是增加银饷费用的开支,并不能带来实质用途。所以,养一帮闲人便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了,此为其一。其二,除了对外战争需要养兵,便只有对内保证政权稳固需要军队护卫。东平洲两百多年来的当政者,虽称不上治世贤达,但亦无虐政。虽有些浮夸,喜爱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但并无大错,朝纲昏聩更是谈不上,如此,百姓中难觅揭竿造反者,即使有一些零星暴乱,也未必能得到足够的响应,那要护卫政权的兵士做什么呢?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通过多日暗访,查出这罗城大部分都是刘海山政权的拥护者,在这罗城有刘海山作为林荫庇护,自然也就死心塌地跟随。都府无碍事,便稳固中央。罗城四面护城河,河中有几千条所谓‘鳄蛇’把手,若锁住四门,想进入罗城,堪比登天。再说,罗城以外的老百姓虽说不是很富裕,但都且能温饱,饿不死,冻不死,为什么还要去以身犯险呢?”
薛常亮轻抚白髯,点头道:“看来你思虑不少,分析的有道理。”
张良在一旁笑道:“后生可畏呀!这几年老哥几个忙于军政,忘记了自个儿都已是垂垂暮年,倒不如就此将后来之事交由梦龙他们,我们老兄弟也好退位让贤了!”
祁康也接口道:“我早就说了,是放手让他们后辈去独立谋事的时候了!”
薛梦龙忙道:“几位叔叔言重了,我等晚辈毕竟还需要多多磨练,待到真的能独挑大梁的时候,也不会叫长辈们放心不下了!”
薛常亮呵呵笑道:“嗯,此言甚是,此言甚是,多学,多想,多为,方能成大事!”
薛梦龙忙道:“孩儿牢记父亲教诲!”
薛常亮再翻看了几页资料册,问道:“有关于韩夫子的信息吗?”
薛梦龙道:“父亲所想便是孩儿所想。这韩夫子乃是当年三大统领韩青之后。早年与海上航行,韩青对刘牟有过救命之恩,刘牟记得恩情,在坐上大都司之位后,便与韩青同治东平,盖家亡族之后,刘奇峰颁赐给韩家无尚荣耀,保其世代享受爵位,两家共享东平江山。因此,这韩夫子虽与刘海山合不到一处,但刘海山对他也是无解的!”
薛常亮嘿嘿一笑,道:“果然是如此!”
张良道:“这样看来,这刘海山也算是能信守祖宗承诺,只是如此放任其特立独行,自己便是要些忍耐力了。”
薛常亮道:“嗯!我看韩夫子此人也与常人不同,且不说他言语尖刻,就看他的处事观点,也与刘海山等人不相为谋,他好像是非常推崇大明礼仪的。你们看,我们能否将此好好利用一下?!”
薛梦龙道:“孩儿也正有此意!韩夫子对我大明心怀敬意,而且看得出,他对我大明也是向往无比,以此作为突破口,或许我们可以掌握东平一些不为人知的政治机要。”
薛常亮道:“韩夫子将宅院留供我等居住,而他自己却住去了自家祠堂,我等不可一味受惠,理应还报。选个适当的时候,我等同去韩家祠堂祭拜韩氏先祖,以表敬仰之情!”
众人听罢,纷纷抚掌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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