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回 邀约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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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吴越如约而至,薛常亮欣然邀请对方参观船队各处,所到之处,均是引得对方赞叹连连秦吴越道:“今日能有幸得见如此浩大的船队,此生足矣。”
薛常亮谦恭,道:“我等率船队出海,表面上如此风光,不识内由者岂止我等均是失去家园,留难异方之人。”
秦吴越道:“将军莫要如此说,天下间的事情没有绝对的得或失,今日所失,明日看来,可能未尝不是有所得也!”
薛常亮点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先生虽为海外华裔,对于种种得失的领悟却深得华夏文化精髓,比之我等陋感不知要高明了多少倍,薛某惭愧之至。”
秦吴越道:“将军过谦了,我也只是从这多年经商的经历中得出了这点点浅薄道理,至数千年华夏文明中更是肤浅之极。从将军船队的浩大便可看出中华之地大物博、人文锦绣,非是他国可以比拟,旁人看待中华,便是高山仰止尔。”
薛常亮道:“我们的船队虽数目众多,但比之当年郑和船队的气魄还是显得零散了许多。”
秦吴越点点头,道:“我还是从祖辈口中听得一些关于当年郑和船队的状况,在我看来如同天书奇谭,不作得信。今日看到将军船队尤有如此气魄,便是对郑和船队的规模深信不疑了。”
薛常亮道:“我们的船队怎敢与郑和船队作比较,在数量上倒是差不多,不过单论船只,我们便是小巫见大巫了。当年郑和船队的宝船,稍大一些的,一艘载几百人。而我们的船只,就算是这统领全队的‘南京号’,撑足了也不能超过百人,这便是质的区别了。”
秦吴越道:“我看这‘南京号’就不小呀,就只是这议事厅,足可坐上百人的。”
薛常亮点点头,道:“当日除夕之夜,倒是挤了一百多人。不过,那是特列。”
秦吴越道:“即便如此,你们还是将安德烈先生和他的士兵吓了个够呛啊!”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薛常亮也大笑道:“我等未事先考虑周全,引得他人误解,实属无意啊!”
过一会儿,秦吴越收住笑容,转而道:“将军,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未能完成啊!”
薛常亮问:“怎么,安德烈先生还是不能相信我们?”
秦吴越道:“是啊!无论我如何言说,他都认为你们船队将数十里海岸占得满满当当,便等同于挑衅。秦某无能,无颜面对将军啊!”
薛常亮笑笑,拱手道:“先生已经尽了力了,无需自责。你我虽为新知,但言语颇多同感,堪比老友。先生于海上营商之人,若有缘,将来或能再见的!”
秦吴越听此言,高兴莫名,道:“将军说得甚是,你我今后同于海上,各自找寻生命的目标,却又很多相似之处。能与将军相识相知,这是秦某的造化呀啊。将军为人宽厚豁达,秦某感佩,我有一件随身爱物,赠于将军,望请将军手下。”说罢,便于怀中掏出一块四寸见方的椭圆形铜铸饰件。
薛常亮忙道:“诶呀!这可使不得,薛某怎敢先生的礼物啊!”
秦吴越道:“将军,此物对您的船队有莫大用处,将军请看!”遂而摊开饰件。只见饰件上刻有一位西洋古人,坐于海浪环抱的岩石上,手持三叉戟,毛发卷曲,满脸络腮胡遮了半边脸。
秦吴越道:“将军,您可知,这配件上刻得是哪一位吗?”
薛常亮摇头,秦吴越道:“这是一位古希腊神话中的海神,名叫波塞冬,掌管万里海洋,无论海平浪啸,皆受其控制。得此物,可保航行万里,免受海难。十年前,我去波斯,从一位西洋航海家手中,花了十披丝绸换来,至今,未遭遇风险。”
薛常亮忙道:“呀!那我更不能收先生的馈赠了,这相当于是您的航行护符,我怎可夺人所爱啊!”
秦吴越道:“将军不必推辞。将军,我航行海上已经三十年,自然对海水习性有所领悟,况且我等几艘小船,人员不多。而将军带领几万人马去寻找生存之地,比我更用的上它。还望将军不要再推辞了。”
薛常亮见不便推辞别人的一番好意,便收下去,道:“既然如此,我变恭敬不如从命。”而后在身上翻摸起来。
秦吴越看出了状况,笑道:“将军不必劳神,我送将军礼物,实是出于对将军的敬重,非是想与将军以物换物啊!”
薛常亮道:“不不!有来有往方能成礼!”找了一会儿,只摸出了一把匕首,便道:“薛某没什么好东西相赠,只这一把匕首随身携带了大半辈子,今日赠与先生,望先生不要嫌弃啊!”
秦吴越接过匕首,道:“将军的随身物品,想来一定是世间奇物!”说罢,便仔细端详了起来。见匕首刀鞘青铜锻造,纹龙图案,上镶纂一颗拇指般大小的黄宝石,工艺巧夺天工,美若方物。叹道:“真是一把好刀!乃有皇家风范也!”

薛常亮笑道:“先生所言不假,此物乃是皇权者享有。”
秦吴越瞪眼问道:“果真如此?难道将军?。。。。。”
薛常亮笑笑道:“我乃一介武夫,无福消受此物。这是当年我大明一位反叛者的随身物品,他也倒是当了几年的皇帝,虽然最后覆灭,也算是位当世枭雄。先生请抽出刀刃。”
秦吴越抽出匕首,见刀锋锐利,尤带寒光,上镌刻一个“闯
秦吴越道:“此人姓‘闯’?”
薛常亮道:“此人姓李,自称李闯,故而得此字汇。”
秦吴越道:“哦,那将军是如何得到此物?难道是将军擒住了此人?”
薛常亮道:“此人余党到确实是我擒得,但这匕首却不是我亲手夺取,而是我一位恩人上峰赠与我的。”
秦吴越道:“哦,那你那位上峰对您一定是非常欣赏,要不然不会将如此贵重的物品赠与你的。”
薛常亮听得,不觉想起了四十年前的往事,百转千回的思绪弥漫心头,仰天自叹道:“四十年岁月弹指一挥,如今,我也已从少年变成了枯荣老朽。江山虽不曾改,故土已然难留,尚书大人的遗志,常亮未能实现。愧对大人在天之灵也!”说罢,眼中竟然滚出两行热泪来。
秦吴越见对方伤感,知是对方念起往事,情难自控。幽幽道:“想来,将军与言中所提及的尚书大人感情非同一般啊!那位尚书大人对将军也是给予厚望的。”
薛常亮道:“是啊!尚书大人对我恩比天高,常亮唯有穷尽毕生绵薄之力,以图挽留我大明余脉了。”
秦吴越想了一想,道:“将军可能领会那位尚书大人将此物赠与将军的含义?”
薛常亮道:“自然知晓,这匕首是当年京城失守,驻守西关的陈玉将军用性命换来的缴获。尚书大人赠与我,那是希望我能秉承陈玉将军遗志,为大明之复兴,勇往直前。”
秦吴越道:“先前我也这么想,不过,听到将军与尚书大人感情已经超乎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便有了另一层考虑。”
薛常亮转头问道:“哦?先生所指何意?”
秦吴越道:“只是将军乃是局中之人,这层意思将军未必能深刻体察得到,可能也只有旁人能揣摩一二,不知秦某当不当讲。”
薛常亮道:“先生只管道明。”
秦吴越道:“既然尚书大人如此器重将军,自然期盼将军能够创立大业。赠将军此等代表皇权神威之物,意为希望将军不需去管君臣之道,独立谋事,创建一番惊天动地的不世伟业!”
薛常亮听此言,一愣,想了想,转而温和,道:“有这样的意思吗?我却想都未曾想过。不过当时朝廷腐朽,君王昏聩,若遇明君,我大明何故落到如此境地。”
秦吴越将匕首捧于手掌,道:“将军,请将此物收好,将军他日大业可成!”
薛常亮忙摆手道:“既赠与先生,焉有再次收回之理。”
秦吴越道:“将军,这物品,我既受不得,也不能受。如将军非要馈赠,请赐他物。”
薛常亮道:“薛某寒微,再无可以拿得出手的物件了。”
秦吴越道:“这样吧,将军,您送我一张你们航海图的拓本如何?这样,也许有朝一日,我去找您去。”
薛常亮忙道:“这有何难,我们每一条船上都准备了多份拓本,这里便有一张。”遂而,从大桌子上掀起一张航海图,卷了起来,交给秦吴越。秦吴越连连称谢。
薛常亮道:“先生馈赠心爱之物,却只得这一张航海图纸,实是薛某占了便宜了!”
秦吴越道:“将军哪里话,方才听将军所言,知晓了大明近几十年来的种种状况,更是被华夏文明所撼动,此生能为华夏后裔倍感自豪。今日之后,再无只晓经商的秦吴越,只有为传播华夏文化而奔走的海外游子,这便是将军给在下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薛常亮听此言,不禁双手轻按对方肩膀,道:“秦先生此番话对于薛常亮而言亦是弥足珍贵也!”
秦吴越道:“现在,船队中还有许多患病者,致使船队无法启航,将军打算如何处理?”
薛常亮叹一口气,道:“也只能期盼老天了,希望病者早日康复,好让我等得以生存。”
秦吴越道:“其实,在下还有一个建议!”
薛常亮忙问:“先生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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