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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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玉飞烟的胆子再大一点,就会开口问年立仁,为什么这段日子以来,会放弃过去不碰他家少爷身体的矜持,跟他颠鸾倒凤起来?每晚抱着他缠绵,搂着他共枕,还总是轻声细语的问他开不开心,关心他的情绪,并且三不五时带他出去玩,开开眼界。
年立仁对他很好,好得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是他爱上的人,是年立仁他想一辈子疼爱的另外一半。
可是他晓得不是这样的,曾经有过一次经过书房,没完全紧闭的房门,流泻出他低低的嗓音。
「……确定找到了吗?的确有那个能力可以感知另外一个时空……也遇过其他穿越的例子……」
穿越的例子……
他不敢再听下去,急急忙忙的走了。那晚,年立仁很晚才上床,一上床就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年立仁不说,只是吻住他,深深的吻住。
他也回吻,绝望的深吻。
好日子不多了,他明白,所以更加珍惜每天的时光。
年立仁对他好,他也想要回报,所以从书房拿来一些食谱研究,看美食节目的厨师示范,再吩咐那个每个礼拜定朝来打扫一次的契约管家帮他买材料,这天晚上,他想让年立仁尝尝他的手艺。
不过,微波炉好使,这瓦斯炉可就不好控制了。
食谱上说的什么大火快炒,小火慢炖,他细心的研究,终于抓住这瓦斯炉大火转成小火的诀窍,接下来就是放油,加入材料炒出味道来。
他微笑的在热锅上加入稍许的橄榄油,然后放入虾子大火热着,用力的拿锅铲翻搅,这让他回忆起小时候娘煮东西的情景,那个时候小小的他,总在灶炉的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流着飢饿的口水,毕竟家里太穷,能煮不是粥的东西时,就代表爹赚了钱回来,家里有一顿好吃的。
他记得那个晚上,桌上多了好多丰盛的菜,他吃得很高兴,可是娘却流着泪水,哭得很伤心,那个时候他不明白,但后来大了一点就了解,从那天起,他那个刚生出来不久的弟弟就不见了,听说被卖到大户人家当少爷,日子过得很好,可他就没那个好命,娘因为太过伤心,没多久就死了,没过两年,家里的日子真的再也过不下去,爹就发了狠心,把他给卖了。
甩甩头,不去想那些久远的回忆,总之都过去了,再去想、再去埋怨又有什么用,现在他的日子好得很,也过得很快乐。
炒好了一盘虾子,剥一只试吃……好吃,全熟的,及格啦!
高兴的把它拿到餐桌上,轻哼着小曲,洗锅上炉,这次要弄个苦瓜咸蛋出来,拿出食谱再次研究,确定一下步骤,等到把步骤都背熟在心里才起火,可是这次就没上次好运,整个锅焦黑掉,吃起来又咸又苦。
他黑着睑把菜肴倒进垃圾桶里,心想一定是火候控制不好才会这样,幸好请契约管家买材料的时候,有另外叮咛尽量多买一些,所以苦瓜跟咸蛋还有好多,足够再试个五次,就不相信凭他的蕙质兰心,还不把这些菜搞定。
卷起衣袖,下定决心好好的大干一番。
年立仁回来,就闻到满匡的食物香味,他让「客人」在玄关先等一下,还没迈进厨房,就看到餐桌上丰富的菜肴,不是什么精致的餐厅菜,只是些家常小菜,但是他已经很明白,这对从古代到现代的幽魂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明朝的大灶跟现代的瓦斯炉有多么不同,更别说他以前是个「小倌」,也断然不会去厨房做这些菜肴,但他却在现代洗手作羹汤,为了什么?
一股阴郁壅塞在胸膛。
可恶!
「你回来啦!」
玉飞烟捧着一碗汤走出厨房,看到年立仁的剎那,那表情只能用光彩夺目来形容。
「吃多了微波食物,今晚我们换口味。」炫耀的抬高汤碗,那笑容多么美丽。
年立仁只感到鼻子微酸,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些都是你弄的?」
他快乐的点点头。「成绩还不错吧?这可是我初试啼声。」
「真是不同凡响。」
年立仁朝他竖了大拇指,乐得他**都要翘起来了。
「话别说得太早,尝尝味道再给我评分吧!」玉飞烟说。
老实讲,每道菜在上桌前,他都自己先尝了味道,确定不会过咸、过甜、没有异味才端上桌,所以铁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相信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个愉快的用餐时光。
正准备就绪时,玉飞烟想到电视上那些电视剧都会用蜡烛营造浪漫气氛,随即也想要如法炮制一番,制造美丽记忆,他想起这屋里有个仓库,前几日无聊翻找过,似乎有看到包装美丽的蜡烛礼盒。
「你先洗手准备一下,我去拿个东西,就可以一起吃晚餐了。」
没等年立仁点头,他就快乐的飞向小仓库,只是在这玄关杵着的老先生是谁?
他有礼貌的点点头,问说:「您好,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
接下来的话,被暴走出来的年立仁捂住嘴巴,恶狠着声音在老者耳朵边警告:「给我装客人。」
然后抬起头,对疑惑不已的他介绍。
「这位是金家的专属医生,今天来一起吃晚饭。」
「喔!」他失望的出声,冒出一个不认识的医生来,就不好意思点燃美丽的蜡烛浪漫了。
唉!不速之客。
虽然不喜欢,但是毕竟教养好,很礼貌的开口说:「等一下一起吃饭吧!我做了些菜,希望你不嫌弃。」
老者颔首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都是些家常小菜,味道或许不怎么样,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做菜。」
玉飞烟捧着热腾腾的饭上桌,帮他们都盛了一碗,只可惜大部分的菜经过一整天的晾着,大多都凉了。
他吃着,味道虽然不会很差,但似乎少了点什么?他皱着眉头思考,怎么没有他刚做好时的美味。
「很好吃,是我吃过的菜中最好吃的。」
年立仁捧场的赞扬道,踢踢身边的老人家,示意他也狗腿一番。
「就个初学者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老人说着,对他露出睿智的微笑。
「金少爷,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玉飞烟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点头。
「这个地方不错。既然味道不错,你就多吃些吧!」连忙夹了他觉得最好吃的三杯鸡到年立仁碗里。「我觉得这个很好吃,你吃吃看。」
年立仁颔首,低头默默吃着,东西是什么味道,一点都吃不出来,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听说你前些日子出了车祸,这段日子里,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老者慈祥的说着。
他愣了一下,看着老者,越发觉得他仙风道骨。
「先生是什么意思呢?」
转头看年立仁,只见他头低低的,莫非是不愿看他?莫非是心虚不敢望他?脑袋里面似乎有什么在响着。
「有不自主的疼痛?或者有飘飘然的感觉?不然,是否会听见故人的声音?或看见以前认识的影像?」
这个老人就是年立仁派人历经千辛万苦找来的修行者吧?他直觉的想到,心情黯然。
「没有。」他摇摇头,也没了吃饭的兴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端木,名叫实人。」
端木死人?奇陆的名字,但就这名看来,应该是个日本人。
「你的中文说得很好。」他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端木。
「因为家母是中-国人。」
端木继续吃着,视线看着他的头顶上方,彷彿他的头顶上长了一朵花似的。
「最近会不会头痛?或者做些奇怪的梦?」
他摇摇头,「最近睡得很安稳。」
大抵因为在年立仁怀里安睡的缘故吧。
以前刚来的时候,动不动就惊醒,梦里全是他在陌生地方飘来荡去的景象,连站都没法站,想抓住什么都抓不到,就连讲话都没人听见,惊恐得尖叫,然后大汗淋漓的惊醒。但自从在年立仁怀里安眠后,就没再做那种可怕的梦了,梦里反而变成乖乖的待在屋子里,坐着家事、唱着歌,又或者跟年立仁一起到国外、到郊外……
「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他摇摇头,不明白端木到底想要问什么。
「年先生,等一下我们可以私底下谈会儿吗?」
年立仁木然的点头,心里忐忑不安,好怕听到要把玉飞烟打散,让他魂飞魄散的话。
玉飞烟一边洗着盘子,心里也好害怕,就怕他们两个在书房里头商量着要如何把他消灭殆尽。
老天爷呀,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别这么惩罚他。
想着想着,伤心的泪水就滴了下来。
「锵!」
手上的盘子掉下去,就像他的心碎了一地。
他蹲下身子捡拾着,失魂落魄的,一个不小心,被碎瓷片划伤了手指,愣愣的看着血流不止的手,泪水更似水流。【papapanda】
书房里,端木对着年立仁那张严肃的脸摆摆手。
「别摆出那表情,好像我要杀人似的。」
他烦躁的翻找着抽屉,最后终于摸出了一个干扁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根烟点燃抽着。
「从你的气场看来,你应该不抽烟。」
他吞云吐雾着说:「不是不抽,是已经戒掉很久了。」
「喔!」端木应着,好像没什么含意,可是又好像有其它的意思。
「说吧!」年立仁没有心思想太多,瘫在沙发上,拉松脖子上的领带。
「这个灵魂,已经在这边定着了。」端木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所以呢?」他听不懂。
「他的上边有个高级灵体,是个女性,是个跟原先的他关系很深的人,在灵界有很强的力量……」
「我不要听这个,我只想知道,我家少爷能不能回来?这个玉飞烟有没有其它的方式可以留下来,继续在这边生活?」
「你喜欢他吧?」
「这个不需要你过问,你只要告诉我,到底可不可以?」
端木摇摇头,叹着气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贪心,鱼跟熊掌都要。」
年立仁重重地搥了一下桌子,吼道:「告诉我,答案到底是什么?」
他的不安,已经到达难以容忍的极限了。
「那个女性要我跟你说,你家少爷在那边过得很好,要我转告你,就让你所说的那个玉飞烟留在你家少爷的身体里,然后好好的过日子。」端木摩挲着下巴继续说:「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年立仁抓着头,「这怎么可以?金家需要少爷,公司也需要他。」
「他还在呀!虽然只有身体,但出去还是可以瞒得了其它人。」
「公司需要少爷的领导。」
「你难道不行吗?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公司照常运作,不都是你的功劳?」
「那只是一时,我没少爷能干,不能这样一直下去……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么多?」他烦躁的猛抽数口烟。
「为什么不行呢?你的能力就到这里吗?你不尝试看看,或许你的潜力超乎你的想象之外?」
「你是要我取而代之?」
「这是最好的方法。」端木点点头的说。
「我不会背叛金家的。」
「我并不是建议你夺权,只是建议你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事情并不是那么难以解决。」
「我要我家少爷回来。」他强烈的提出要求。
「如果你家少爷不想回来呢?」
「这不可能,我家少爷责任感很强。」
想到穿越到明朝的少爷,必定想尽办法要回到现代,更何况明朝是什么鬼时代,没人权又没地位,动不动就战火连连,他家少爷一定待得不习惯,他不能放任少爷在那边受苦。
端木诡异的笑着,「那好,你晚上好好的跟你家少爷谈谈吧。」
「什么意思?」他皱眉。
端木挥挥手,「还有,你想要玉飞烟怎样?」
「帮他另外找一个身体,可以吗?」
端木摇摇头。
「你家少爷的波长跟他很接近,所以那个女性灵体才会这么安排,更何况,他现在跟你家少爷的身体越来越契合,已经很难分得开,能到这个地步……」深深的看着他,「你也占了很大的功劳。」
「什么意思?」
端木还是那诡异的笑容,推开书房的门说:「他越来越眷恋这个世界了。」
「喂!你就这么定了吗?你什么都还没做呢?」
「你等着吧!」
说完,就这么大方的定出去。
年立仁追了出去,就看见端木在厨房握着玉飞烟流着血的手,温柔的说道:「不要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好吗?」
他愣愣的看着端木,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穷凶恶极的道士,施法要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放开他,谁准你碰他的。」年立仁冲过去,把玉飞烟拉起来拥进怀里。
开玩笑,糟老头子竟敢对他的人动手动脚,好大的胆子。
「你被开除了。」管他端木是经过几番考验过关才被引到他的面前。
端木却耸耸肩,「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呢!实在令人失望。」
就这么要走出大门,却在握住门把的剎那又回头。
「对了,宝儿,你娘要我告诉你,她会尽她所能,让你跟你弟过得很好的。」
什么意思?
年立仁想要把人追回来,却被怀中人吸引了注意力,因为他大声的哭了起来,肩膀耸动得厉害。
「怎么了?」
「他、他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叫宝儿?还有……我娘……我娘她……」
年立仁想到了刚刚端木讲的。
「你娘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会来这里,似乎是你娘的安排……」
还没听完,他的目光在四周梭巡,大声呼唤着:「娘?妳在吧?是妳吗?这一切真的是妳做的?娘,谢谢……谢谢妳.娘,妳到底在哪里?我能见见妳吗?」
「立仁,我要见我娘,我可以见我娘吧?」他大力抓住年立仁。
年立仁心疼的抹干他脸上的泪水。
「别哭,我想想办法。」
一抬头,就见大门已经打开,哪里还有端木的影子。
不过没关系,这大厦有良好的管理,立即打内线到楼下的警卫室。
「把人给我拦下来。」
「先生,你说什么人?」
「就是刚刚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位老先生。」
奇怪这人是瞎了吗?
「可是年先生,刚刚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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