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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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了,这烧还是没有退意,反而越来越重。
耳边伴着‘哗哗’的雨声,我断断续续的又回到了那个梦中,并不如当初的完整,它显得那么支离破碎。带着三分的醒意,我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只是,这梦好像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不曾出现过,都快淡忘了,那折磨人的心痛。
这梦,是因为子涵吗?那悲伤的眼神,那抹似曾相识被抛弃的悲伤。
不安的晃动着头颅,我想从梦中挣脱出来,可滚热的身体除了挥洒出更多的汗珠,什么也做不到。
只觉得好热。
倏然的,一股清爽的凉意顺着额头缓缓传来,丝丝点点渗入肌肤,轻薄的凉爽竟让体内因高烧挑起的燥热随之降下了些许,飘逸的清醒之意也被拉回不少。
那只手,是,那是一只手,缓缓的游走我的脸颊上,温柔的抚摸着,像是抚摸着怜爱的婴儿,更像是抚摸着期盼多时的希世珍宝,轻柔的游走着,留恋得久久不肯离去。
慢慢的,冰冷的指尖移到我干裂胀痛的唇间,来回磨蹭着,带着不舍,一再的停留。
仿佛很久,又仿佛是片刻之间,感觉到那份凉意的撤离,我不安的想去寻找那清爽,燥热的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捕捉不回。
或是感知到了我的浮躁,或是因为留恋不舍,那气息又回到我的脸上,只是这次不再是手,而是如冰般冰冷的柔软双唇。
是谁?
那唇,按着手指的线路游走下来,小心翼翼,温柔呵护。他的吻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所到之处都不再那么胀热难忍,舒服了许多。一路游走,那唇轻轻的覆在我的唇上,慢慢的磨蹭着,揉搓着。
“嗯!”感觉到体内的热气不再那么灼人,我舒服得轻哼出声。
仿佛有一刹间的犹豫,轻颤而冰冷的双唇在我开口之际微启,温湿软嫩的滑舌趁机而入,笨拙的在我的檀口中探索着,寻找着我的舌尖,寻找着我的回应,**,轻柔而生涩的纠缠。
心灵深处,我是那么喜欢这种被疼爱,被珍视的感觉。
但是,我不能,我不能沉迷在这陌生的亲吻中,是的,亲吻。
脑海中犹如滑过一抹明亮的闪电,我猛的清醒过来。
啪!
本能的抵抗,我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右手间,用力的扇向脸上的那个人,趁虚而入的伪君子。
轰隆!
窗外涛天的雷声起,一道长长的闪电划过带雨的天际,室内也随之一亮。
子涵?
依旧是前晚那件白色袍子,湿漉漉的,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发稍处仍在不停的滴着雨水,面色苍白。
我认识的子涵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
他终是回来了,我宽慰的笑了笑。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远,我们都没有说话。
虽然严重鼻塞,我仍然可以闻到他呼吸时所吐出的浓重酒气。滴酒不沾的子涵喝酒了,喝醉了。
“子涵!”胸口隐隐作痛。
“对不起!”子涵的声音很空洞。
“为什么?”
似乎能察觉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也许那正是我最不想面对的,可是我必须得问个清楚,因为他是子涵,他是七七,他是我的弟弟。
“为你!”看不见他的表情。
“子涵!”头好痛。面对现实需要勇气。
“为什么?自从山塞里第一次相遇后,子涵就知道,你就是子涵要记住的那个人,想要刻在心里的那个人,抹不掉,也忘不了的那个人。”略带激动,子涵迫切的想让我知道,知道……
“做姐弟不好吗?”仿佛隔着空气也能感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那份悲凉气息。
他的困惑,他的迷茫,只因他知道,我只当他是……弟弟。
“不好!”几乎失控,子涵的声音沙哑刺耳。“子涵也想过,这样就好,只要留在你身边就好,可是当看见你和白大哥相拥回来的一刹间,子涵才突然知道,子涵心里所要的不仅仅如此。”
“想要你回头看子涵,注意子涵,正视子涵,想要你知道子涵已经是个成年男子,有爱的能力和权力,子涵想用自己的肩膀为你撑起一片天空,做你一生的依靠,子涵的感情希望得到你的回应,你知道吗?”
“子涵!你要我拿你怎么办?要我怎么办?”无力仰着头,我不能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承诺。感情不是物品,想给予就可以给予。
“这么难吗?”走到床前,子涵的声音因为我的悲伤而变得轻柔。咚!无力跪在地上,他问得那么委屈求全。
“子涵!”我抚摸着他的面颊,好冰,好冷。刺骨寒意顺着掌心传入,仿佛在一瞬间将我的心穿透,凝固。他一定更冷吧!“对不起!”
又是一阵沉默,室外雨水声在不经意间扰得人心烦乱。
“不要怪子涵。”冰冷的手覆上我的手,轻缓的带着到他的面颊上,尽量恢复往日平淡的语气,子涵幽怨道:“子涵不想让你生厌。”
“怎么会,子涵!记得我曾经说过:有你真好吗?现在也是一样,永远不会变,一生一世。”任由他的掌握,这是我唯一能给予他的。
“子涵的心为何如此疼?如此难过?疼得子涵想要马上死去。”趴在床边,子涵俯下身子,双肩不停的轻颤。
“子涵!”掌心感到一股温湿的液体,泪!他在哭,压抑的,痛若的,不敢放声的哭泣。
我将头轻轻放在他的脊背上,抱着他湿透而冰凉的身体,轻拂着他那微颤的身子。子涵,除了轻呼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甚至连泪水都吝啬的不曾流出。
我的泪,早在那个世界里干涸了。
“不要怪子涵!”
“不会!”
“不要讨厌子涵!”
“不会!”
“不要离开子涵!”
“有你在,我不会离开!”
“如果真的走……也不要太远,让子涵能找到你!”
“不会走,子涵,我不会走!”
子涵像个孩子似的一遍一遍的要着承诺,整晚都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窝在我的怀里,脆弱得如同一个美丽的瓷娃娃,轻碰即碎。
天空泛白,已是黎明时分。
轻睡中,我被子涵离开的声音惊醒。
“子涵!”这一晚,我呼唤过无数次的名字。
“姐姐,你再睡一会儿,子涵回房了。”转回头,子涵笑容如初。只是,那份淡定却显得格外刺目,伪装得让人心疼。

他叫我姐姐了。
乌黑的眸子布满腥红的血丝,苍白的脸色说明……他一夜未眠。
“子涵知道,姐姐心中有把密封的锁,不会轻意为谁打开。只是,子涵愿意等,愿意以弟弟的身份等下去。”轻笑一声,像是自嘲,他又道:“这执着虽然有点可笑,但子涵希望姐姐能记在心上,不要将子涵这一点点的信念抹杀。”
我选择了沉默。用力的咬着下唇,直到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只是,不疼。
走到门口,苍白纤细的手掌扶着门棱,他没有回头,仰望着已晴的天空,声音像飘渺的烟雾,“姐姐,不管你是否原谅昨夜……子涵的所为,子涵却不会后悔。”
不待我的回应,子涵那萧寂凄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回廊里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接下来的两天,子涵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我。
香儿说,他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来,坐一会儿便走。
在这个家里,也许只有香儿才会如此留意子涵,她喜欢他。
倚着床头,我微闭着眼睛,错乱的字符在脑海里盘旋着,拼排着,子涵和香儿,白萧和飞燕,我。
第一次,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有了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或许这是我自找苦吃,明白他们的真心用意,却硬生生的将他们拒于心门之外,把他们推向别人。
我要落叶何处?不知道。
“怎么?身子还是不舒服?”关切的声音响起。
懒洋洋的睁开眼,他今天又没上工。
“白萧,你不用留在家里了,我有张婶陪着,不碍事!”日子要过,银子要挣,时间的齿轮不会特别对待谁,也不会为谁多作逗留。
“没事就好。”探了探我的额头,这几天,这个动作经常出现在他身上。起初我还有所避讳,生怕飞燕会误会我们,现在我已经习惯了,飞燕好像也没有多想,从她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出一丝哀怨的杂质。
“我想再睡一会儿。”
“好。”白萧看我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失落,站起身,踏向房门。
盯着他漠落的背影,我的心里酸涩莫名。
不要怪我无情,也不要怪我自私,我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像妈妈一样留不住幸福,与其那样痛彻心扉的无法挽留,我宁愿不曾拥有过。
对不起!子涵,白萧。
五日后,在我强烈的抗议下,我终于又回到了醉香楼。
“小一子,身子好些了?”纤瘦了许多的老板娘春光满面,见我问道。
“谢老板娘关心,已经大好了。”我俯了俯身,微微一笑。
“那就好,没有你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呢!”向我飞了个眉眼,她扭动着腰肢招呼客人去了。
我小心的向四周观察一番,生怕刚刚老板娘那妩媚的风姿被某人……看到。
“小一子,这壶酒送到二楼,月娥姑娘房!”李连英冷着脸,冷着目光,冷着声音。
是福是祸躲不过,终是被他发现了。
啧啧!这小白脸,吃什么不好,专吃这莫名虚有的飞醋。不就是客套几句嘛,有必要这么猴急的报复吗?有本事找你的女人算帐去,跟我来什么劲?心里虽是不满,我的嘴上却不敢加以反驳,“哦!”
不过,有点儿奇怪。
月娥姑娘是醉香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身份十分神秘。来了这么久,我连她的样子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进她的房间。那里除了那些有权有势的恩客进去过,也只有她的贴身丫头和老板娘了。这会儿,怎么让我一个小伙计上去送酒?奇怪。
带着疑问,托着托盘,我步上二楼。
轻敲两下,我缓缓的推开房门。
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淡雅芬香,不似其它姑娘房间那浓重的胭脂味。
这味道……好熟悉。
“月娥姑娘,酒放桌上了。”放下酒水,我向室内说道。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我随机打量起来,这个房间有两室,一内一外,中间由轻纱帷帐隔开,色调以淡青色为主,清爽中透着冷淡之意。
谁?
未待退出,帷帐后缓步走出一人……或妖。
身着橙黄锦袍,袖口,衣襟和衣摆处都用上等真丝绣着紫色的牡丹,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微卷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然散落,额前的落发后是一张极美的面容,白皙如凝脂的肌肤,柳叶般无棱无角的纤眉,狭长而透澈的杏眼,高挺如艺术品般无暇的俏鼻,樱红的朱唇薄而性感,带着淡淡而诡异的笑意。
比起子涵的清雅脱俗,白萧的英俊高贵,眼前的这个人,更突出的是他那份妩媚,扣人心弦,迷倒众生的妖娆。一个美得如同画卷中走出的妖惑男人,举手投足间透着漫不经心的庸懒与不羁。
甩了甩头,不过是月娥的一个恩客,我干嘛那么细心的打量他。
俯了俯身,我打算退出房间。
“怎么,这么急着走?”半依着隔断,他双臂环在胸前,目光濯濯的邪笑道。
“小的是来送酒的,不敢扰了公子。”很想就这样的退出去,可他那玩味的眼神,让我忍不住的想一探究竟。
“不算打扰,本公子来此就是想见姑娘。”‘姑娘’二字咬的极重,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轻轻的挑了挑眉,他的眉眼间尽是诡异的笑意。
呃!姑娘?自认为,在这醉香楼里二个多月,自己好像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他怎么会知道?
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公子说笑了,小的本是男子,怎么可以用姑娘称呼?”
“哈哈!”他大笑了起来,那笑很豪放,也很养眼。
缓慢的走到桌旁,他优雅的坐到椅子上,故意将酒壶提得很高,可以清晰的听见那清澈无浊的白酒被‘哗哗’的倒入杯器中,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如蜻蜓点水般轻饮了一口。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我,看得很深,看得很透,那目光仿佛能剖开胸膛直探到我**的内心,让人禁不住的想去遮掩,却又力不从心。
“在下可否请教姑娘,这霹雳旋风脚是哪门功夫?本公子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可从没听说过。”放下酒杯,他的目光依旧不肯放过我,修长的指尖也在不停的敲打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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