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断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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濉曌四年,盛冬,皇城。
正午。
斗大的「邪」字红色锦旗迎风飞扬,密密麻麻地几乎遮蔽了半片天空,犹如一片连绵无际的血空,危险异常!而随风飞舞的它们似乎也在嘲笑着对面的来者,“卟啦卟啦”的飘扬着。
于城楼的最高瞭望台俯瞰,一望无际的宏伟壮观,这队护皇军队着实的气势惊人。
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人马呢?
二万?三万?抑或五万?还是更多呢?
就这样,这批数不清、数不尽的护皇军队,无边无尽的如红液般绵延在整条通往皇城正中的辉煌宫宇的恒天大道上,静静的对视着他们的敌人。
这批严阵以待的士兵,只等他们的将领大人一声令下,就会以无比英勇的姿态,冲向他们期待放胆一战的反王军队里去。
等!等!等!
“濮阳濉,你还是只会躲在别人的背后!当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君王吗?”反王军队中,三人为首的华衣领军,其中一人在马背上大嚷,“出来,你给我出来!”
无人应对,因为——
“啼嗒、啼嗒、啼嗒、啼嗒!”
在华衣男子一番大叫大吼之后,静得出奇的恒天大道里,慢慢地步出了一匹纯黑得皮色发亮的战马,它锐利的眼神和它背上的主人一样,所到之处,都是一股由心升起的惧意和猛烈的倒抽气声。
而座上的男子则一尊闪亮的黑色魔王,迎风飘扬的黑色斗篷、黑色盔甲、黑色的半人身高宝剑,连那唯一袒露在黑色头盔之外的异色双瞳,亦深沉得宛如地狱最深处的诅咒,他——整一人黑得令人发指!
“我就说谁这么没有礼貌,敢在皇城里大声嚷嚷,原来是您呀——”骑在爱马上的男子,徐徐的脱下黑得闪闪发亮的头盔,“廉淳王,好久不见了,您的大嗓门还是和当年我们初见时一样——”露出他绝色天下的脸庞后,他还甩了甩滑亮如黑丝绸的长发,看似无意却是有意的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痒难耐的妩媚,“——一样的那么的令人讨厌!”不高不亢的诡波嗓音,来回波动在静得出奇的恒天大道上。
抽气的声音此时此起彼落的响遍在反王军队内里,更有人被他所说的清悦诡音,活生生的激荡到吐了血。
“你……”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都如此没用,廉淳王气得指着绝色男子说不出一完整的话。“你……”气煞他也!
“哎哎哎~!”朝廉淳王摇了摇食指,“别被他们气坏了身子,您可是这场战事中不可缺少重要人物之一,要保重身体!”
“三王弟!莫气,莫气!”另一匹马上的华衣男人立即提马上前,拍了拍被气得脸色已涨绿的廉淳王,再抬眼望向绝色男子,“我们找的不是你,空世将军,我们找的是濉曌王……不,应该是濮阳濉才是,或许过了今天,他可能连个王爷也做不成了。”
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亦随着他轻轻的动作,飘扬出几个美丽的波弧,“勤清王,你怎么也和你愚蠢的弟弟一样,嘴巴也变得这么臭了呢?”绝色男子可惜的努努嘴。
他好言好语,这人却——“空世将军!”勤清王被他一席话抽出佩在身侧的长剑,“本王是给你几分薄面才叫你一声空世将军,不然……”
“不然怎样?”魔性的瞳孔瞬间扩大,冷冰冰的瞅上了他,“想叫我「狐媚将军」,还是「魔首将军」,更还是……”**着匕首的食指,以光滑的指腹滑过它锋利的刀边,“……「邪鬼」呢?你想怎样称呼本将军——我呢?”
“你……”
勤清王与他的对话仍未完结,“就是你……”最后一个华衣男人,再也吞不下这慢慢吞吞的见面仪式,驾驭着战马,举着宝剑向全黑的空世将军冲去,“是你……是你杀我爱妻,为了迫日,本王今天跟你拼了。”
“五王弟!”
“王爷!”
眼见这个按捺不了脾气的王爷向自己冲来,绝色男子朝早已是擦得发亮的头盔吹吐了一口气,眼角随之一提,以马脚为目标的向它掷去。
“嗯哼哼……”被头盔击中的战马,嘶喊了声,关节双双一弯跪在了地上,而马背上的男子抵不住向前的惯力,面朝地的向地面磕去。
“五王弟!”两个兄长都为冲动的弟弟捏了一把冷汗。
眼见他的脸很快先于身体砸向地面,“呼呼”几声,不知何因,华衣男人的身子竟然凌空飞了起来,直直的朝身后的兄长们飞去。
“啧啧啧~~~!”绝色男子可惜的叹了声,“摔在这里,可真是有损王主的颜面了,五王爷!必竟你和王主可都是亲兄弟呢!摔也要摔得注意场合,在这里让部下们看到了,可小心会抬不起头啊!”收起掌风的绝色男子好意的声劝了几句,“定滔王,本将军不得不多说几句,你是不是该回去练好一下你的骑马技术呢?夸你们濮阳家还是从马背上得到的天下,真是差得丢尽了大曌王朝列祖列宗的颜面!”
“你……”让他一掌击中心口的定滔王紧捂着伤口,倒躺在廉淳王的身边,怒意连连的眸子瞅着绝色男子不放,似要一口将他吞下去般。
“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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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了,他的态度真是气死我了。”白衣的华衣男人——定滔王揪着刚才受伤的心口处,“杀了他,我一定要为迫日杀了他……”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他!想起惨死在他手中的爱妻,定滔王就气竭,“迫日,迫日……”他最爱的人儿现在魂归何处?有没有跟着他一同来手刃恶贼呢?
“五王弟,身体要紧!先别动气!”廉淳王坐下他身旁,替他顺了顺背后。
“我们现在到底在等什么?咳……咳……”一时气岔的定滔王吼道,“刚才……刚才为什么不派人把他的人头给射下来?”少了头盔保护的他,他不信他们的军队中没有弓箭手可以射下来。
“你真以为杀他那么容易吗?”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吗?“不可能!”一个可以瞬间杀掉千余人的将军,有可能会破绽百出的让人攻击吗?不可能!
“那就是这辈子也杀不了他咯!”
“也不是绝对杀不了他!”玩味的笑了笑,“给我一点时间,等一等!”
“等?”廉淳王疑惑地皱起眉头。
掀开被子嚷嚷,“我可是一刻也不想等了。”为报爱妻被杀之仇,定滔王耐性早在乍见到空世将军之时,已是耗尽。
压下了欲下床的定滔王,“五王弟,相信二哥,你的爱妻之仇一定可以报得了!只要给二哥一点时间,只要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只要等到东离袭月的咒术完成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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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将军大人啊,你刚刚为什么放了他们回去?”平元将军和定盛将军也一早作好策马攻战的准务,而他不也是最爱一见到敌人就杀个不停的吗?这次为何如此仁慈?太不像他了!太不像他了!
“我渴了。”他还有模有样的倒了杯酒来喝,浅尝一口烈酒后的性感红唇马上娇艳润泽起来,“果然是西南好酒。”为自己在离羽城这个闻名大曌的酒城中搜刮到的好酒,绝色男子不得不赞叹一下。“太蒙贺,你也尝尝吧!”说着,朝太蒙贺扔去了一壶。

单手接过了酒坛子,太蒙贺没好气的着脾气阴晴不定的绝色上司。
“我说,你酒也喝过了,觉你似乎也睡过了,什么时候……?”他的拇指指着城门外三十里的驻营大军方向,“一次解决他们呢?”
邪性的异色眸子随着他的指向,远远地瞟了几下,“你说呢?”
没话说了!没话说了!太蒙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本来,闹事的只有一个爱权的王爷,妄想在皇天祭祀中名正言顺的推翻现任曌王的!
可是嫌冷清、不热闹的上司大人,偏又搅和进了好色怕事野心大的勤清王和贪财图安逸的定滔王!
濮阳清是什么人,他的上司大人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在勤清王得知廉淳王有意谋反时,因势力不足却又妄想从中渔人得利的他,一定只会在他和廉淳王两败俱伤的时候,捡个现在的便宜,一举攻下王城,抢走以为原本就该是他的王位!
正如,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战事是开定了,不乐见“渔人得利”之事发生的上司大人,为了让濮阳清这只老狐狸提早进入战事,不让他有损王爷身份的作出偷鸡摸狗的卑鄙行为,使计让他趁早进入战事!因为对于他们这支护皇军队来说,宁愿光明正大的输掉,也不愿让人“暗算”至死!就算是三王联手,他们也相信他们可以应对有余!
所以,他的绝色上司下令,杀了勤清王的命根子——他府中一百五十八个爱妻、爱妾,还有他在勾栏院里的老相好!将近四百个女人,肃杀得干、干、净、净!然后中,再佯装刺客追杀勤清王,却又在不足以死去的程度上,让他明白,有人对他施以——先下手为强!这时,就算是再怎样忍让怕事,也会因生命受到威胁时而作出反抗,这就是他上司大人的计划!——不愿见到勤清王为“儿女私情“之事,拖延了进入夺位谋反的乱战,早早的,“劝醒”了他的争斗之心!
第一人,诱出!
至于贪财的定滔王——事因他一直深居南疆,为了诱使他出局,他的顶头上司下令——走漏风声!让就算远离朝政的定滔王也知道即将会发生的战事!果然,如他对于定滔王的了解,于公,他会略为兄长的谋反事业来出上两分薄力;于私,他会秘密运走自己的财产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避一下风声。
所以,上司大人不仅三番四次的截下了了他的钱,事后还将定滔王困在了群马城,让不知情的外人误以为是兄弟因钱财不足之事闹不和,而和他一样,一向主张和平的妻子会因此奋不顾身的前来相救,可中途不幸被杀的定滔王妃,让被困群马城的定滔王也误以为是自己的兄长嫌钱少,而杀了他最爱的妻子作为警告!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恨着两个兄长入骨的定滔王,定会昴足全力的一路尾追到皇城来!
群王,在被他上司大人耍得团团转之时,四面八方的齐聚回皇城了!
只为了他的三个字——怕、冷、清!
“最好立刻!”太蒙贺猜想,外头的三王恐怕早在见面之时,就已经冰释前嫌了,不然刚才哪来刚刚的兄弟恭亲、相亲相爱、同心协力、共对敌首的感人场面啊?
摇了摇修长的食指,“还不是时候!”他刚刚就注意到了,勤清王在和他对话的同时,眼光总是鬼鬼祟祟、且有意无意的朝他自己军队的后方望去,在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等的就是这个秘密被揭开之时!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不是说他为王主担心三王压境,他是为这三王连合起来一起对付他的上司——眼前这个狂妄自大又目中无人的空世将军,一点也不会明了「危机」为何物的上司!“等到他们三军一起打倒我们的时候吗?”虽然不会有这个可能!
“太蒙贺!你知道我们的实力的?”他们手上还有平元和定盛两个将军!
“我是知道,我知道你天下无敌,无人能敌。”他有点失控的嚷嚷,“可是你只爱凭你一人之力奋勇杀敌!”哪次上阵,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扛完全部的?这次,他明白他也毫不例外!还平元将军和定盛将军?那两个人像回家省亲,多过像来驰骋沙场!
绝色男子不置信的挑了挑眉。
“我说得不对?”他一手按在他绝色上司的心门上,“还有,你说,你这里到底怎么了?”一天见到他按了数次,这不是他以前所见过的现像,还有他苍白的脸色,哪里会出现健康之人的身上,一切的一切表明,他身体欠佳,让人担心不已。“是不是被人刺伤还是怎的?”
“放手!”
太蒙贺瞪着他!
不放,他就不放!怎样?
“我说放、手,你没听到吗?”二指**他的脉门,不久便见太蒙贺的脸色渐转死青。“记住,没有下次,也请你以后注意一点言行,太副将!”久久的,见到不敢反抗之人点了点头,绝色男子才松开了手。“出去!我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
“可是……”
男子锐利的一记眼光抛来,让太蒙贺一时语塞。“没有可是,出去。”
“将军……”
“我说出!去!你又没听见吗?”
这人真的一点也不肯说给他听,枉费他们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气愤的咬着下唇,太蒙贺才朝他行一个军礼,“属下听到了,属下这就出、去!”最后一个字吼完,太蒙贺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行足了军礼才步出了他安军在白玉楼的房间。
半晌,直到太蒙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绝色男子明白这个下属兼兄弟一定会去平元和定盛两位将军的行辕中大吐苦水,不死心的想力劝自己不要孤军上阵!不死心的他,不出一刻钟,定会再回头。唉!只怪自己太了解太蒙贺。
笑了笑,绝色男子这时捂紧自己的心口。
胸前,那股胀热发闷的气是什么?从他见到群王时就开始了!是什么呢?
他毫无头绪!
或许,只要休息一下,像往常一样,睡一下过后,他的身体就恢复了!
打定主意的绝色男子,就这样催眠着自己,倒头就睡在房中唯一的一张躺椅上,催促着自己快快入睡。
可才一沾枕,他就迷迷糊糊的沉沉入睡!
睡得好沉,好沉!
也不知道,他这一觉,可是睡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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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大曌年史》上记载:“大曌四年,盛冬,「平王乱」战役发生三个月后,十一月初十,于皇城名楼——白玉楼,空世将军,殆,年仅二十八。
大曌五年三月,既胜战后一个月,濉曌王为纪念空世将军,故改名——将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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