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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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永生的媳妇孩子被打死的事,她婆家和娘家两边都不吱声,就这么不了了之,半点下文也没有,后事也办的草率。三驴打人的事没有人吭气,反到是宝财打人被闹的沸沸扬扬,老支书拖着他挨家的赔礼,气得三驴直骂老支书是个老混蛋。
马老六病的一天比一天重,姚大夫给他开了些药吃也没有起色,他妈开头那些天还有精力跑了三驴家来骂,眼下出自家屋门的力气也没有,瘦的只剩下干干巴一把筋。剩子瞧不过眼,就把打的二只野雉送过去,跟她说:“姨,老六病着要人照顾,娃儿去年才下生,也要人照料,你这样不好好吃喝,身子垮了啥办?”
马老六的妈听了也没有啥反应,一脸暮气地佝偻着身体坐在马老六床边上,眼睛乌乌浊浊没有一丝光彩,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孙子。剩子跟她了说半晌的话,她也没有吱声,剩子看她那样实在不好,心里不忍,就每天过去把她家里的活干了。其实大冬天的也没啥活可干,就是扫扫雪,劈点柴做个饭什么的,但玉兰看剩子来回跑还是怕他累着,就提议把人抬了家里照顾起来方便。
三驴一听这事,反对的很是激烈,差点就蹦了屋顶上:“要接人家里照顾,接回你家去,别接我家来。”
玉兰听了这话气得跟三驴恶吵,剩子叼着烟没吭气,等玉兰吼的累了,才说了声:“你家借我用段时间,也没多少日子雪就该融了,到时我家的屋一盖起来我就走。”说完就拉了车带着二蛋个小跟屁虫把马老六祖孙三人接过来。
过了几天,看姚***伤似乎比较稳定,没有再出现发烧的现像,马老六和***样子也似乎有点起色,剩子也没跟玉兰说,只是跟村长打了声招呼,让他没事就带巡逻队到三驴家转转,就独自进山找鹿。
玉兰在剩子走了三天后才知道剩子是进山找鹿,气得大哭了一场,她这一哭,反到把马老六***精神头给哭回来,不再是死气沉沉。三驴人没接来时吵的凶,但人真接回来了,出力的活一点没少干,马老六病的屎尿不知,被褥裤子一天洗换几回,都是他给换的,又每天劈柴烧水,一句话也没说。
二蛋还是天天抱着木头桩子出来晒太阳,马老六他妈有了精神后,就注意起二蛋。看他没事就拿着刀子耍,又拿着弹弓打这打哪,还把个兽夹拆巴来拆巴去,今天院里这儿掏个坑,明天院里那儿挖个洞,有时下夹有时下套,把个三驴整的天天骂,但他只要一开骂,玉兰就跟他吵,反而把三驴骂一边去。
马老六他妈看见二蛋又在院里耍刀,玩着玩着突然一刀把个结了冰的雪人头削掉,心里猛打了个突,觉得那就是个人头掉了地上,便问姚奶奶:“二蛋那刀子使的狠,狼也能宰了,是剩子教的?”
“嗯,就是剩子教的,二蛋出村遇着狼回来就开始教了,只是没给他刀,马永生的事后,剩子才把刀给他的。“姚奶奶一边缝棉裤一边说,“亏得刀子给他了,不然狼进村那天二蛋就叫狼撕了。”说到这话,就想起那天惠英和三驴死活不让开门的事,姚奶奶就觉得胸口堵的慌。
马老六他妈只知道狼追着惠英闯进剩子家,在屋门口把惠英撕了,惠英堵着门不放二蛋进屋的事情却不知道,所以唉声叹气地说:“刀子使的好也没有用,到底年岁太小,还是惠英挡了前面叫狼撕了,他才逃得进屋。”
姚奶奶听了这话心里憋气,就要把惠英干的事说出来,但一想惠英她人都已经死了,还再提这事做啥,给她留个好名声吧!所以嘴皮动了动,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停了停才说:“这就是命。”
二蛋正拿着刀削雪人头削的欢,突然听到一声低低沉沉地:“二蛋,过来!”抬头四顾,没有找到叫他的人,就又接着削雪人的头,才刚削了一个,又听到一声:“二蛋,过来!”
二蛋停下手四处看了看,瞅了眼屋门口给马老六孩子喂蛋羹的玉兰,又向屋里瞄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他,才吸着鼻子小声说:“你个鬼东西,别以为我叔不在家就没人制的了你,还有我在呢!”
停了一会儿,没再听到那个声音,就转着手里的刀子又去削雪人的头,才刚削了几个,又是一声:“二蛋,过来!”
二蛋猛一抬头,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看起来和剩子、三驴差不多大,高高的个,四方的脸,左眉毛少了半截。二蛋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那人就站在院门口,也不进来,也不吱声,只是看着二蛋。二蛋往他脚下瞅了瞅,影子刚好被栅栏挡住看不见,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身上一点绿光也没有。回头看向玉兰,她还在那里给马老六的儿子喂蛋羹,头也没抬过。

二蛋抬手抹了把鼻涕,握紧刀子慢慢走近院门,还没走到一半,突然后脑勺炸出一声:“二蛋,过来!”二蛋全身汗毛乍立,猛地回过头去,却啥也没有看到,再转回脸,院门口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二蛋连忙跑向院门口,眼瞅着就要到门边上了,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向他射边来,忙往边上一闪身,脸边似乎有个东西一闪而过,就听着“哆!”地一声轻响,看见一支冰溜子扎进院门边的栅栏板上,把个一寸多厚的板子扎穿。
二蛋傻了一下回头往后看,玉兰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勺子,碗就放了腿边的高凳上,头也没有抬过。屋门里姚奶奶和马老六他妈一边给马老六缝棉裤一边说话,都没往他这里看。再看眼小姐姐,她的脸冲着另一个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二蛋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那边栅栏外,一个女的站在那里往院子里看,眼睛就盯在玉兰手里的孩子身上。
二蛋盯着那个女的看,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这张脸很像家堂屋里挂的***画像。二蛋一想起这事,立刻抬脚往院子外跑,刚跑出二步:“二蛋,过来!”又是那个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脑勺后面炸响,紧接着又觉得有东西射过来。
二蛋闪了一边后,一只冰溜子又扎进门边的栅栏上,回头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到有人。只是小姐姐的脸转了过来,眼睛盯在二蛋身上。二蛋忙看向院外那女的的方向,这时人已经不在了。二蛋吸了吸鼻子,又看向小姐姐,跑了过去,小声问:“你看见是谁向我甩的冰溜子吗?”
小姐姐摇了摇头,二蛋又问:“刚才那一男一女你认得不?”
小姐姐还是摇了摇头,二蛋再问:“那刚才叫我的人,你看见是谁了吗?”
小姐姐还是摇头,二蛋挠了挠头,疑惑地说:“那就怪了,啥没有人呢?”
“二蛋,你在叨咕啥?”玉兰喂完蛋羹,一抬头就看见二蛋在对着木头桩子说话,虽然心里知道那木头桩子不害人,但心里还是毛瑟瑟的,总觉得不是那个味,看着二蛋把他抱来抱去还好,只要一看着二蛋跟它说话,心里就开始往外冒凉气。
“没啥。”二蛋看见玉兰站起来抱了孩子进屋,拿了马老六换下的衣裤准备洗衣服,连忙跑过去滚了几个雪球丢进屋门边专门烧洗衣水的锅里,又去抱了些劈好的柴,然后到三驴的屋门口拍着屋门扯着脖子喊:“二叔,烧火的柴不够用了,你起来劈柴。”
三驴正睡的香,听到二蛋的叫声心里一惊醒过来,心脏突突乱跳了半晌,气得他满口扫把星,丧门星的一通乱骂,不甘不愿地爬起来,出门后看到二蛋蹲了锅跟前往灶里填柴,又骂了二声,才摸了斧子去劈柴。
二蛋帮着玉兰烧水,正往锅里加火时,突然又听到一声:“二蛋,过来!”抬头找了又找,仍是找不见人。二蛋吸着鼻子问玉兰:“婶,我梦着二个人来咱家,就站在院外往里看,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我不认得,婶,那二个人是不是我爸妈?”
“你梦的那俩人长啥样?”玉兰正往盆里倒碱,听到二蛋的话就随口说,“你爸妈长的可好了,你妈是咱村有名的美人,你的眼睛就随你妈。咱村这几年出生的女娃就没个俊的,一个顶一个的丑。二蛋,等你长大了,到山外讨个漂亮媳妇回来,别要咱村的。”
二蛋抬头瞅着玉兰说:“男的挺高的个头,比叔还高,眉毛少了半截,女的和我奶的画像长的可像了。”
“眉毛少了半截?”玉兰念叨一句后,猛抬头看向二蛋,“是哪只眉毛少了半截?是不是左边眉毛?”
二蛋眨了眨眼睛,停了一下才说:“是右边眉毛。”然后又问,“婶,谁左边眉毛少了半截?”
“你不认得。”玉兰半晌才又冒出这么一句,“你还没下生那人就已经死了。”
二蛋还想再问,就听地又一声:“二蛋,过来!”吼的震天响,震的二蛋头懵懵得,眼珠子都颤了颤,抬头四下里看了又看,还是找不见人。二蛋吸了下鼻子,干脆不管那叫声,往柴堆那里跑,想抱些劈好的柴过来。刚走到屋子尽头,就猛听到小姐姐惊叫了一声,眼前突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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