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六突然呛咳起来，一阵紧挨着一阵，咳得上不来气，把脸憋得发紫。二蛋瞪大眼睛盯着马老六，就看见绿色的光芒从下往上，慢慢地长到脸上，最后整个人都笼在淡淡的绿光之中，随着他咳嗽的猛烈和平缓，身上的绿光也忽深忽浅。
姚奶奶早听见马老六的叫声，但锅里炒着菜，一时走不开人，这时加了水煮上，才急匆匆的跑过来，瞅见马老六咳的上不来气，忙打开院门轻拍在马老六背上：“你这孩子，迎着风大叫，也不怕呛伤肺。”
姚奶奶拍了好一会儿，马老六才渐渐缓了咳嗽，身上的绿光也暗淡下去，一点点一点点的从头顶往下降。二蛋紧盯着马老六的嘴，等着进去的影子被咳出来，可直到马老六停下不咳，那个影子也没有被他咳出来。
“姨，你咋这时才出来，二蛋这小崽刁头，就不给我开门。”马老六缓过气，哑着嗓子说：“老支书让我来找剩子，他找着一个老偏方治刘大炮的病，要猎只鹿。”
“这时候哪里猎得着鹿。”姚奶奶话刚一出口，脸色就猛然一变，“要过熊凹？不能去，几十只熊在那里蹲仓，有命去没命回，二蛋亲叔就是死在那儿。”
“不是，不是！”马老六清了清喉咙说：“就是不想过熊凹才叫我来找剩子，往年雪封山的时候，咱村就他打得着猎物。老支书的意思，是村长、我、赵进喜、三驴、葛大勇、刘大炮的几个兄弟、他媳妇兄弟，二十几个人一起去，剩子带队，不走太远，只用五天，找不到鹿就回来。”
姚奶奶脸色缓了缓说：“剩子一早就出去了，不知啥时回来。”
“真出去了？”马老六很是意外，“去谁家了？”
“出山去了。”姚奶奶低头看了眼用力拉她衣摆的二蛋，“不知道啥时回来。”
“这时候出山？不要命了！”马老六怪叫起来，“每年这时刀子口的风最毒，铁棍也能吹折了，他这时候出山，我去跟老支书说去。”说完撒腿跑走。
二蛋就看见一团绿光突然飘了出来，追在马老六的后面飘了一小段，一下消失，但立刻又出现在马老六的前面，不急不慢的缓缓飘着，虽然马老六跑的快，但绿光始终在马老六的前面。跑着跑着，马老六奔跑的身子，就渐渐变得有点僵硬。
二蛋又看了一阵，伸手用力拉姚***手用力摇。
“啥事？”姚奶奶边关院门边问二蛋。
二蛋又瞅了眼跑远的马老六，抬头看向姚奶奶说：“叔说不能把他出山的事跟人说。”
姚奶奶愣了一下，才问：“剩子啥时这样交待你的？”
二蛋吸了鼻子说：“昨天夜里，叔说他出山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谁来问都说他出去了，问的紧了就说是打猎去，很快就回来。”
姚奶奶不解地说：“这孩子想干啥，咋也不跟我说一声。”抬眼瞅了瞅马老六跑走的方向，叹口气说，“这下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出山了。”又呆站了一会儿，拉着二蛋进了院子。
二蛋跟着姚奶奶走进厨房，就看她把菜翻了翻，往锅里加了二次糖后，兑了一舀子水，拿着锅盖发一阵呆，突然回神似的朝灶里填把柴，又拿了糖往锅里倒，和平时很不一样，有些像赵奶奶说惠芳魂不守舍时，惠芳的样子。
“姚奶奶，姚奶奶！”二蛋叫了好几声，姚奶奶动也没动，只是“嗯！”了一声，二蛋吸了吸鼻子说：“老六叔身上也冒绿光，走的时候绿光飘到他前面去了。”
姚奶奶转过脸看向二蛋，半晌才反应过来二蛋说了啥，脸色一下青黑起来，终于真正回神了：“二蛋，你看清楚了？”
二蛋点点头，停了下又说：“老六叔身上绿的，跟我在赵奶奶家看到二婶出门时一样。”
“你这孩子，这事咋不早说。”姚奶奶急了起来，匆匆忙忙把锅里的菜盛了，略刷了下锅，倒了一锅水进去，把灶火封一封，回屋拿了个头巾包在头上，去赵奶奶屋里说，“我有事出下门，一会儿就回来，你有啥事等三驴来了再说，别支着二蛋瞎折腾，失了手危险。”
赵奶奶纳着鞋底，头也不抬说：“知道了，走吧你！”
姚奶奶临出院门时还是不放心，又去玉兰屋里看了看，见她还在睡着，只好交待二蛋：“赵奶奶再叫你做怪折腾你二婶，你别听她的。”
二蛋用力点头，疑惑地问：“姚奶奶，你去哪儿？”
姚奶奶说：“我去老支书那里看一下马老六到没到，一会儿就回来，你带着你二婶在院里晒太阳，哪里也别去。来，把院门关好。”
二蛋瞅着姚奶奶急匆匆走掉，回头奔了玉兰屋门口，推开一条门缝，向里面张望。看玉兰睡的好好的，屋里一切正常，没瞧了哪里有啥不同之处，关好门又跑到赵奶奶屋门口，探出一点头往里头看，瞅了一圈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回了院子里。
刚一到院里，就看见惠芳不知啥时候跑到柴堆边上，背对着二蛋蹲在地上，上半身探到柴堆后，不知道在做什么。两只狗只这转眼功夫就不知道跑哪里去，半点动静也没听到就不见影了。二蛋四下张了又看，小声地叫：“狗狗，狗狗！”
叫了几十声，二只狗没一只出来的，跑到院门口开了院门站在外面四下看看，也没有狗影子，大点声再叫了叫，不见狗回来。又往路的二头都跑了一大段，还是没看到狗，更大声地叫了十几声，还是没有回来。二蛋疑惑地回了院里关好门，到厨房看看，狗不在，回自己屋里看了看，仍然没有，又溜到赵奶奶屋门口，向里面瞅了一圈还是没有。二蛋有些发傻，狗哪里去了？
看了眼小姑娘，迟疑了下问：“小姐姐，你看见狗狗没？”
小姑娘眼睛看着惠芳，一声也不出。二蛋吸了下鼻子，转头看向惠芳，见她这会儿已经是跪在地上，大半个身子全掩到了柴垛后面，二蛋忙跑向她：“二婶，你在干啥地？看到狗狗没有？”
二蛋转到惠芳的侧面，就见绿光莹莹中，一个模糊的人头，正张着大嘴用力啃咬惠芳的肩膀，惠芳的头已经没有了。两只狗倒在地上，全身都是血，内脏流了一地，狗却还没有死，全身一抽一抽的，眼睛盯着二蛋，舌头吐在外面抽搐着。
那个模糊的人头听到动静，抬起来一些，眼眶里没有眼晴，只有二簇跳跃着的绿色火焰，随着它的动作，二簇火焰“嗖—！”地一下飞射到二蛋脸前，略停了一下飞回去，那个模糊的人头发出“叭吱！叭吱！！”几声怪声，甩着下巴大力咀嚼。
二蛋吓得大叫一声，一**坐在雪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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