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子和玉兰对视一眼，剩子去开门。门刚一打开，葛大勇就冲了进来，二眼通红地满屋乱看，一眼瞅见二蛋，二步冲到二蛋跟前，一巴掌把二蛋扇地栽倒上，抬脚就踹。
剩子急冲过来，一胳膊抡在葛大勇脖子上，把他勾摔地下，照脸就是十几拳。葛大强从门外跑进来，操起门边上一张凳子就砸在剩子背上，砸得剩子往前一栽，葛大勇趁机爬起，一拳掏在剩子心口窝。
玉兰这才反应过来，抓起冒着热气的黑陶壶就砸到葛大强身上，“咣！”地一声陶壶破裂，一壶的热水全洒在葛大强身上。玉兰又端起火盆，恶狠狠地大叫：“再打，我就把火盆扣他头上。”
剩子一拳把葛大勇打地退了二步，抱起倒了地下就没动静的二蛋查看一下，见二蛋被打昏过去，一边脸肿起老高，另一边擦破老大一块，额角上也鼓起一个破皮流血的大包，顿时急狠了心，把二蛋往凳子上一放，扭身就扑向葛大勇：“打死你个狗**的。”
葛大勇摸了把鼻子，看到满手的血，眼珠子更红了，见剩子扑上来，挥拳就打。葛大强身上的热水这时才钻了袄里，怪叫着急急地脱衣服。
玉兰见二蛋不动弹，剩子又发狠，以为二蛋给葛大勇打死了，心口一痛：“还俺家二蛋的命！”冲上前就把火盆扣了葛大勇头上，剩子见了急忙闪开。
葛大勇的头发和袄上的毛皮领子一下烧了起来，火红的碎碳、滚烫的火灰有不少钻了领口里，疼得葛大勇怪叫起来。葛大强顾不得自己，忙上前帮着葛大勇又是拍打又是扒袄。村长、马老六等人冲进来傻了一下，赶紧上前帮忙。
“咋、咋回事？”姚奶奶被吵醒，穿了衣服出来。
玉兰一见着姚奶奶，立时哭了起来：“二蛋叫葛大勇打死了。”
姚奶奶一听这话，顿时昏了过去，一下歪倒在地。
“妈！”剩子冲过去抱起姚奶奶进屋，玉兰回身抱了二蛋也跟过去，自己崴伤的脚也忘记疼，经过葛大勇时，一脚狠狠地跺在他脚上。
灭了葛大勇身上的火，也抖干净衣服里碎碳火灰，村长拍了下身上的火星子，对马老六等人说，“看着他俩！”然后进了里屋。
剩子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好不容易姚奶奶才缓过一口气，才刚一睁开眼睛，嚎了声“二蛋——！”便又疼的昏了过去。
玉兰这时已经发现二蛋是晕过去，松了口气，却见姚奶奶刚醒就又厥过去，心又吊起来，忙摇着姚奶奶说：“妈，妈，你醒醒，二蛋没死。”又再摇着二蛋，“二蛋，二蛋，快醒醒。”
二蛋给摇醒，就觉得头脸疼的钻心，放声大哭起来，剩子推着玉兰说：“拿冷水来。”
玉兰还没动地方，进来的村长听见剩子的话，往桌上瞅了一眼，看到上面有一杯水，忙拿了递过去。剩子喝了口水喷在姚奶奶脸上，也不管姚奶奶醒没醒转，拉了二蛋说：“二蛋，快叫声姚奶奶，别哭了，快叫。”
二蛋边哭着边叫了声：“姚奶奶！”停了下又叫：“姚奶奶！”
姚奶奶给冷水激醒，听见二蛋的叫声，忙张开眼睛看了又看，一把搂着二蛋哭起来：“我苦命的孩儿啊！”玉兰也跟着哭。
剩子见姚奶奶醒了，“呼——！”地跳起来，操起床头的棍子，一把拨开挡着路的村长，就往外屋冲。
村长扑上去抱住剩子，拉住他手里的棍：“剩子，别犯楞，葛大壮的尸首在崖底下找着了，崖顶上有二排上去小脚印，一排下来的。”
剩子愣了愣才松开劲，扭头瞪向村长：“你啥意思？”
村长放开剩子说：“要是二蛋尸首在崖底下找着，就葛大壮跟着他上崖，你咋想？”
“二蛋调皮滑下去的。”剩子一把抽回棍子，冷着脸说，“二蛋才四岁，葛大壮都快八岁了，二蛋能害得了葛大壮？”
村长说：“葛大壮不是傻了么，二蛋推他，哪里知道躲开。”
这话听得剩子心里火烧火燎，瞅了眼抱着哭成一团的仨人，一把揪了村长的衣领子就出了屋，棍子在地上点了点，盯着葛大勇和葛大强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二蛋害死俺家大壮，得让二蛋抵命！”葛大强瞪着充血的眼睛，一脸得狰狞。
葛大勇也扭曲着脸，凶光毕露地点头：“对，让二蛋抵命！”
剩子冷哼一声说：“大壮自己跳的崖，凭啥让二蛋抵命。”
“大壮傻掉了，路也不认得，咋会自己去跳崖，就是二蛋领去把他推下崖的。”
剩子啐了一口唾沫说：“屁！葛大俊不傻咋跳崖，也是二蛋领去推的？”
“大俊是大俊，大壮是大壮，这是二回事。”
“啥二回事，就是一回事，你别赖了！”
“你才赖，赶紧把二蛋交出来，又不是你的崽，跟你没有关系，你护啥短。”葛大强说着，一把搡在剩子肩上，就想进里屋。
剩子回手一棍子把葛大强打地退了一步：“二蛋现在就是我的崽，你敢动他就试试。”
“别吵了，问问二蛋，到底咋回事。”村长推开葛大强和葛大勇，对剩子说，“把二蛋抱出来问清楚。”
葛大勇立刻说：“有啥好问的，他干了坏事哪敢承认。”
“你以为二蛋是你。”玉兰撇着嘴，抱着二蛋出来，“二蛋，跟婶说，大壮哪去了。”
二蛋摸摸眼泪说：“叔让我去叫人，我找不到，就看见大壮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拿着纸扎棒往村外走，我跟他说话，他不理我，嘴上出血，我跟他说叔说的，血流多了会死，让他止血，他也不理我，走的又快，我咋追也追不上，然后就不见了，我看天黑就赶紧往家回。”
“说瞎话，大壮是你领出村，然后从崖上推下去的。”葛大勇咬切齿地盯着二蛋，冲过来扬手就打向二蛋，“打不死你个兔崽子。”
剩子一棍把葛大勇顶开，青着脸说：“你再敢打二蛋，我抽死你。”
葛大强一拳砸向剩子的脸：“大哥，别跟他废话，打爬下了拎了小崽子走。”
“这是干啥！”马老六等人忙上前来拦，抱住葛大勇和葛大强往后拖，村长也抱住剩子，“大壮咋掉的崖，谁也没看见，咋就一口咬定是二蛋推的。”
“不是他是谁？”葛大强奋力挣扎，咆哮着，“这个扫把星，从他下生就年年死人，家里死光了，就开始祸害全村了。”
剩子狠狠的一脚踹过去：“放屁的话，二蛋下生前咱村就没死过人？那上百的空屋都哪来的？”
“不好了，不好了！”三驴从外面冲进来，趴在门框上大张着嘴喘着气，一手指着身后说：“快快，葛家走水，火大，快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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