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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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眼巴巴地看着剩子,老晌之后,听到玉兰“呯咚!呯咚!”蹦跳回来的声音,才转头看几小姑娘,抠抠鼻子,咕哝一句:“那就是小姐姐,不是木头桩子。”
剩子回头睡了屋门,低声交待二蛋:“别再提小姐姐,叔回头给她另做饭。”
二蛋犹豫了一下,瞅见玉兰推门进来,才匆匆点了下头。玉兰一进门就瞅见剩子和二蛋都盯着她,二蛋的小脸还绷得紧紧地,屋里气氛也有点怪。玉兰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干啥呢?咋这表情。”
剩子忙说:“在问二蛋跑出村的事。”
“二蛋说了啥?”玉兰把饭菜摆了桌上,拉二蛋过去坐着吃饭,瞅着木桩子“咦?”了一声说:“那木桩子上的冰咋烤不化呢?“
剩子扭头瞅过去,木桩上厚厚的冰壳子,在火光的映印下泛着桔色的光,清清透透没有一点点融化的迹象。可沾在玉兰鞋底跟进来的冰雪渣子,只这一会儿功夫,不但全化成水,而且大多已经蒸发,水迹也小了很多。
玉兰还在疑惑着,剩子的脸已经青白发灰,揉了一把脸,挤出一丝笑说:“二蛋,你跟着葛大壮往哪走的?”
二蛋一边扒着饭,一边骨碌着眼睛一直在看玉兰和剩子,听到剩子的话,忙说:“出了村随河走,过了俺家的地后,就上了——”二蛋突然闭嘴,低着头用力扒饭。
“上哪了?”玉兰听见二蛋说话就把注意力转了二蛋身上,“咋不说了?”
二蛋抬眼瞅了瞅剩子,又扒了几口饭,才含糊地说:“鬼门崖。”
“剩子!”一声大叫,盖住了二蛋的声音,剩子刚一开门,葛民富和马老六都冲了进来,葛民富一把抓住剩子,焦急地问:“大壮呢?大壮在哪儿?”
“你家大壮真的不见了?”玉兰一下站了起来。
葛大壮着急地说:“只顾着帮忙找二蛋,大壮啥时不见得也不知道,听见哨响知道二蛋找着了,俺们这才回的家,就发现大壮不见了。还没来及找,马老六就跑来说二蛋瞅见大壮出村了,人呢?大壮在哪儿了?没跟二蛋一起回来?”葛民富一边说着,一边四下里乱看。
“二蛋,大壮上哪儿去了?”马老六夺下二蛋的碗,“等会吃,先跟你葛叔说,你在哪里看见大壮的?”
二蛋瞅了眼玉兰,又向剩子,剩子摸了把脸,说:“二蛋,你在哪儿跟丢葛大壮的。”
“鬼门崖。”
屋里霎时死寂,“吡啵!”突然响起一声轻脆的炸裂声,剩子猛然一惊,打了个哆嗦,“老六,你多叫几个胆大的一起上鬼门崖找人。”
马老六头一点就走,葛民富呆了呆才回过神,“我,我也回去叫人。”急匆匆地走了。
剩子回身把木头桩子从木架上抱下来,远远的放到屋角,然后拖了张凳子坐在火盆跟前,伸着手烤火。
玉兰意外地瞅着剩子:“你咋不去帮忙?”
“咋去?”剩子头也不抬,“刘大炮出现咱家猪圈,惠芳抱回马永生的内脏,二蛋又跟着葛大壮上鬼崖,都是怪事,眼下妈躺下了,你脚还瘸着,我哪敢出门。”

玉兰一听见马永生的名字,脸上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又退了下去,结巴着说:“马、马永生的内脏,咋咋到我二嫂手、手里的?”
“谁知道咋回事。”剩子瞪着火盆,锁紧了眉头,“要不是葛大强跟三驴吵是谁打死的马永生,扒了他的衣了验伤,还真不知道他叫人开了膛,内脏都没了。”
玉兰打个哆嗦,挤了剩子身边坐着,抱着他的手臂:“我二哥除了会惹事生非,啥也办不好,自打我大哥为大嫂的事跟我妈闹翻,就不知钻山里啥地方,家里大小事情都是我二嫂操持,眼下我二嫂吓疯了,家里可咋办啊?”
剩子丢了几段木头进火盆,拍了下玉兰的手臂:“咱那东边不还有二间屋么,回来收拾出来,让他们搬过来住,没啥好愁的。”
玉兰瞅着剩子说:“我二哥可不是好货,三天二头犯混,你能受得了?”
“不然咋办?”剩子搓搓脸说,“你妈是个瘫子,惠芳又疯了,不接过来丢给三驴,不给他饿死也冻死了。”
玉兰飞快地瞄了眼二蛋,才迟迟疑疑得小声说:“你说最近这些事,会不会,会不会真是二蛋带来的?”
“瞎说!”剩子一口否定玉兰的话,“没听你妈和我妈说的么,几十年前咱村里也闹邪乎,村里人差点死绝,难道也是他带来的?”
玉兰顿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说:“那,那咱家真给鬼缠上了?”
“谁知道啊!”剩子瞅了眼墙角的木头桩子,脸有些发青,“年前年后,村里没少死人,死的都有些奇怪,来咱家闹的鬼,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你说是不是怨咱家今年没贴门神啊?”
玉兰的脸更加苍白起来,使劲抱紧剩子的手臂,眼睛盯着大门口的门缝,抖着声说:“别,别说了。”
剩子偏头看了眼玉兰,勉强一笑说:“别怕,反正该来得躲不掉。”停了半晌才叹口气说,“要真是鬼灯闹的,它到底是为啥?”
二蛋闷声不吭地吃着饭,眼睛来来回回地看着剩子和玉兰,听他们说话,偶尔眼睛转过去看向小姑娘,小姑娘只是静静地坐在墙角,一脸的平静。二蛋吃完饭把碗筷往桌里一推,也不吱声,就安静坐着听剩子和玉兰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剩子和玉兰都坐着没动,盯着火盆发呆,二蛋坐在饭桌跟前瞌头打盹,除了时不时爆出“吡啵!”的柴枝炸裂声,就只剩下姚奶奶间间断断的咕噜声在此起彼伏。
二蛋的头摇来晃去,越点越低“呯!”的一声敲在桌上,一下惊醒过来,猛抬起头,就听到外面狗发疯一样的叫,人声也吵吵的响亮。剩子和玉兰似乎也刚刚惊醒的样子,扭头看向门口。
就在这时“嘭嘭嘭!”的一串拍门声急促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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