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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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还没全打开,就听着外面响起震天的哭声,出来一看,毛毛坐了雪窝里,脚给兽夹夹了,铁齿咬的腿上血直滴,眨眼功夫就洇的雪上绽出一朵盛开的艳红牡丹。
玉兰一推发傻的剩子:“愣着干啥,还不快把兽夹开了。”
剩子这才回过神,忙上前把夹子掰开,拉出毛毛的腿,抬脸四下里张望着:“你这小崽,咋进来的?”
毛毛一边哭着,一边用手一指柴堆的方向:“那里有个洞,我就钻进来了。”
剩子急忙过去一看,柴堆边上的雪给压实了一大片,栅栏掉了几块板子,一条挺宽的压痕直通到猪圈。那猪圈里的猪落雪前就全宰了,眼下里头空着,啥东西往猪圈去呢?剩子顺着压痕过去,就见猪食槽里歪躺着个人,脸朝下埋了雪里,也不知是死是活。忙进了猪圈把人拎起来,一看竟然是刘大炮,破头烂脸的全是伤,到处结着血冰渣子,脸皮也青紫的,身子颇有些硬棒。拉开袄襟口伸手在胸口上试了一会儿,还有点热气,心脏也在跳着,赶紧把他连拽带拖的拉回屋里。
毛毛这时已经被玉兰抱进屋,脱了裤子坐了火盆的架子上,玉兰在给他上药包扎伤口,二蛋站在跟前看。
“玉兰,那小崽让妈给他上药,你先过来帮我救人。”剩子把刘大炮往屋角的长凳上一放,“烧酒都拿出来,热一下先给他灌半瓶。”
“这不是刘大炮吗?”姚奶奶认出人后很是惊异,“剩子,你哪找着他的?”
“咱家猪圈里。”剩子出门端了盆雪进来,脱了刘大炮的衣服拿雪往他身上使劲搓。
姚奶奶去给毛毛治伤,玉兰热了酒,又拿了一碗辣椒酱递给剩子:“这个拌了雪里往腿脚上搓,我妈说这个回暖的快。”
“他啥时进咱家猪圈的?”姚奶奶一边给毛毛上药,一边伸着头看剩子救人,“你夜里没听着点动静?”
剩子抓了一把辣椒酱抹在刘大炮腿上:“检查栅栏时没看见洞,雪也好好的,夜里一点动静也没听见,那一路平趟的,半个脚印也没瞧见,往屋里过来的也只有毛毛的脚印。”正说着话,一抬头看见玉兰拿了个头巾在包头,忙问:“你干啥去?”
“去刘大炮家,跟他家里人说一声,人找见了。”玉兰一边系着头巾一边说,“还得叫赵进喜来接毛毛。”
剩子瞅了刘大炮和毛毛一眼,对二蛋说:“二蛋,跟你婶一起去,路上看好了,别叫你婶乱跑摔了。”
玉兰哧得笑了起来:“尽胡说,来,二蛋,帽带上。”
二蛋拿了帽子带上,拉了玉兰的手往门口走,刚出门一会儿又冲进来,一头扎里屋,停了停跑出来,手里拿着剩子昨天给他的刀。
姚奶奶见了忙起身追过去:“二蛋,刀子放下。”
二蛋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不放,我得保护婶。”

“好样的,二蛋!有个爷们样。”剩子咧个嘴直笑,起来拦着姚奶奶,“妈,刀你让他拿着,给玉兰壮胆呢,真有事了,那刀还不是玉兰用,哪有真是二蛋使,就他那小样,拿了刀子跟挥着烧**没啥二样。”
姚奶奶气得狠拧剩子几下:“二蛋那么乖的孩子,就叫你带坏了。”
剩子嘿嘿一笑,也不答腔,回去继续给刘大炮搓身子。
玉兰拉着二蛋出了院门没走几步,二蛋就突然甩开她的手冲回家,正奇怪这孩子回去干啥,正想跟回去看看,就见他拿着刀子跑回来,有些奇怪地问:“二蛋,你拿刀子干啥。”
二蛋拉了玉兰的手,吸着鼻子说:“谁敢欺负婶,我就给他一刀。”
玉兰好笑地抱起二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二蛋个小能孩孩,这就知道护人了。来,刀子给婶,长大了再拿。”
“不给!”二蛋吸着鼻子说,“叔说我是爷们,刀子就得我拿着。”
玉兰乐得哈哈笑:“别听你叔胡说,二蛋现在是小爷们,等长成大老爷们才能拿刀,现在把刀给婶。”
二蛋把刀紧紧抱了怀里,头摇地跟拨郞鼓似的:“咱家就我和叔是爷们,刀就得我拿着。”
玉兰正想再哄二蛋把刀给他,就见着马永生直着脖子从路边拐角冒了出来,手里还提着铡刀,眼珠往外凸着,袄上东一团西一块冻结的血冰,边角上还挂着血结的冰溜子。玉兰喉头一紧,再发不出声,一下抱紧了二蛋,二腿发僵的动不了。
马永生直勾勾地盯着玉兰,呼哧呼哧地粗着粗气,手里的铡刀一抖一抖的,脑门上的青筋也跟着刀的抖一起跳动,袄袖口上的冰溜子相互撞击着,发出细微的轻响。
玉兰僵在原地,舌头也麻了,根本张不开嘴,抱着二蛋动也不敢动。二蛋看了眼玉兰,跟着紧张起来,手里刀握地紧紧得,两眼死定定盯着马永生。
马永生盯着玉兰,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珠也越来越红,脸上肌肉一下一下的抽搐着,突然歪了下脖子,就举刀冲过来。玉兰尖叫一声,扭头就跑,刚一迈步,脚下就一滑,猛得崴着脚,一下扑倒在地上,头撞在二蛋拿刀的手上,二蛋手一扬,刀子就扎进路边栅栏的板子里。
“哚!”得一声响,“啊——!”玉兰吓得再次放声尖叫,使劲把二蛋往怀里按,缩着身子用力拢紧二蛋。
“婶,婶!”二蛋给压的大叫起来,“你压着我了。”
“嗷呜——!”一声狗的哀叫传来,接着就是一阵“咔嚓!”声。
玉兰等了半天没觉得身上疼,偷偷地歪过一点脸向边上看,就见马永生拿着刀子在狠劲地砍一只黄狗。玉兰愣了一下,忙捂住二蛋的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慢慢地往远处退。
没走出几步,马永生突然扭头看几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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