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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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狗咬狗直奉起烽烟杨虎城马嵬抗敌军
到了民国九年七月的时候,直系的曹锟、吴佩孚和皖系的段祺瑞由于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利害冲突,在奉系军阀张作霖的配合下,发动了对皖系的战争,战事以皖系的失败而告终,段祺瑞下了台,史称直皖战争。段的下台导致了陈树藩被驱逐出陕。而在将近两年之后的民国十一年四月间,由于时任奉天督军、东北三省巡阅使的张作霖扶持亲日派政客梁士诒组织内阁,严重影响了英美帝国主义及直系军阀的利益,直系的曹锟、吴佩孚与奉系的张作霖在各自的帝国主义主子的操纵下,展开了狗咬狗的混战,这就叫直奉战争。
直奉战争爆发之后,吴佩孚盘踞在河南洛阳一带,眼看着战事吃紧他便应陕西督军冯玉祥之电请,允其率其在陕的直军出关,兵进中原攻打倒向奉系的河南督军赵倜。冯玉祥将要出关作战,陕西督军之职应该由谁来接任,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按理来说,最合适的人选是吴新田,他是吴佩孚信得过的人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因素考虑,冯玉祥却把督军之职拱手相让给时任陕西省长的刘镇华。刘在陕西声名狼藉,与各派势力积怨颇深,这确实令许多陕西人吃惊。当时有许多陕西人的判断,刘镇华这一回恐怕在陕西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但是,刘的兼任陕西督军令许多人大跌眼睛,姓刘的喜获“双丰收”,不只维持住了省长之职,而且还捞了陕西督军这一肥缺,喜得刘镇华捂住尻子偷着乐。
刘镇华这个人善于观颜察色,投其所好。当初,阎相文作了陕西督军的时候,整天抽大烟不理事,甚至许多日子不起床,结果让艰苦朴素的冯玉祥代替了阎相文的职权。刘镇华看准情况,一方面在冯玉祥面前表示艰苦朴素,听命维谨;另一方面,对阎相文、阎治堂、吴新田等一些陕西军政要员,却投其所好,大量供给烟土,在一起吃、喝、嫖、赌,百般拉拢,这些人觉得刘镇华这个人很不错,常在冯玉祥面前美言,说雪亚这个人不错,是个人才,不可多得。这关键时刻,刘镇华的日常投资得到了回报,冯玉祥一下子把督军这个肥缺给了他,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投资的时候,是不敢有得陇望蜀的奢望的,只想保住省长的位子不被撸掉,谁知又意外的得了督军之职。刘镇华喜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嘿嘿!真是跌了一跤拾了一个黄灿灿的金元宝,这鸿运来了躲都躲不过。刘镇华学得了厚黑学的精髓,用得出神入化,恰到好处。有一次,他与阎相文、阎治堂、吴新田四个人玩麻将,两圈打下来,阎相文一和不开,手背得连个杠都没有,脸吊得比驴脸还长;而手气极兴的吴新田连杠带和,炸弹还摸得不停,脸上绽开了花。刘镇华心领神会,递了一个眼色过去,他的姨太太立刻扭着水蛇腰过去,给阎相文捶肩,劝督军息火,说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刘镇华觉得阎相文该停牌的时候,就看姨太太的首饰脸色,姨太太手指眼眉,他就放二条,手指鼻孔,他就往锅里仍二筒,时来运转的阎相文还自摸了几把,心花怒放的阎相文摸了刘家姨太太的粉手还觉得不过瘾,顺势在桌子底下作了小动作,摸了她那肥美的大腿,心里惬意极了。心知肚明的刘镇华,却把球夹在裆里装迷糊。气得阎治堂、吴新田骂刘镇华是炮手,害得他们跟着输钱成了老送。刘虽表面上不动声色,显得很平静,但心里却喜滋滋的,事后睡在被窝,还夸姨太太能干,就这么整,说官场像个大染缸,就那么肮脏,没有不吃腥的猫,只要肯吃咱那一壶就好办,就害怕他油盐不进不吃咱那一套。姨太太贴在刘镇华的怀里,说刘镇华能行,就是要放长线钓大鱼,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刘镇华还常常伙同阎相文、阎治堂、吴新田等人逛窑子,买单的自然是刘镇华了。刘还把自己相好过的妓女,介绍给二阎和吴新田,让他们玩个尽兴。
冯玉祥东出潼关入豫攻打河南督军赵倜的时候,率领了受他改编的胡景翼的陕西陆军第一师,胡的部下岳西峰、李云龙(虎臣)等人也一同前往。冯向胡、岳、李等人介绍了他手下的一员干将,叫吉鸿昌,绰号“吉大胆”,此人勇猛善战,早在民国二年就在冯任团长的近卫军左翼第一团入伍。鸿昌从小就是一副硬骨头,不肯受人欺负,他常常和人斗殴,他的父亲吉茂松往往拿着扁担追着打他,他在前面使劲地跑,父亲高举着扁担在后面追着喊着:“臭小子,你这惹事精还不快给我站住,让我撵上看不砸断你的后腿。”跑在前面的吉鸿昌却在嘿嘿地笑,因此,人们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扁担愣”。冯看吉纯朴勇敢,就非常喜欢他,很快就提升吉做了班长。吉打仗时冲锋陷阵,奋不顾身,老打胜仗,而且天不怕地不怕,即使在冯玉祥面前,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毫无顾忌。因而,在冯玉祥的部队中,“吉大胆”是很出名的。
胡景翼部的李纪才自持艺高人胆大,想和吉鸿昌过招。李纪才最初在陈树藩部当兵,民国九年时曾随陈军的张金印的第二师驻守礼泉、兴平、咸阳,与靖**郭坚部对峙。不久,张金印被郭坚打败而狼狈逃走,李纪才就率部归附靖**胡景翼部。靖**被分化瓦解之后,李纪才又随胡景翼改附直系冯玉祥。这次,李纪才随胡景翼出关入豫作战。听了冯玉祥对吉鸿昌的一番夸奖,李纪才的心里就极不舒服,他姓吉的算那个庙里的神,人常说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如果能赢得了咱李某人,咱叫他大哥。于是,李纪才摇摇摆摆地出了列,吆喝着:
“谁是吉大胆,叫吉大胆的给咱站出来,跟咱姓李的比试比试!”
胡景翼责怪李纪才冒失,让他归队。
“比就比,难道我姓吉的还怕你不成?”
吉鸿昌生性豪爽,哪里受得了李纪才的话,就挽了袖子出列要和李纪才比个高下。
胡景翼:“比不得!李纪才是我部的旅长,吉鸿昌又是冯将军的爱将,二虎相争,必有一失,无论谁输谁赢都伤和气。”

冯玉祥:“笠僧,此言差矣!我看比得,比试比试,壮我军威,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胡景翼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谁赢谁输都不伤和气,说:
“冯将军,胡某人幼年曾拜‘关中四杰’之一高三的大弟子魏金钟为师,各种拳术无所不能,李、吉二人有谁在我的手下走过三招就算谁赢。”
冯玉祥哈哈一笑,说:
“好,这办法好,久闻胡将军有‘小岳飞’之称,这下好了,可以让官兵们开个眼界,见识见识我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
胡景翼起身之后,气沉丹田,先表演了关中拳术中的二路红拳,又施展了高家拳中化身为奇的绝技“鲤鱼穿梭”、“鹞子入林”等,赢得了众官兵的满堂喝彩。
李纪才与吉鸿昌先后与胡景翼过招,均在三招内败下阵来,李、吉二人心悦诚服,觉得今天开了眼界,以前只知道自己的武功了不起,现在才晓得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世间竟有如此艺高之人,不愧为高三的再传弟子。
吴佩孚平日里就对冯玉祥的平民作风极为不满,斥其为作秀,再加上冯私自做主把陕西督军的职务交于刘镇华接任,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觉得这个人情应该由自己来理而不应该由姓冯的送给刘镇华。因而,在直奉战争爆发之后,冯玉祥立即电请出关作战,吴佩孚没有马上允准所请,而是计划调与他已经套上关系的刘镇华出关对赵倜作战。而刘镇华早已瞄上陕西督军之职,借口他的镇嵩军分散于关中地区要对付于右任的靖**残余,维持地方治安,况且队伍过于分散不易集结,却极力地向吴表白冯玉祥改编的陕西陆军第一师胡景翼部作战勇猛,可以委以大任。吴佩孚无奈之举才让冯玉乡率部入豫参战,同意将督军一职交于刘镇华代理。冯玉祥率部进驻洛阳后,吴佩孚即将冯部的两个旅肢解,李鸣钟旅被调往长辛店作战,张之江旅分出两个营开到郑州驻防;借口陕军胡景翼部系地方杂牌武装,就无故克扣,停发粮饷。
河南督军赵倜虽与吴佩孚是拜把兄弟,但他和张作霖从前同为毅军旧属,两人往来甚密。他与山东田中玉、安徽张文生等约定,准备在直奉两军进入决战的阶段,从河南方面包抄吴佩孚的后路,直捣吴的老巢洛阳。吴佩孚虽对冯玉祥怀有戒心,但看到人心向背对战局不利,才不得不委任冯为后方总司令,叫他坐镇洛阳,后来又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当,又让冯率部攻打赵倜,胡景翼、岳西峰等人也不能闲着,到前线与赵倜作战。赵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这一年初夏的时候,就彻底被打垮了,灰溜溜地逃往上海。这时候,直奉战争也接近尾声,终以奉系的失败而告终。北洋政府发布了任命,让冯玉祥暂任河南督军,原来的省长张凤台留任不动,河南的军政由冯玉祥说了算。而冯在大事上又不和吴佩孚商量,惹得吴很不高兴。吴认为自己近在洛阳,论资历比姓冯的强八百倍,姓冯的凭什么不把自己这个老前辈放在眼里。一向骄纵自大的吴巡阅使,对此岂能忍受,不出半年,终于把冯玉祥和他的军队撵出了河南。
这时,民国的总统是黎元洪,陆军总长为张绍曾,他们没有实力,很想把冯划到自己的政治圈子里来,作为政治资本。于是,在吴佩孚竭力排挤冯夺取河南地盘的情况下,中央调冯为陆军检阅使,并指定北京南苑为冯的驻地,胡景翼等人也随冯到了南苑。
直奉战争爆发之后,冯玉祥率部开往关外,于右任、杨虎城等人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打击在陕其他直系军队的好机会。于右任于是令驻武功的靖**第三路杨虎城部、第一路李夺部,以及第一路的支队司令麻振武部,共同进攻兴平的马嵬镇,得手后就趁机向兴平、咸阳扩大战果。
第三路杨虎城司令在四月二十一日这一天率部东进,次日拂晓进至马嵬镇外,像往常一样佯装军事演习。镇内守军是直军二十一师阎治堂部的两个营,阎治堂在阎相文吞烟自尽后,由旅长升任为师长。直军二营长得到哨兵的报告,说靖**又在镇子外头搞军事演习。直军二营长不屑一顾,说:“杨久娃穷折腾个**呢,就那几杆破枪只配当烧火棍用,就让他折腾去吧,刘督军与阎师长、吴师长已经商量好了,准备围剿杨久娃和凤翔城内的李夺,把他们包饺子吃。”哨兵得了命令出去,瞅着东升的旭阳观景,笑话靖**里的那些瓷哥一大早不晓得钻在被窝里睡大觉,竟在那儿出操喊口令穷扎势。
袭击是在一刹那间开始的,镇子外头正在咧着嘴傻笑的那个哨兵,稀里糊涂就被送走了,上了西天,魂归地府。镇子里的直军二营长坐在那儿抬杠吹牛皮,还没有灵醒过来,就举手缴械作了俘虏,直军的两个营就这样被杨虎城的第三路军全歼了。杨虎城用兵如神,趁马嵬敌军迷惑不解疏于防范之际,就狠咬一口,击其要害,一举攻克马嵬镇。
一天后,敌军纠合附近所驻的各路部队猛烈反扑,杨军奋力抵抗,战斗极其残烈,终因友军没有及时赶到,被迫撤出马嵬镇,又回到原来的驻地,真是前功尽弃,令人扼腕不止。
在这次战斗中,本应驰援杨部的靖**第一路麻振武部贻误战机整整两天。如果麻振武部能够在杨部攻占马嵬时赶到,不给敌军以喘息的机会,攻占马嵬附近直军的一些据点,敌军在第二天也不可能组织反攻;再退一步说,即使第二天敌军反攻,在双方鏖战正酣的时候适时赶到增援,则杨部也不至于放弃已经得手的马嵬镇。这个麻振武到底干了些什么?原来这个鼠目寸光的家伙置作战方案于不顾,贪图一己之私利,竟在答应出兵策应驰援的当天晚上,压根就没来马嵬,却分兵两路去终南山麓攻夺直军贮藏的军用物资,途中又与杨虎城的第三路一部彼此之间误以为是敌军互相打了起来。这给守护军用物资的直军造成可乘之机,趁双方互打混乱之间,对麻振武部以猛烈的打击,受了重创的麻振武率残兵败将狼狈地逃回岐山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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