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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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成天界子民所熟知的世界的,除了“天界”本体及与其相反的“异界”以外,尚有高高在上的“神界”、人类百年后灵魂最后的栖息场所“死之界”,以及天界的七大魔法泉源、介乎于“天界”与“异界”之间的七大“精灵界”。
“异界”的入口,毋庸置疑的是在特兰迪广场神圣的魔法封印之下;而其余各界的入口,则是普通人所不得而知的。其实,精通某派魔法的人,可以在任何场所召唤精灵以开启通向精灵界的入口;另外,“神界”对于人类通常是没有入口的,而“死之界”,对于人们而言也只能是一场单程的“旅行”。
就在法诺洁莉经历了没有第二者得知的“魔法”经历的当晚,天灵界的月族,有人开启了通向月之精灵界的入口。
那是身为占卜师的安妮利亚,以及她的女儿伽尔幽。
伽尔幽兴奋得很:只要今晚的精灵界之旅成功,母亲就会让她首次在生辰节当天公开为其做辅法!这代表,她的努力如今开始回收,而且她正向着自己的目标迈大步!
安妮利亚长长的祷词结束后,一度以浮云作面纱的月亮露出了皎洁的面容——月之精灵界的无形大门逐渐敞开,并且轻缓地向着安妮利亚母女二人拥抱过去。毫无抵抗的,母女二人用最平静的心情任精灵界的入口罩在她们身上,就连伽尔幽都在很快的一瞬间中收敛了自己的兴奋。不长的等待之后,母女二人俨然已经身处茫茫无边的银白色的世界中,而精灵界的入口则在二人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
虽然伽尔幽时常一个人在使用瞬间移动时穿梭月光精灵界,但那都是短暂到几乎不存在的瞬间。而进入这个月光的世界进行“占卜”的旅程就完全不一样了!通过先前的祈祷,在母女二人进入这个由月神所统辖的世界中的时候开始,就有月光的精灵们等候在她们的前方,指引着“占卜师”在这个对人类而言应当步步为营的世界中安然前进。“占卜师”在这个世界中走的是通向“未来”的路,这里可以看见发生在未来的种种。而作为辅法的伽尔幽只能紧紧跟随母亲,生怕一步踏错便坠入不可预测的境界。虽说,伽尔幽无缘看见母亲所能看见的“未来”的模样,但月光精灵与她的亲近已经使她高兴不已,这也更坚定了她的决心:终有一天,她要成为月光精灵为之指路的那个人!
兴奋感持续的时间不长,接下去的一段巨变与恐慌,即永远地刻在了伽尔幽记忆的最深处。
一种使人恐惧、来路不明的力量,在伽尔幽暗自得意的时刻,猛力地由前方的世界向这对母女撞来!这撞击来得太快,连安妮利亚也料所不及,甚至于连月光精灵都来不及向天界的旅人发出警告!
“妈妈!”撞击过后,伽尔幽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震碎了!惊呼之余,她还是很快的在自己熟知的魔法中挑选了一段用于防御的口诀,一个透明的结界随之张开,密密的将她与母亲护在其中。
“不要紧张,伽尔幽。”安妮利亚的言外之音,在说她们还不能够马上离去。
撞击过后,整个月光精灵界开始无止境的颤抖。精灵们被惊动了,她们快速的逃离,将四周的氛围搅地更乱。这种情况,伽尔幽在第一次随母亲来到精灵界时也遇到过。事后母亲解释说,这是“异界”的魔物作祟的缘故。那些不容于天界的生物无法破坏特兰迪广场上的神圣封印而入侵天界,于是它们往往会选择连接天界与异界的那段空间——精灵界。不仅仅是在月光的精灵界,只要是精灵存在的地方皆为魔物钻空子的场所。换言之,不只是“占卜师”,各个部族的护法、魔术师甚至是族长,只要是进入精灵界修行,都会由于上魔物作祟的可能性。
每一个部族的魔法性质不同,掌握不同魔法的人们可以进入的精灵界也不同。如水族五护法的阿雅利诺,能够进入的地方仅限于水之精灵界;再如,月族的护法们虽然也能够进入月光精灵界,却和“占卜师”所到达的界面不同,也无法看到有关未来的任何东西。然而对于所有懂得使用魔法的人而言,只有一点是相同的:无论是占卜师也好护法也罢,一旦在精灵界遇上横行的魔物,将它驱逐回异界是他们应尽的职责。
这一切,伽尔幽全都明白,而且她本身也有过了面对魔物的经验,但是,为什么有一种不安的因素一直在内心扩大呢?
正当她努力压制不断涌上的不安时,防御的结界在母女二人头顶上方开始产生不祥的龟裂声,使伽尔幽从肌肤至心底全体沉浸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中!月光的精灵们全体从她们身旁逃离,导致四面的黯然无光,“预感的世界”,月光精灵界,一瞬间化为比人们过世后才会前往的死之界更为幽暗的地方!
“妈妈!”伽尔幽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再度尖叫。
怎么会呢?似乎从没有过如此强大的魔物闯入精灵界!单凭她们母女能够驱逐得了吗?
“伽尔幽,先回去!”安妮利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层的危险。但她本人却不慌不乱,挺直了身躯全力面对这一切。她的双眼,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不可预知的前方,预备在魔物接近的时候以驱逐魔法给它全力一击。
但是,安妮利亚不要女儿在这种地方遇到危险!
“伽尔幽!走!”
“妈妈!”伽尔幽以此反驳。不要!她不要回去!不可以把任何事情都让母亲一个人来承担!现在的她,不再是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孩子了!

所以,伽尔幽坚决地站在安妮利亚身旁,拼命张开双臂,让全身的法力集中到两手之上,尽全力支撑着守护二人的结界。这一刻开始,恐惧奇迹般的对她敬而远之,她的心里充满了一个意念:帮助妈妈!
安妮利亚什么话都不说了——魔物已是近在咫尺!那不属于天界的产物靠着四周暗淡的色彩隐没了自己的身形,但由伽尔幽所制造的结界表层所发出的类似金属振动般的声音,还是可以得知它在不断的接近。
那刺激耳膜的声音一直扩大,扩大,扩大。当终于扩大到震耳欲聋的阶段时,安妮利亚毫不犹豫地使出驱逐魔法!
“妈妈!”伽尔幽的惊叫,迅速湮没在了前方所产生的、像是两个巨大的物体的撞击声之中!这不是怕也绝非恐惧,而是一个奇怪的感觉在那瞬间里擒住了这个女孩的心——母亲敌不过那个魔物!“感觉”是这样对她发出强烈警告的!
不可以!不要!在大急大骇的情绪之中,伽尔幽的意识在电光石火间抓住了一个记忆:唯一一次偷偷翻阅占卜师的圣书——“月光圣心经”的那个记忆!没错,那个偷偷背诵过、却没有把握也没有机会使用的魔法的记忆!
她的脑中,迅速闪过那一个个古老的文字——不仅仅是想到了,在同时她也迅速地念了!当自己的惊呼尚存一丝余音的时候,新的魔法已在手中形成。顾不得正处在破碎边缘的结界,伽尔幽拼命将魔法力量以及全身的力气给以并推出去,推向挣扎于安妮利亚所施的法术中的魔物!那俨然也是驱逐魔法,一个安妮利亚尚未传授给她的驱逐魔法。
魔物似乎发出了悲鸣,渐渐退却。伽尔幽却听得不真切。施展驱逐魔法之后,她的眼一花,腿跟着就软了,直接倒在母亲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伽尔幽好像还昏睡了一阵,一种轻微的抖动使她恢复神志:那个抖动,是由精灵界回归天界的过程中所必然经历的——怎么,她们回去了吗?
惊愕地由母亲怀里抬起头,伽尔幽看到的是自己家的小小后院中熟悉的布置。
“妈妈!”
“已经没事了!做得好,伽尔幽。”这样说,就不需要过多地解释了。
就像是无法置信一样,伽尔幽花了好几分钟回想着,望着自己摊开的双手。直至中雨,她决定接受这项事实似的发出小小的一声欢呼,蹦出安妮利亚的怀抱开始满院子乱转。
“哇!我学会了!我居然记住了‘月光圣心经’里的魔法!”
的确,伽尔幽出人意表的举动救了两人一次,她又成长了!然而,安妮利亚仍在质疑这一次的成功:身为一名能力相当强的占卜师,安妮利亚在与魔物抗衡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能够探知对方的实力,这一次的魔物和平常的都不一样!疑点就在于,当伽尔幽发挥出力量后,安妮利亚依旧可以感觉出魔物那种凌驾于她们母女二人之上的恐怖力量!纵使伽尔幽也出了手,当时的劣势也应该是无法挽回的!但是,为什么……莫非魔物为了什么目的而自己退却了?
是自己多心了吧!安妮利亚如此期许,但愿只是多心了……
※※※
那一夜,对于七大精灵界都是极为不平静的一晚。魔物突袭了每一个精灵的世界,又全体以无功而返来收场——随时随地,都会有拥有进入精灵界的资格的人们徘徊于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为了修行,为了出人头地……他们在那一夜尽心尽力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这一切,全体显现在了一颗放置于一小圆木桌上的水晶球之中。水晶球的小主人则以旁观者的角度,默默地看完了这一切。
“唉!”细碎的叹息声跟随在水晶球失去光芒的时刻后面。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感叹词。卡塞露露却不知道,这是为了“他们”还是自己。
“大家都做得很出色啊!可是,这对于整个事态没有任何帮助,因为‘命运的轮回’再度旋转,一切的一切都将随之步入‘正轨’!”
这不是预言,因为卡塞露露只是隶属死之界的一个精灵罢了,如果一定要在她与其他精灵之间划出区分的话,那也只能说,她是上位的精灵,拥有超脱精灵界束缚的力量。因此,她可以在天界的某个无人的角落拥有一座小房子,也可以自由往返于死之界与天界;但也是因此,她被赋予了特别的使命。
“负责令‘命运的轮回’正常旋转……”卡塞露露郁闷地皱皱眉。这不是一个可以令他愉快的使命,尽管她已经做了两个千年之久。并且,她始终是某种程度上的旁观者,不会被轮回的漩涡所吞噬,但她却不得不看着轮回周而复始地旋转。这是她苦恼的根源。
作为精灵,又是上位精灵,卡塞露露睿智又聪颖。她懂得不同种类的魔法,实力几乎可以匹敌天界最高魔术师。学习魔法对她而言没有“困难”这一说,而每当面对自己的“使命”的时候,她却总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我是谁?为什么要被赋予这样的使命?为什么?”
在怎样的不解也好,卡塞露露依旧清晰地感觉出:命运的轮回,那抽象的“物体”正开始转动,真实的又一次轮转……小精灵的使命也即将开始,又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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