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灵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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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节已经结束了有半个月,塔妮娅依旧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思想从迷惑的泥沼中拔出来。
她实在不理解占卜师的话语,然而每当思及那番话,她就心惊肉跳。
为什么说追寻自己的过往会扰乱未来的幸福?
占卜师告知她的“法事”两字使得她日夜不宁,尽管艾利克竭力安慰她:“没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根本没钱做法事!”但是,怎样形容塔妮娅的心情才好呢?她的直觉一直告诉她:她和她的家庭都逃不开这场祸福不定的法事!
其实塔妮娅并不具备“占卜师”预知未来的能力,而她在这件事情上所体现出来的精准直觉,或许只能说明她相当信任那名占卜师吧。
※※※
一切的起源都发生在夏末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他们家的进项不多,需要将每一文钱都用在刀口上,如果不是塔妮娅得知距离他们家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市集有时令菜的大减价,如果那天她恰巧有别的事情要做而无法前往,如果她稍微晚去一点时间……那么或许一切都将不同,就连占卜师的预言都会落空。
“嗯,该买的都买了,要不要再买些鸡蛋呢……”塔妮娅臂弯中挎着沉重的菜篮,心中做着家庭预算。
“妈妈,杂耍……”纳迪牵着她的衣角,小手指向某个方向。
耍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市集里?塔妮娅内心最深处有这样的声音,但她不愿意中断预算的过程,只在嘴上胡乱应付儿子。无论有没有杂耍都不关他们的事,今天不是生辰节,他们可不是出来玩乐的。
“妈妈,她来了!”纳迪不满于母亲的心不在焉,奶声奶气地大声叫。
“啊?”塔妮娅这才抬起头,立刻看到一名向着她们母子而来的女子。
对方大概只有十几岁的年龄,身着月白色长袍,打扮得像是某个部族的护法,而她的袍子上却不见任何一个部族的标记,并且,她手上拿的也不是象征护法的权杖,而是一面比一个还要高的旗子。旗子的颜色和杂耍团所用的颜色相近,也难怪纳迪会将对方误认为是“杂耍”,但是,旗上所绣的标志却是奇怪已极,放眼全天界都很少见得到。

塔妮娅可以感觉对方的目标正是自己,她迷惑了。同时,潜意识里居然产生出想要赶紧逃走的念头,而事实却是,她的双脚却仿佛一时间生了根,因为对方的眼神早已到达她的面前,将她牢牢缠住。那眼神,带有一种天生的灵力,虽然锁定了塔妮娅本人,却又仿佛透过塔妮娅的身体,注视着另外的某个空间或形体。
身着长袍的少女、被她所扛在肩头的旗子,在这个一群普通装扮的普通人来来往往的市集显得过分的惹眼,不少人对她频行注目礼,她却不管不顾,径自走向塔妮娅。
“请问,您在您们天魔界的战争中有没有失去过什么亲人?”鲁莽的问话方式,和少女略带谨慎的面庞对不上号。
“哎?”塔妮娅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但同时,她多少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从“您们天魔界”几个字推测,少女应该是天灵界的人;但塔妮娅却猜想不到少女的所在部族——她集中了日族的金发和月族的绿眼。是两族的混血?真好,塔妮娅模糊地想。自从天魔界颁布了那道严禁不同部族的人们交流与通婚的禁令,拥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部族血统的人在天魔界几乎就是“大逆不道”的代名词,而天灵界却没有这种顾忌,真好!
“哎,我在问您话耶,您回答一声啊?”少女仍在喋喋不休。
“哦!没有!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不知为什么,塔妮娅只希望尽快将对方给打发走。
“没有?那就奇怪了!”少女简直就是口无遮拦,“那么为什么那个魂魄总是跟着您呢?”
整个市集的目光刹那间集中到了塔妮娅身上!在众人纷纷倒抽冷气的嘶嘶声中,塔妮娅周身发冷!
始终拉着母亲衣角的纳迪,也是在此时感觉到一阵颤抖经由母亲的身体传到他的手掌中。
是错觉吗?塔妮娅清晰地感觉出自己背后有另外一人正恐惧地微颤!然而她更清楚,此刻绝对没有人在她背后,因为她正背对一堵冰冷的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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