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终究是暖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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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阳光已至
ONE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前突然浮动的流光,伏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夏日的光线呈45度角照射在手肘边,林忆有气无力地翻动了一页课本,然后继续听老师讲课。
直到前排的小希趁老师不注意扔了一张纸条过来,林忆才打起精神来,仿佛小小的白色纸条上有醒睡咒语一样。
—我看见阿透和一个女生放学一起走。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和女生一起回家罢了,也许顺路,或者数学题没有解决而帮她引导思路,又或者女生向他倾诉心事,即使是新交上的女朋友,也无所谓了,因为一个星期前林忆已经和阿透分手了。但是,心里一想起阿透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不管再怎么自我安慰,还是很难平复心情,最后捏起小拳头,作出放学去跟踪的决定。
明明计划的是要跟踪,但是放学的时候却叫了阿透和自己一起走。阿透瞅瞅林忆,漫不经心地说放学要踢球让她先走。林忆嘟嘴,却没有把心里想说那句“你该不会是在躲我吧”的话说出口,因为约定和阿透即使分手也要做好朋友的,所以,林忆一点也不想阿透觉得尴尬。
那么我在教室等你吧,走的时候上来叫我。
最后还是说了,不过就是想和他一起走。
明明心中有不舍,当初为什么要分手呢。林忆也忘记是什么事情惹到他了,大男人主义,完全不考虑女生偶尔也要撒娇,就**地说了一句:“这样我很累,不如分手吧。”
林忆的第一反应绝对是阿透在开玩笑,但是想想,阿透是从来都不开玩笑的,一张严肃的脸,从不顾及别人心理的坏脾气,慢热到十分钟才说一句话。
但是,林忆就是喜欢上他了,而且还幻想永远与阿透如胶似漆。
就像晴天霹雳一样,那句话突然就出现在自己耳边。林忆原本想一笑了之来结束她以为的“玩笑”,却侧过身,仰头说:“分手就分手,没有你,我林忆一样能活。”
要是真的感情好,阿透一定会过来拉她,然后哭丧着脸说:“对不起,老婆大人,原谅我吧。”
空想害死人。
等林忆回头过来的时候,阿透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旁边的小希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林忆,还一边说:“老大,你真有性格!”话一说完,林忆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从恋人回归为朋友,被林忆归结为青梅不竹马。她说要是自己从小就认识阿透,阿透一定会疼爱她而舍不得分离。
小希打破了林忆的幻想,拍了拍林忆的肩膀,“老大,你还不回去吗?”
“我等阿透。”
小希抓抓脑袋,“可是阿透已经走了好久了啊。”
“没呢,他在踢球,我等他,我今天要和他一起回去。”
“可是,他刚才就在你发呆的时候回教室拿了书包走了啊。”
“啊—”尾音拖得超长,林忆愤愤地望着小希,“你为什么不叫我啊。”
“我不知道你等他呢。”
林忆拿起书包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追赶阿透,嘴上边念着“他那人怎么这样啊”。跑了几步又倒了回来,“小希,我刚才就想问你,你怎么也这么晚走啊?”
“那个,因为我今天做值日。”
“哦,那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放弃去追逐阿透确实让林忆有点不甘心,后来想,既然对方都不愿意和自己一起走,那又何必要去追呢。林忆看看低头走路的小希,问了一句,“小希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小希摇头,“我对恋爱完全是麻木的。”
林忆摸摸小希的脑袋,“哈哈,我觉得你应该做点恋爱习题。”
“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自己编的名词,哈哈。”
TWO
确实是放学和其他女生一起走。
这点得到证实完全是因为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老同学。坐对面的老同学一眼就认出林忆来,然后突然问了一句:“难道,你真的和阿透分手了?”
或许一直被大众理解为谣言,或许自己和阿透本来就是同学看好的一对。所以,听到疑问句中加上的“真的”之后,林忆突然有点痛心。
“为什么这么问呢?”
“因为大家都开始传言说你和阿透分手了,而且昨天放学看到阿透和另外一个女生走在一起,今天来食堂又见你单身一人,所以,我才问你啊。”
“哦。”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快点把饭盒里的饭吃完,然后把眼泪鼻涕都往肚里吞,绝对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这么快阿透就变心了吗?还是早就变心了所以提出分手?
像二选一的游戏,林忆却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
或许有第三种情况。
林忆知道自己又开始空想了,赶紧拿着吃完饭的饭盒往水龙头跑去。
“扑通”一下,和对方撞了个正怀,“对不起,对不起。”边说边抬头看,发现居然是阿透。泪光闪烁,却被阿透说了一句“还是这么冒失”。林忆真想来个过肩摔,把阿透摔清醒。
更重要的是阿透的旁边就站着一个女生,像水仙花一样,笑得阳光灿烂。阿透对那女生说:“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好朋友,林忆。”那女生有礼貌地伸出手,“你好啊,林忆。我叫碧儿。”
心里想,我双耳失聪,什么都听不到。但是,还是伸出了手,“碧儿,你好。”
眼看着自己的前男友和那个叫做“碧儿”的女生有说有笑地离开,心里五味陈杂,第一个想到要倾诉的对象就是小希。
曾经想过,两个人说笑,斗嘴,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
也曾经想过,牵着彼此的手踩铁轨。
而现在,那些想过的时候都不可能发生了。紧紧抓着小希,把刚才遇到的事情重述一遍,听到小希大叫:“你捏痛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太激动了。”
“或许,你应该去说清楚,如果你根本不想分手的话。”
对于男人,面子很重要,但是林忆觉得,对于女人,面子同样重要。
“那为什么不等他来找我呢?”
“你总是倔脾气,可能因此而送走自己的幸福。”
“没什么,男人多得是,没有阿透,我照样活得缤纷多彩。”还是不肯服输,其实多么想马上找到阿透说清楚。
万万没想到的是碧儿居然来找林忆。
“阿透说你是他好朋友啊,所以,林忆帮我带个口信,说我放学在老地方等他。”
老地方,说得那么暧昧。林忆听着觉得恶心,但是还是微笑点头答应了。
看见阿透的时候,他正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躺在操场旁边的树荫下睡觉。林忆走过去,悄悄地躺在他旁边,沐浴星星点点的落影,感觉自己和阿透沐浴在幸福里。
“你干什么?”三两下就被对方发现了。
“没什么,这地又不是你家的,我也躺躺啊。”还是撅着嘴说。
“那你躺吧。”说完就站起来提着包准备离开。
“喂,你这么急吗?你那个碧儿说放学在老地方等你。”
“哦。”基本没有什么表情,边说边跑着离开。
不管自己再怎么胡乱猜测也比不上直接去问清楚。但是,就是少了那个勇气,嘴上却偏偏说成是面子。
小希递给林忆一杯双皮奶,然后安慰说:“既然你不敢去问阿透,那么,你就去问那个碧儿吧,我想,她会告诉你的。”
打死都不去,要是正面从对方得知她就是阿透的新女友,那一定会伤心到去投江自杀。
“其实,女生和女生之间好说话一点,因为,你不是说那个碧儿只知道你是阿透的朋友吗?”
说得有道理,但是林忆还是有点担心,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么就去问问看。
“好,小希,我决定了!”
“终于决定了。”
“我决定了先把双皮奶吃了。”
体育课的时候,林忆发现碧儿正在云梯上坐着,然后看着阿透英勇地灌篮。趁着阿透一心对着篮球的时候,林忆爬到了碧儿旁边。
“林忆!你们也是体育课啊?”
“我和阿透一个班,自然都是体育课啦,其实刚才那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对对对,看我糊涂得。”
“对了,碧儿,你是不是在和阿透交往啊?”
“啊……”还没开口,脚一滑,整个身子往下掉。
林忆的心突然一紧,正准备伸手拉住碧儿,结果阿透已经在云梯下接住了她。
以为仅仅是意外,或许,只是很普通的一次失足。
碧儿吓得晕了过去,只听到寂静的篮球场上阿透愤恨地对林忆大叫:“林忆!你有事没事,干什么找她麻烦!”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推她下来的?”
“云梯上只有你们两个,难不成你是说她失足掉下来了?”
林忆多希望碧儿此刻清醒,帮自己辩解,但是,碧儿确实已经晕过去了。
“好,就是推她下去的又怎么样?”
“你真是个爱嫉妒别人的恶毒女人!”
一句话就把过往全部抹杀了,而且这样的评价就足足让旁边围观的女生八卦一个星期。
林忆没再上体育课,但所有人都看做是她“畏罪潜逃”。
夏天的倒影像被顷刻落下的石头打得支离破碎。
记忆也不过只是过往而已,至于价值,是在痛苦的时候可以拿来安慰。
THREE
“是碧儿她自己掉下来的吧。”小希的单车刚好追上林忆。
“小希,你相信我?”突然觉得被人误会的时候有人肯相信自己是多么感动的一件事情。
“阿透他也应该知道了,因为我想碧儿醒后应该会向他解释。”
“最终还是没有问到碧儿和阿透交往的事情。唉……”
小希这次没有安慰,林忆却拉住了小希的手。“小希,我想给阿透打一个电话。”
“想打就打吧,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但是,我想以你的名义。”
原本以为小希会提出各式各样的条件,比如冰淇淋或者淑女裙,但小希只是笑笑,“老大,那你就打吧。”当时的林忆只是愣了一下,那样的慷慨确实让林忆感动不已。
向电话投币处扔了一元钱,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心中的血不断地翻滚。
“喂,你找谁?”
“我……我找你。”
“你是?”
“我是小希,我想问问你,你和碧儿到底……”故意压低了声音。
“小希?你为什么这么关心?”
“我……”
“碧儿?难不成你和林忆一样以为是我的女朋友吧。”
“不是?”
“碧儿是我表妹,这学期转校过来的,我老妈叫我罩着她一点。”
“表妹?”
“呃。”简短之后就挂掉电话。
心中的结终于解开了,不是女朋友,不是女朋友。林忆兴奋地拉住小希的手,“走,我请你去吃东西。”
再次见到碧儿和阿透走在一起,心中一点也不担心了。但是,阿透似乎还在为上次云梯事件躲着自己。每每看见林忆,阿透总是走开很远。
解释清楚。
不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
不解释清楚。
最后的花瓣暗示是解释清楚。其实正合林忆的心意,她一点也不想阿透和自己心存芥蒂。
第二天上学坐公车的时候,看见阿透的坐在第二排的位置。想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结果,他却拉了前面的小希坐下。
听不清楚阿透和小希在说什么话。
小希倒是听得蛮高兴,阿透还是一脸严肃,但是双唇时不时地张翕。
看着这一幕,心里又生醋意,但是回头一想,那女生是小希啊,她对恋爱什么都不懂,不会和阿透发生什么的。
想着就安心。
上课的时候,趁老师不注意,林忆向小希扔了一张纸条。
—早上和阿透聊什么呢?
小希过了很久才扔过来。
—什么也没聊,就是胡乱说说,觉得他挺可爱的,以前还没觉得。
林忆看着这样的字,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感觉,难道是小希对自己隐瞒什么,还是,自己太多心了。
再次叫阿透放学的时候等自己。这次跟定了阿透绝对不让他跑。
“阿透!”远远就叫了他。
侧过身的时候,漫步走了过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说……其实那次……是误会。”
“哦。”阿透说话还是那么不带感情,“说完了,那我走咯。”
完全不会为了自己而停留片刻,但是心中还是那么喜欢他,一点也没有改变过。终于,林忆拉住了阿透的手,“其实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阿透叫住了前面准备骑上单车的小希,“小希,等我一起走。”
男生挣脱林忆的手,往微笑着的小希奔去。
顺路拉上了在树荫下等阿透的碧儿。
是怎么了?世界好像只留下林忆一个人了,空荡荡的校门口,只剩下夏天的炎热,但是,林忆却有些感觉冷,心冷。
FOUR
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就像那些温暖的记忆。
林忆穿着拖鞋走到门外,向楼梯那里等待的男生应了一声,“等我下,很快就好了。”
男生微笑,然后把目光移到窗户上。林忆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后,穿上凉鞋就跨到了男生的单车后座,“我们要去哪里?”
“去附近的池塘吧,夏天去那些地方去很不错。”
“嗯,我们走吧。”
单纯地抱着他,沐浴在夏日的阳光中。这么说呢,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生,五官端正,眉宇阳刚,爱笑,会哄女孩子开心。可以说一点也不比阿透差劲。
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倏尔刺眼的光线射入林忆的双眼,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原来,不过是幻象而已。林忆抖抖脑袋,然后揉揉双眼,一切都不过是梦。
突然头脑又闪过那些事过境迁的回忆—
只是当林忆在打扫走廊的时候遇见了碧儿,迷糊地听见她说:“林忆,你眼光真不错。”
“什么意思?”
“就是你帮我哥介绍的那个女朋友啊。”
“我介绍的女朋友?”
“嗯,你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那个小希很不错哦,很温柔,就像过门了的媳妇一样。”
“小希?”
“嗯,我哥说是你拉的红线呢,你眼光真不错。”
宁愿自己没有听到,真希望一切都不过是歪曲的梦。
夏日光线交叉而闪过的纸条。
—我看见阿透和一个女生放学一起走。
小希微笑着给林忆解释,“其实,一开始就是故意惹起你们的口角,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和他变成这样。”
故意的。
无心的。
是考验。
还是阴谋。
完全不知道,林忆的心里很乱,她想逃离这个地方。
明明是五月的夏季,却觉得如此寒冷。
—其实是你自己要以我的名义打电话的。
错了,一定是哪里不对。小希和阿透并肩走在暗绿色的树荫下,背后的人,没有人去注意。
有些讽刺,轻易就把心爱的人送给了别人。
—其实,我真的对恋爱麻木,但是,既然阿透愿意追我,那么,我想尝试一下。
在草稿纸上写下小希的名字,然后又愤恨地划掉,不断重复。
曾经一直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
秋季的时候离开了学校,转到了远处的重点高中。
或许是逃避,或许是无法再面对那场盛大的钩心斗角。
林忆用力地蹬着单车驶向前方,唱片中回荡着少女可爱的声音,北方,南方,某个远方,一定有座爱情天堂。
粉色衣着的少女随着单车掠过夏日里植满香樟的单行道,最后停靠在附近的池塘旁边。
池塘溅起的点点涟漪,打乱了原本的倒影。
林忆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聆听着夏日那优美的蝉鸣,觉得虽然曾经冷过,但是,终究是暖夏。
开不了口
文/月下沧桑
ONE
尹篱落从自己的位子笔直地看过去,就能看到男生深邃的瞳眸和挺拔的鼻梁。同学们端正了坐姿听老师介绍新来的学生。而篱落,对此能够作出的反应,只是在看着男生邪邪的笑容后张大自己的嘴巴。
那日,王明羽出现在讲台前,惊艳了所有女生。大家都发出啧啧赞叹,男生们庆贺着球队终于又有新鲜血液加入,女生们的眼睛也在放着光。也有别班的女生过来打探,一样嫣红的双颊,窃喜与欢悦显露无遗。
下了讲台,王明羽径直走到篱落的跟前,以胜利者的姿态奸笑。尹篱落定定地望着他,终究恼羞成怒地一脚踹过去。王明羽重心不稳,微颤了两下,靠在课桌上,他说:尹篱落,你真凶狠。篱落将脸转向一边,扮无辜像。前排姑娘探过头:他新来的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篱落白了他两眼,没好气地像驱赶蚊虫一样撵他走:谁知道啊。
王明羽却有些不放过篱落,偶尔会逗她,给自己找乐。走廊里,操场上,小卖部前,篱落不明白他如何做到如同鬼魅般突然拔地而起的境界。每每相遇,只能拿出气势盯他两眼,再绕道而行。
于是,尹篱落对好友说她喜欢上了王明羽时,得到的是咂舌与嗤之以鼻。除了稀少的小吵小闹,篱落和王明羽并无多少实质性的牵扯。看起来真是平白无故的喜欢,有些莫名其妙。好友将这想法告诉给篱落时,篱落并不气恼。
在王明羽转来这个班之前,关于他的事迹早有耳闻。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内里却糟糕得不成模样。女生们提及他,有恋慕(因着他俊俏的面孔和富有的家庭),但大多被随后的鄙夷所代替,因为他只是个混日子的学生,何来前途。在这里,学习才是唯一能挺胸昂头的资本。能够进入这所高中却成绩一塌糊涂的人,家里多半有权或有钱。
王明羽,两者兼备。
而尹篱落,并不为这些传言而动摇。其实他还是挺好的。想到这里,篱落不由得一笑。阳光洒在女孩如花似玉的面庞上,溅起美好与甜蜜。而它们,也是隐忍与不露痕迹的。
所以,对王明羽的喜欢,篱落怀揣在心,如同所有迷恋他的女子一样。终究,自己也不能正大光明地说出喜欢他,并是当着他的面。
TWO
后来想着,心中也有骄傲。在陌生的班级里,他记得的第一个人,是她尹篱落。或许在别人眼中,轻如鸿毛。于她,意义却重大。是一个转折点,也是一个起始点。名叫尹篱落的女生,十八岁生命的轨迹中出现了那个带给她感觉的人,从此,不再孤独。
然而,全应了那些传言,他真的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尹篱落将黑板看累后,视角下垂便会看见王明羽的脑袋。此刻,他必保持埋脸沉睡的姿态,而篱落,就会看见他柔顺略黄的头发,让她忍不住想上前轻轻抚摩。以前大概染过发吧,难怪班主任一次专门强调头发问题,还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
篱落咧开了嘴,眼里盛着疼惜。同桌碰碰她的肘子,老师瞧你了。这才收拾好表情。原来自己也可以精神涣散到如此地步。想想,脸开始发烫,好学生特有的反省感涌出来,篱落只好辛苦打消那些念头,将视线再度转移到黑板上。

是因为观察他是自己除学习以外唯一的乐趣吧。所以尹篱落知晓他的一切细微习惯。比如王明羽喜欢转笔。虽然眼睛盯着黑板,却是心不在焉。不论钢笔圆珠笔铅笔,不论长短肥瘦,那支东西都能在拇指尖顺利地旋转三百六十度然后平稳地停在虎口中,宛如做了一场出色的体操表演。
四目相触,篱落神慌,但她却知道,在王明羽指尖舞蹈的笔会突然滑落。她看他俯身寻觅不知滚落何处的笔,剑眉颦蹙。篱落笑,心中就有悄悄的欢喜,原来他们都是惊慌忐忑的人,或许他在乎自己也说不定。想到这里,篱落觉得特别神清气爽。然后她看见他捡起笔来,紧张地察看是否有损伤。
喂,尹篱落,你上课能不能别老朝我这边看,害我紧张。王明羽走到她面前突兀地说道。篱落先是一愣,然后眯起眼睛咯咯两笑:那是因为我想提醒你上课专心听讲。
王明羽“切”了一声之后不以为然地走掉。篱落拍拍课本的灰尘,有些不满:关心也有错。
当一个人的心中盛满另一个人时,便会全心为他做任何事情,周遭的话语与眼神无关重要。就像老师说:尹篱落,王明羽英语太差,你负责好好给他补一下。篱落就没有任何空隙时间犹豫,坚定地答应下来了。这样,她可以有更多时间和他相处,也会有机会吧—告诉他她喜欢他。
好友知晓篱落这个秘密后就怂恿她。可是尹篱落是个矜持内向的姑娘,唐突的话,从来不多说。她撑着下巴望着远方人潮汹涌,脸颊飞起两片红霞,她笃定地说:不用。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决绝与闪亮。风抚过她,吹起几丝黑发。如今,头发已经留到了齐肩的程度,在他转来的三个月后,在他一脸严肃地给她说“篱落,我想你长头发的样子肯定更好看”的时候。
当然,篱落就是篱落。她不会因为喜欢他就放纵他。她对他从来都是严格的甚至苛刻的,即使他耍脾气不理她,然后过了几天又向她痛心疾首地认错顺带讨价还价。
对于他的请求,篱落置若不闻。她冷漠地看着他,说:不补拉倒。我不喜欢没有耐心和不负责的人。王明羽就噤声,万般不情愿地摊开了书。篱落恢复了明媚的表情,然后对他说:看到第四单元,今天我们复习这里。
其实,篱落会失落。
记得第一次他向她大吼大叫的时候,几乎吓坏了全班的同学。他们一直相处和睦,从没看见他那样气急败坏。他嚎:尹篱落,像你这般刻薄以后怎么找男朋友!女孩子终究是面薄,篱落还没有遇见这么大脾气的人,她有些生气地站起来:像你这样懒散,这么多天没有起色,以后还怎么进步!
整齐的试卷已经散乱在桌上,王明羽将板凳摔得四角朝天,火山爆发般冲出教室。篱落也泄气地坐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前排劝她:篱落,对他不要太认真,毕竟,你们不是一个档次的成绩。篱落胡乱收拾好东西,做了几次深呼吸,随后仰面看着天花板:要做就做到最好,因为我是尹篱落。很快,篱落的眼前,就雾气蒙蒙,心中的台风刚刚刮过。
马上,王明羽就受到班主任、同桌、铁哥们儿的训斥,他们教育他:别对篱落发脾气,温柔淑静的女生,对你已经够好。于是,他向篱落道歉,篱落没有摆架子没有借机宰他只是平淡地接受。她依旧以温和的口气叫他坐下,不能和老师的进度拉大。
王明羽从此不敢在篱落面前暴跳如雷,他看见她笑意满布的双眼,微肿,是哭后的效果。
THREE
篱落想过要表白,可是,他们都是紧绷得快断的弦,再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黑色六月对他们来说是个什么意义大家都心知肚明。诊断考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想他有困惑,自己也是。王明羽的英语已有起色,如果因突兀的告白而将辛苦努力的结果毁于一旦,她,他,都会悲哀。
篱落的行事有条原则:遇事果断,但勇气也需要正当的时候。所以,告白的时间,最终也只能是高考结束之后。那时,不能有结果,也只需要几天的悲伤来结束这场暗恋的。就在给他补习的时候,篱落心中打了一个比较自私的算盘。她想,至少,让他能考更多的分,考到足以让他们俩在一座城市的分数。所以,她拼力辅罗,顺带监督他其他科目的学习。连任课老师都被她的责任心感动。
教室的气氛,在一个月后有了微小的转变。从何时开始,他们身旁的人,沉迷于开他们俩的玩笑。王明羽一旦有什么,大家都叫:篱落,把你家的他管好。而篱落也会制止他:安静点,你太吵。大家都以为篱落是响应他们的哀求,其实篱落只是不高兴在最后关头,他依旧混混噩噩。
王明羽也乖,只要篱落开口,他就不再吵闹,没了电力,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篱落踢踢他的板凳腿:把习题给我做了,下午我检查。大家暧昧地笑,王明羽用杀人的眼光将之一一扫视,篱落红了耳根,依旧强装正经。
市三诊过后,好友来找她:篱落,我听说喽。他有喜欢的人,名字里有个“li”字,兴许是你。摊开手,要篱落请客,篱落白她一眼:你哪来的无聊消息。心跳节奏却倏然加快,快冲出了怀。
你就告诉他吧。
篱落摇头。她是认死的人,认定男生不说的话就不会有把握,即使自己矛盾期望“他快点说他喜欢我多好”,就是不要开口。篱落收拾好书包,将发下来的试卷放入文件夹。她又是第一,毫无悬念。一百五十分的卷子,王明羽破天荒地突破了一百,他手舞足蹈地摇晃篱落:我太强悍了,照这样下去,没准儿我能和你上一个学校呢。
都知道他HIGH过头,夸张的话语只是想显示自己的聪明。篱落也知道,却依旧记着那句话,带着强烈期许的感情。
太阳已经西沉,红艳得似新娘的喜帕。今天算回家早的了。以往都是等到天转黑才从教室出来,今天因为成绩下来,大家高兴,篱落特别放了他一天假。骑上自行车,景物疾速从眼前退到眼后,篱落的心忽而轻松。
等着那天,等一切繁重都结束的那天,我会说出口。
我会亲口告诉你,王明羽,我喜欢你。
FOUR
篱落知道,踢足球是王明羽的强项,在她的魔鬼监督下,剩下的唯一娱乐便是它。当他找到她,向她说明打比赛会耽误进程时,篱落没有训斥他。
他看她的眼神小心翼翼,语气放到了温和的最低限度。他端正地坐在她面前,等她的最后发落,身躯笔直,面庞紧张,篱落觉得,这样的他,可爱到爆。有什么关系,占用的时间可以用午休的时间来补,他要玩便答应他。再怎么严厉,篱落依旧会疼惜他。
早就知道他在暗中和其他班的足球狂联系。本来就是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小时的非常时期,要有场比赛比登天还难。而民心为重,所以,他找到各班体育委员联名写申请书求得了这宝贵的比赛。而这次,他没有动用他父亲的权力,凭借自己的力量争取到了它。篱落不会采取强硬态度,这意味着粉碎了他所有的快乐。
他屁颠屁颠奔上场前,将外套,矿泉水全扔给了篱落,调皮地眨眨眼,说:记得给我加油哦。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恋人间应有的过程。男生负责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女生负责在旁照顾他。周遭的人们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不论男女,偶尔交头接耳,表情神秘莫测,有暧昧从彼此交换的眼光中一闪而过。只是,篱落不说;王明羽不说,所谓解释就是掩饰,何必自己给自越描越黑。篱落不反感这种气氛,或者说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让她有一种虚幻的幸福。至少在短暂的时间里,有是他女朋友的错觉,求得满足。
在球场上,他确实是个出色的队长,一招一式都准确无误。每次进球都是他抓准的时机。篱落也跟随着他,心时而紧张,时而雀跃。诚然,他的影子已经深植到骨血,无法磨灭,于是所有情绪都会随着他作业最迅速的反映。篱落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迷恋一个人到如此地步。只是一个契机,就让她选定了红线另一端的人,而他,至今没有应声。
一个人的活跃是真的会让自己人气陡增,便有了王明羽一天能收到四五封情书,接到一两个直接告白的局面。
然而,篱落不是四大皆空的高人,她没有那样的境界。那些告白像一个个挑衅,仿佛在说她是一个胆小的女子。篱落在补课的时间内经常被莫名地打断,她变得暴躁,爱乱发脾气,虽然都是一些小脾气,也让王明羽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是猜不出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又做错了。直到发现每次接到情书时,后面那道眼光变得越渐毒辣,才明了。
那日,五班的姑娘来找王明羽,是五官精致惹人怜的乖巧模样,缓缓递上一封信后羞涩地跑开。那女生真漂亮。王明羽探出脑袋发出感叹,然后朝她扬扬手中的信,没办法,谁叫我这么受欢迎。篱落连着压抑了几天的火山终于气势汹涌地爆发。
王明羽,再不好好补课就别来找我了!篱落抓狂,失去常有的冷静。王明羽也有些受不住:你无缘无故生什么气啊。
张牙舞爪的篱落咬着牙齿,不解气地低吼了几声,再恶狠狠地盯着王明羽,使劲跺上几脚摔门而出。王明羽看见她气急败坏离开的身影,并不知自己刺到了她最敏感的地方。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多么的脆弱。
篱落冲到水龙头下,水从她齐肩的头发不断流下。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疲惫。已经为高考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连唯一的安慰也有了污垢。她拼命甩头,要抑制住心中的浮躁,镜子上多出的水痕有着淡淡的哀伤。
篱落知道他的张扬,其实从一开始,王明羽就不是属于那种默默无闻,能够被她独自装入心中独自思念的珍宝,他属于很多有青涩感觉的女生,他是大众情人。篱落觉得这样的矛盾好痛苦,忍不住又重新埋下头。如此,她只能用水的冰凉不断冲刷自己的烦躁不堪。
再回去的时候,王明羽在乖乖做练习的姿态中抬起头,他结结巴巴地吐出担忧:对不起,我,太过火了。篱落看见他的模样全身都融在了他的温柔里。就像同桌说的,王明羽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唯独篱落,能让他立马败下阵来。这就说明,在他心目中,自己是无比重要的。这样想着,篱落就原谅了他刚才的行径。
FIVE
随着时间的推移,补课已经不用继续。篱落的学校有个习惯,在结束所有老师布置的复习安排后,会留下二十天的自由复习时间。篱落觉得不能再强占王明羽太多时间了。于是她对他说不用再补习了,她说:你还有其他的课程要复习,不能被英语独占了。
那时的王明羽正在做数学练习,是一道几何题。她看见他眉头紧蹙,一脸的严肃。篱落的心从为像现在这样安定过。她想起刚见到他时,全身散发着桀骜气息的男生,背着NIKE的包,炯炯有神的黑眸,双手插在裤兜里悠哉游哉地走在进校门后最宽阔的道路上,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男生太不可一世。她亲眼见证了一年前那个张狂的王明羽,对学习,对周围的人,都马马虎虎的他,在慢慢改变,变成了现在认真专注,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一丝不苟的人。现在的他,让她更加无法自拔。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虽然没有抬头注视她,篱落还是轻易抓住了小心隐匿在他眼后的失落。如同其他女生一样,有时她也需要用他的失落或失望来验证“自己其实是重要的吧”这种自以为是的揣测,在得到证实后觉得踏实,尽管自己也不愿意结束他们的合作,可是为了彼此能够更好地发挥,她必须这样做。
喂,王明羽,想考哪里呢?下课后的篱落问着那个似有所思的男生。他手托着腮,正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大概,也许,不会出省吧。篱落摇摇头,捶他一拳:男孩子,出去闯荡一下才好。可我还没决定好嘛,分数下来再说吧。对了,篱落,这道三角函数题怎么解,你帮帮我。
就又回到了初时一对一的辅导场面。有风吹走两人之间氤氲的热气,在教室的角落慢慢膨胀。
日子在篱落的张望中飞快滑过。她从一堆教辅书中挣扎起来时,就能看见各种境况下的王明羽。疲惫永远写在脸上,却掩不住那股自内发出的拼劲。有时奋笔疾书着,有时塞着耳麦,靠在椅子上,安宁得像漫画中的人。阳光漫过他的全身,或者风轻拨起他的发,篱落的心就柔软得像一汪美丽的湖水,但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彼时已经调了座位,篱落在右边靠墙,王明羽在左边靠窗。光线总是那样充分,落在篱落眼中的神情,也总是那样分明。尹篱落便在这样的温暖中,度过了最后两个星期,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考验。
落笔决绝没有犹豫,只是在思维很细小很细小的空白中,篱落会想起,此刻在走廊另一端教室的他,做得怎么样了。
当最后的铃声响彻整栋教学楼时,篱落终于深呼了一口气,坦然地走出了教室。是六月初就已经灼热刺眼的阳光,还有那一群群终于解放的笼中人。每一张脸上都挂着最明媚舒坦的笑,欢乐在高中三年后真正地点点扩散至全身,即而也感染了身旁的人。
篱落觉得自己还没有站定就被眼前飞速靠近的人影给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哈哈,篱落,我觉得这次肯定是大获全胜的。熟悉又张扬的口吻,带着兴奋与解放后的雀跃。篱落有些窘迫,双手撑在他胸前企图推开他:喂,你快点放手啦,大庭广众的。脸上又泛起微薄的红霞。她就纳闷着一考完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心有甜蜜漾过,却拼命抑制自己不要轻易泄露出来。
分数下来,篱落梦想的学校十拿九稳。回学校填志愿的那天,王明羽缠着篱落给她参谋参谋。是篱落的好机会呢。不动声色地给他筛选了几个不错的学校。虽然没有在同一个城市,却离得不远。有他离自己不远,就什么困难都不怕了。
王明羽笑嘻嘻地望着她:嘿嘿,篱落,上了大学,就没人像你那么管教我了。篱落不好意思,拿眼横他:都是为你好,否则你能考到这样的水平。
是是是,王明羽有些无奈但不敢反驳地应着声。
喂,王明羽,放榜那天,我有话和你说。王明羽仰面,却只看见女孩的背影,有些拘谨。声音有旁人不能听出的颤抖,不知表情现在如何。
嗯,王明羽点点头,有些迷惑。
篱落轻飘飘地走出教室,都不知道刚才的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用了多少力气。不过,那天的到来,是满心期翼的。因为那一天,一切都会浮出水面,对自己,对王明羽。
SIX
然后篱落站在了金榜题名的布告栏前。自己的名字,被鲜红的大字写在最前面,因为考上的是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当然对学校的宣传起很大作用。
王明羽,王明羽,篱落不断地默念着这三个字,眼睛不停息地搜索着。
陌生大学的名字跃入视线—不在自己为他择选的范围之内。倏然地失落与黯淡,连王明羽的呼唤都没有听见。
今年这些学校,都被挤破了门褴,分抬高了好多。王明羽尴尬地耸耸肩:被补报的志愿录取了。篱落转过头静静地听着,似乎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般。王明羽将手拿到她面前,晃晃,问道:篱落,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然后篱落回过神,见一只柔软的胳膊,挽上了王明羽:明羽,她就是你说的,在学校很照顾你的尹篱落吗?王明羽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嗯,亏了她才考到今天的成绩。王明羽转过头:对了,篱落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尹篱落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了。那四个字,卡在喉咙间,咽不进,吐不出,是真实的窒息,让自己慌了神,打乱了所有。
大学终于考上了呢,恭喜你。篱落像自闭很久后才和人交谈般艰难开口。我还有事。那么,再见。
将挎包的带子使劲往肩上拉,风似的逃窜掉。是美好与梦想撒了一地,哗哗地四处流散。尹篱落这才发现自己太痴太傻,当初以为自己和他是真的缘分作主,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彼此都是喜欢对方的,都顾虑到高考才一直隐忍到现在。到头来,只有自己沉浸在独幕剧中无法自拔,多么可笑的自欺欺人啊。
SEVEN
是那个自己开始暂时跛脚的第一天,男生在楼梯的拐弯角撞了她。试卷漫天飞舞,她一跛一跛地到处胡乱抓着。男生朝她笑笑:脚有伤就不能走得太急。篱落的失落心情被破坏得更糟:笑什么笑,还不快帮我!明明是你的错。
听到上课铃声响起,篱落有些感伤,眼里有脆弱的光芒。男孩提起裤脚弯下腰,篱落看见他半透明的袜子里隐约被药水染黄的绷带。
也是王明羽转校的第一天,刚好去班主任那里报完道出来的路途中。
一跛一跛地朝教室奔去,王明羽叫住了尹篱落:喂,同学,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气恼的篱落眉毛拧成了麻花,转过头:谁愿意再见你啊,你这挡道的害人精!穿过空旷的走廊,在阳光的照耀下,篱落瞧见男生脸上是明媚友善的笑容,一身运动装将他的帅气显得更加闪亮,篱落有那么一瞬的神慌,再发呆地见他潇洒地穿过门卫的阻挠,出了校门。
后来,听起他的哥们儿无意间谈起,王明羽对他们说:初来乍到,什么都是陌生的。却无意间撞了班上的同学,从别在胸口的校牌上知道了她的名字。再发现,原来脚受伤也有人陪着,还是那位可爱又有些霸道的姑娘。真的是在这个班上第一个认识的人,印象深刻。
那时王明羽因打篮球扭伤了右脚,而篱落,在下楼梯时扭伤了左脚。还真是相当般配呢。
尹篱落,就真的以为自己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足以让他的目光一直停留。长久以来,是自己的幻想也好,一厢情愿也好,却是有了意料之外的初遇,没有意料之中的结果。
其实尹篱落不知道,王明羽也是个不敢言说的家伙。她的可爱,她的魅力,都被她的优秀,她的光芒所遮盖,阻隔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曾经多么喜欢她,却看见她在拼命奋斗中,离自己越来越远。终究是向自己以为的差距妥协了,发誓要让自己喜欢他人,来忘掉她。
尹篱落,就这样把匆忙孤单的身影留给了王明羽,留在了他们十八岁的,初之盛放的青春里。然后南北相隔,无限哀伤。
唯有爱情叹息,一步之遥的牵手而已,终因自己没有勇气,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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