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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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二十五年
瑞安皇子满了十五,皇上赐了太子金印,并令其从翠华宫中迁出,居于东宫,当下人人都称东宫太子。
天星也满了十岁,成天跟着瑞安四处的玩耍,不爱琴棋书画,也不爱刺绣女红,只喜欢骑马射箭,荡秋千,扑蝴蝶,斗花草。皇后觉得她这样实在不像是一个大国公主的品行,于是强行将她关在未央宫中,找了一个女官教她读书。女官成日的教的都是礼仪,妇德,读的书都是些《女儿经》、《烈女传》之类,无聊的紧,把天星公主愁得小脸成天绷着。
瑞安奉皇上之命,去了苍龙府和东壁府待了一个多月,刚一回来还来不及去向德妃请安,便到未央宫去找天星玩耍。皇后想他们兄妹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就免了天星今天的功课,让他们好好的说说话。瑞安将带给她的礼物一样一样的拿给她看,可天星老是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天星,你怎么了,生病了吗?”瑞安摸摸她的头问道。
天星摇摇头说:“太子哥哥,我没有生病。只是你走之后,母后成日的把我关在未央宫里读书,闷死了。想到明日,后日仍要读书,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呢。”
瑞安笑笑,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你不想读书。不过,天星,这次出去,我发现皇宫外面可好玩了,你只要兜里有钱,走在大街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快活着呢。”
天星一听,来了主意,走到瑞安身边拉着他的手蘑菇道:“太子哥哥,我也想出去看看,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行,如果被父皇知道了,那还得了。不行。”瑞安故意说道。
“太子哥哥。”天星拉着他的手,把小脸凑到他面前,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太子哥哥。”
她刚一哀求,他的心就软了。他本来就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好。那明天白天你好好的读书,晚上我接你到东宫,咱俩一块出去。”
到了晚上,瑞安果然接她到东宫去了。她换上一身公子的打扮,与他坐了一辆大车,稀里糊涂的就出去了。“天星,你可不要贪玩,两个时辰之后,我们一定要回去,要不连宫门都进不去了。”“知道,知道。”到了外面,她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好多的人,好的灯笼,好多的她没有见过的吃的和玩的。
“太子哥哥,他们在吃什么?”“嘘,天星,你又忘记了,要叫我四哥哥。”
“知道了!四哥哥!”她吐吐舌头说道。
“客官,进来坐坐。这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保管客官来了还想来。”天星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红红绿绿的姑娘,露着肩膀,拿着小手绢,拉扯着过往的男人,那些男人有的逃似的避开,有的搂着姑娘的肩膀就进去了。她们身后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楼内楼外灯火通明的,不时有笑声和歌声传出来。楼上书着三个大字:寻春楼。“四哥哥,那里有好玩,好吃的,还有唱曲的。我们去看看吧。”瑞安虽然出来过,可是也没人敢带他都这等地方来,因此也不知道这里是青楼。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保丁挡住了。“干什么,干什么。小孩子,一边玩去!”说完还搡了天星一把。“你干什么!”太子顺手给了保丁一个耳刮子。“我就是要……”“啪!”他又吃了一个耳刮子。“你还想要一巴掌吗?”老鸨听到门口的吵嘴声,忙扭着腰肢,摇着团扇出来了,张着一口白森森的牙连珠炮似的说道:“怎么了?怎么了?谁在我这寻春楼前闹事呀!想进衙门了吧。哟,原来是两位这么水嫩的公子!”老鸨那一双倒三角的小眼可是比得上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觉得他二人长得气质高贵,衣饰也精致,肯定不是一般人。“我这寻春楼呀,只要有钱就是爷,就算你是一岁的奶娃,我也能给你找一个喂奶的娘。”瑞安从怀里掏出一锭元宝,往地上一扔,这个够吗?“够了,够了!”老鸨忙不迭的将元宝拣在手里,“两位公子请进!到二楼包厢里坐吧。我叫两个漂亮的姑娘来!”

“慢着!”瑞安并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公子,怎么了?”“让他趴在地上,驼着我弟弟进去。”他指着那个保丁说道。“爬,爬!快趴下呀,让公子坐上去!”天星坐在保丁的背上,进了寻春楼。刚一进门,一股胭脂香粉味扑面而来。“好臭,四哥哥。”“还不是你要进来的。”“人家只是看这里热闹,又听说有好吃好玩的。”
二人在大厅里坐了,尽拣好的贵的东西,点了满满一桌子。“这些女人长的好难看,还不如东宫的宫女,那些男人怎么会乐成那样。”太子左右看看,实在无可餐的秀色。“四哥哥,你看那边。”瑞安顺着天星手指的方向,看到那边的角落里有一个十二三的女孩正站在一个圆形的高台上踢毽子。一会儿踢个串子,一会儿踢个簸箕,一会儿踢个一飞冲天,一会儿又踢个海底捞月。那红色的毽子如同粘在了女孩的脚上一般,上下翻飞,左右跳跃,就是落不到地上。“好,踢的好!”天星跑到台子的跟前去看。
这台子前本来一个人都没有,天星的大呼小叫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大家纷纷的往上扔铜钱凑趣。“四哥哥,我也要扔,我也要扔!”“咕咚”一声,一个元宝被扔到了台子上。所有的看客都惊呼了一声,台上的女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踢得越发带劲了。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汉子,蹿到台子上,捡起元宝往怀里一揣就走。“元宝是我的!还给我!”女孩一把拉住汉子的衣服。“你的?那你怎么不放在兜里?那元宝放在台子上就跟放在地上一样,放在地上谁都能捡,那地是你的吗?”说罢往下一跳。女孩抓着他衣服的手还没有松开,那衣服“嗤”的一声裂了个大口子。“撕烂了老子的衣服,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再来讨这元宝,老子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踢不成毽子。”女孩一下子跳下来,一个踉跄没有站住,太子扶了她一下。“你的衣服我会赔给你,你把元宝还我,那是救命用的。”“老子也是救命用的,再不还钱老子就要被人砍死了。滚开!”
“你滚开!”天星一头撞到那个汉子的肚子上,将他撞的退了好几步。“小小年纪,学人家英雄救美是吧。小兔崽子!”汉子扑过来,拳头往天星身上砸去。“不要用你臭手碰她,否则我一剑砍掉他。”瑞安的剑搁在他的手腕上,剑锋闪过一层一层的寒光。那汉子乖乖的将手垂下来,拔腿就往外跑。他伸腿一扫,那汉子“啪”的一声摔了个嘴啃泥。天星使劲一跳,瓷瓷的坐在汉子的背上,用脚使劲在他身上乱踩一通。瑞安将剑立在他的脖子边上。那汉子只是“哎哟,哎哟”的叫,不敢乱动。
闹了许久,天星才说了一句“累死我了!四哥哥,杀了他吧。”“公子饶命呀,公子饶命,元宝还给你们,还给你们。”在一旁看热闹的老鸨赶紧过来说道:“公子,公子,此事就罢了吧,大家该乐的乐,该唱的唱,别弄的砸了场子扫了大家的兴致。”那汉子赶忙爬起来,将元宝塞到女孩手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天星开心的哈哈大笑。
“天星,糟了,时间到了。我们要回去了,走!”瑞安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那个女孩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你叫什么名字?跟我们走吧。”“我叫周儿,我不能跟你们去,我要照顾姑姑,她病的快要死了。”周儿一边哭一边说道,可是她的眼睛分明是随着他们一起往外移动。“天星,快走,城门要关了!”“周儿,三年,三年之后的今天你在这里等我们,我接你离开这里。”“好。我等你!你叫什么名字?”“天星,我叫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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