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瑞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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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皇上果然遣了身边的一个太监到未央宫来,请皇后和天星公主到迎晖宫赴晚宴。天星也不重新梳妆,穿着白天的旧衣服就要出去。皇后说:“换件新的吧。三公主心细眼尖,她要是以为你在敷衍就不好了。”“现在哪有现成的?还要搭配首饰。”周儿赶忙说道:“有一件新做的,和我身上的一样。我帮你梳头,来,别耽误了时间,让别人留下口舌。”皇后看她们二人去了,跟安姑姑说:“幸亏有周儿,天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且说天星的姐姐,三公主瑞民今年已是花信年华,却还没有嫁人。她自小身体就弱,药罐子离不了身,过了十八岁方才好些,又静养了这五六年,如今才能正常的出来见见人。一个人自小孤独的养在一所院落里,父母兄妹一年之内可以见到一两次,其他的时候身边只有几个还算尽心的奴婢,她自然显得比其他的公主孤僻冷淡些,也敏感的很。如今她跟着母亲文贤妃住在迎晖宫,可是一应的私人物品却决不肯跟人混在一起,连衣服都要跟随自己的宫女亲自去洗,不许送到浣衣局去。有一次,文贤妃身边的静姑姑不小心说了‘药罐子’这三个字,其实并不是指她,她便气的绝食三天,将迎晖宫闹了个翻天覆地,从此这三个字便成了禁语,说出来是要被打死的。
去年,皇上替她挑了华阳府李国公的小公子李华为婿,她却提出要李家另盖一座有山有水有草有树的园子,单给她住。今年园子盖好了,李华便上京来,请皇上亲赐大婚。
今天的晚宴上只有皇上、皇后、贤妃、太子、天星、瑞民和李华。皇上本来想让李华和瑞民公主坐在一处,她却死活不肯,最后只好让她和天星一席,太子和李华一席。两席对面而设,相隔不过咫尺,瑞民公主坐的端端正正的,也不拿正眼瞧李华,只是一味的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华看着对面的两位公主,一个面容干枯,一个明眸善睐;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灵动活泼;一个如冬日里的枯树,一个如夏初新结出来的青杏。况且,一个是备受冷落的病公主,一个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这两个如何能比?他的目光望过去,与天星看过来的眼睛恰恰撞在一起。天星爽朗的冲他笑笑。他手里的酒樽一晃,那灵泉酒差点泼溅了出来。
大家一边吃酒,一边玩着射覆,猜枚,投壶这类的小游戏。游戏之中,皇上与皇后不停的赞叹李华气质不凡,才华横溢,说的瑞民也觉得自己很有面子,惨白的脸色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或许是在温暖的包围之中竟慢慢的红润了起来。
皇上走下座椅,一手牵着瑞民,一手牵着李华,笑呵呵的说道:“瑞民是朕心爱的女儿,华儿是朕亲选的驸马,在朕的眼中,你们是最相配的一对儿了。华儿,现在朕就把心爱的女儿交给你,你可要好好的疼她一辈子。”说完,把瑞民的手放到李华的手中,眼圈也有些红了。皇后赶紧走下来,拉着皇上说:“他们日后肯定能举案齐眉,夫妻和美的。瑞民出嫁的时候,你多陪些嫁妆才是真的。”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瑞民见皇上转了身去,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决然的将手抽出来,断然的转身回去坐好。
皇上看看下面,说道:“现在唯一还要朕操心的就是天星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华儿这样的好人。”贤妃笑着说道:“只怕会找到更好的呢。”皇上半玩笑半认真地看着天星说:“天星,你说说看,想要父皇挑个什么样的人做驸马?”她正忙着吃一根鸭舌头,嘴里含含糊糊的说:“我的夫婿当然要自己挑,父皇挑的不算。”“不害臊的丫头。”皇后笑着骂了一句。

瑞安突然站起来说:“父皇,儿臣倒有个主意。秋季要举行国试,到时候把状元、榜眼、探花都叫上殿来,让天星选一个。”天星将手里的鸭舌头朝瑞安掷了过去,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皇上说道:“有理。既然能进前三名,定是文采过人,才华横溢,人中精品。”“恐怕也是书呆子吧,或者是舌头比这鸭舌还尖利的人。父皇,白面书生都是弱不禁风的,一阵大风人都吹跑了,要文采何用?我不要!”
“不然皇上设下比武擂台,招全国的人前来比试,挑上前十名的来让天星选。”文贤妃说道。
“不行,有勇无谋的我不要。倘若他真是以一抵百,日后我们吵架,还不被他一掌拍死。”天星直摇头。
“不然让公主骑上高头大马,戴上面纱,手拿金箭到京城的街道上去,看见哪个顺眼就把箭射给哪个。”李华说。
天星皱着眉说:“以貌取人,若是选出个绣花枕头就算了,若不小心选个人面兽心的可怎么办。这个方法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朕的宝贝公主!”皇上又是无奈又是开心的说道。
天星低下头,一边摆弄腰带,一边若有所思地样子,眼角自然而然就挂着羞涩的笑。
瑞安看着她的样子,想到她将要出嫁,将要依偎在别的男子的怀里,心中刺疼起来,仰脖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他心中又苦又涩,又暗暗后悔自己竟然还在出主意,不觉一杯一杯的喝的有些醉了。
从未开过口的瑞民公主突然说道:“我有个主意。这家宴何不摆到未央宫去,既然是为天星挑女婿?,那里才是她的家,在迎晖宫这里算什么?既然大家都是天星、天星的说个不停,这宴会也该散了吧。”文贤妃赶紧斥责她道:“瑞民,放肆,赶快给你父皇磕头赔罪。天星公主是你的妹妹,你照顾她是应该的,吃的是什么醋?”瑞民公主冷笑一声,说:“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不仅有父母,还有兄妹。我一个人在那偏僻冷清的院子里的时候,怎么不见到我的兄妹?现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文贤妃听的脸色都变了,走下座位,给皇上跪了下来,只是痛哭。皇上心中虽然不悦,可也是他亏待了这个女儿,因此也没说什么,亲自将贤妃扶了起来。
天星听了倒不介意,吐了吐舌头,赶紧坐好。李华吓出一身的汗来。
皇上说道:“是朕对不起瑞民,是朕忽略了她。天星,你回未央宫去,今天晚上,父皇不想让任何人分享父皇对你三姐姐的爱。”“是,父皇。母后,贤妃娘娘,太子哥哥,三姐姐,天星先告退了。”“等等。瑞安,送天星回去。虽然有宫女嬷嬷们跟着,我还是不大放心。今天月亮不好,命人多提些灯笼在路上。”皇上说。
瑞安勉强站直,说道:“父皇,儿臣领命。”说完,同天星一同出了迎晖宫,往未央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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