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一进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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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落了一夜的雪花,到早晨方才停了。雪积在地上,足足有三尺厚。天星穿着大红羽织的斗篷,蹬着麂皮细筒的靴子,在彩虹院里和桃儿她们堆雪人。桃儿,梅儿,白梨,水仙一色儿的穿着粉红的斗篷,唯有恩怡穿着一件银白色滚珠的斗篷,耀的人眼晕。几个人一边扔着雪团玩闹,一边堆着雪人,唯独白梨怀里放着暖手炉,坐在铺着厚毛垫子的石凳上一个人团着雪团玩。
瑞安突然闯了进来,一把捂住天星的眼睛,“我带了好东西给你。你先闭上眼睛。”“是什么好东西呀,太子哥哥。”瑞安转身从后面拉出一个人来,将她的手放在天星手里,“睁开眼睛看看吧。”一个瘦小的女孩站在天星的面前,一脸的紧张与感激。“你是?”天星挠挠头,疑惑的说。“我是周儿,公主殿下!”女孩一下子跪在雪地里,紧紧拉着她的手。天星不由得惊喜异常,“太子哥哥,你怎么找到她的?”瑞安故作神秘的说:“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答应你的事情我总归是做到了。”
梅儿她们见瑞安突然闯了进来,急忙避进屋里,唯独桃儿藏在一株梅花后面,偷偷的望着瑞安。“周儿,我们进屋说话去。”天星拉了周儿往梅儿的屋里走去,周儿抬头瞅了瑞安一眼,才跟着天星进去了。那一眼,既是感激又是不舍,欲说还羞,真情流露。瑞安往外边走去,待走到梅花旁,故意拉着梅枝摇了摇,雪花落了桃儿一头。她羞的满脸通红,低下头,提着裙子,一步一回头的往屋里走。“来,我帮你把头发上的雪花弄干净。小心到屋里子,雪化了,会着凉。”桃儿停下脚步看着他,却不肯过来。“呆丫头。”瑞安走过去,用手扑掉她头发上雪花,顺手将她发上一朵米珍珠穿成的珠花摘了下来。“这个送我吧。这盒桃花胭脂给你,还有这个。”那是一根纯金的扇头簪,扇面上用粉玉和翠石嵌成了一朵桃花。桃儿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美贵重的首饰。瑞安将东西托在掌心里,待桃儿伸手去拿时,他一把攥住她的小手,握了一会儿才笑嘻嘻的丢开。桃儿看着他走的不见了身影,满面春色的跑回屋子里去,将手里的东西宝贝似的抱着。
皇上和皇后见天星喜欢周儿,而且周儿摸样还算周正,性格温顺,于是封她为萍郡主,在未央宫里住下。周儿本来就比天星大两三岁,又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心思细密,会照顾人,懂得察言观色,有她每日跟在天星身边,大家都放心了许多。她的身形和天星差不多,皇后每次给天星裁衣服的时候,也给她做一套,日子长了,两人的衣服都混着穿了。
皇上叫瑞安到御书房去,问了问他近日做学问的情况。谈完了这些,瑞安面带忧愁的说:“父皇,有一件事情儿臣这些日子都在担心着。”“说说是什么事情。”瑞安跪下说:“父皇,过了这个冬天,天星就十四了,快成大姑娘了,现在也有萍郡主陪着她玩耍。当初父皇将大燕国的复王子留在未央宫,一是因为皇后娘娘为人宽厚仁德,二是想让天星有个玩伴。可是,复王子和天星一般大,也是十多岁了,说话做事,身材相貌都像个大人了。父皇,天星天真无暇,心思纯洁,可是,别人的心思就不好揣摩了。不如,让复王子搬到东宫去,儿臣也好与他培养感情,日后两国交际起来也方便。”皇上走下座椅,将瑞安搀起来:“多亏皇儿提醒了朕。朕都老糊涂了。万万不能让他跟天星如此亲近,上次带天星出宫的就是他。”
不出两天,皇上果然下旨,因未央宫里添了萍郡主,皇后无法顾全三个孩子,特将大燕国的复王子迁到东宫,与太子一起居住。天星当然舍不得,酒奴儿劝她说:“东宫离这里不远,况且你又常去那里找太子玩耍,我们还是常常可以见面的。”“你去了那边,每天要陪着太子哥哥,哪里还有时间陪我玩。”“天星公主,你这么大了,不能成天只想着玩耍。”“那我还能做什么?父皇和母后什么也不让我做。闷死人了。”

桑姑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微微的向天星倾了倾身子,“公主殿下。”转身板起一张脸来,问道:“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吗?磨磨蹭蹭的,你要待在这里一辈子?好生的记住,你总是要回大燕国的。”酒奴儿受了责骂,朝她眨眨眼睛,让她快走,一面快手快脚的收拾了起来。只要有桑儿的地方,天星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朝着桑儿的背影看了两眼,闷闷不乐的走了。
“天星,你怎么了?噘着个小嘴,谁得罪我们的公主殿下了?他还要不要命了?”“周儿,酒奴儿要搬到东宫去了,以后就没有人陪我去爬树,抓鸟,骑马了。我舍不得他走,可是,我又不能把他留下来。所以,心里难受。”周儿抿嘴笑了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说道:“天下没有不散得筵席。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有各奔前程的一天。你若是舍不得他,想表达你的心意的话,就把你认为有意思的东西送他一件不就行了。他以后也好睹物思人。”天星本来不懂这些相思想念的东西,只是舍不得一个伙伴而已,她听了周儿的话,便一心一意的想送一件特别的东西给酒奴儿,也算是纪念他们之间的友谊。
今天皇上送了一批烟罗国进贡的东西到未央宫里,都是些珊瑚、珍珠、玳瑁、红蓝宝石、鱼胶、金翅、水晶醉蟹和几张水熊皮。那水熊皮摸起来滑溜柔软,更妙的是被水打湿后,水滴挂在毛尖上,抖一抖就干了。天星对那些珠宝早已司空见惯,只是稀罕那些没有见过的鱼胶、水熊皮之类。“母后,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母后也不很清楚,只是听送来的人说,鱼胶和金翅是名贵的药材,水晶醉蟹是烟罗人最喜欢的美食,水熊皮既保暖又隔水。这些天下着雪,母后想若是用这水熊皮给你父皇做一双靴子最好不过了,在雪地里行走也方便。”天星想若是自己做一双靴子送给酒奴儿做礼物,也很有些意思,于是央求道:“母后,我跟你学女红好不好?”“小丫头,往常你不是最烦这个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母后,你做靴子给父皇,那我也要做一双给太子哥哥,他平常也是很疼我的。”“好。那从明天开始,母后就教你做。”
天星白天跟着皇后一起学做靴子,晚上回去还要偷偷的做另一双。只是,水熊皮着实厚密,缝制起来颇为吃力。
她从皇后那些将水晶醉蟹讨了过去,亲自给水仙郡主拿去。水仙郡主离家多时,看到家乡的土产,又是惊喜又是激动。“天星公主,多谢费心了。”“水仙姐姐,不用客气。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再跟父皇要些去。我走了。”“喝杯茶再走,我这里有刚烤好的栗子。”“不了。那些水熊皮太难对付了,我要赶着回去做靴子呢。”“你怎么不早说。”水仙郡主取来一个玳瑁的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排白色的针,“这些是鱼骨针,专门用来缝水熊皮的。你拿去用吧。就当是我的回礼。”
有了鱼骨针,果然顺手了许多,两双大小样式一模一样的靴子做好了。周儿问她:“干什么要做两双?”“一双是给酒奴儿的,一双是太子哥哥的。”周儿的眼中流光一闪,她笑着对天星说:“你要亲自送去给他吗?”“当然了。”“我听说上次酒奴儿带你出去,皇上很不高兴。若是你就这样将东西送给他,被人看见告诉皇上,恐怕皇上心里对酒奴儿又有想法了,要不我去送,也省得你见到桑姑姑心里不舒服。”“这样好。明天母后让我陪她去佛堂为父皇祈福,我还在发愁要怎样溜出去呢。你帮我去送的话,明天我就可以专心的为父皇祈福了。对了,周儿,这双是太子哥哥的,我在靴子里面绣了一个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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