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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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间凌晨3点,阿瓦隆在肯尼迪国际机场安全着陆,尤菲出访中华联邦的行程至此顺利落幕。阿瓦隆停靠的零号停机坪是皇室专用的,配有专门的登机通道,和候机大厅相连。机场方面收到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命令,暂时封锁了机场,跑道上一团漆黑,就算特级飞行员也无法在没有光信号指引的环境中驾机升空。
显然阿瓦隆号在日本海上空蹊跷的“遇险”,吓坏了空军的将军们,老皇帝对11区空军没有派战斗机为阿瓦隆护航非常生气,连带倒霉的还有负责阿瓦隆日常维护的海军技术科,毕竟浮空战舰是海军管辖的范围。
因为尤菲敏感的身份,仪仗队、军乐团之类的迎接仪式都被取消了,到机场接尤菲的人数也被压到了最低,只有一人——尤菲的同僚、第五骑士约翰.崔尼蒂。他独自一人来接尤菲肯定是V.V.的意思,看来V.V.已经读懂尤菲送礼物的寓意了,只不过尤菲还不能确定V.V.的选择对自己是否有利,必须把吉尔福德支开,就算为了姐姐,绝不能让吉尔福德涉险。
“吉尔福德,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僚KnightOfFive,第五骑士约翰.崔尼蒂,代号Throne。”尤菲清了清嗓子,对着约翰说到:“这位是……”
“吉尔伯特.G.P吉尔福德,人称帝国利枪的男人,圆桌骑士之下的皇家第一骑士,柯内利亚公主的左膀右臂,幸会幸会,能在这里见到你是我的荣幸。”约翰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形象,抢在尤菲介绍之前握住吉尔福德的手,热情的和他套近乎:“在下虽为圆桌骑士,却也是尸位素餐之辈,我28岁时还在街头打架斗殴,绝没有像你那样的成就。如果不是象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都聚集在皇子们身边,我们这些圆桌骑士早就在家养老了。”
约翰的热情并还没有冲昏吉尔福德的脑子,他很清楚眼前男人的实力——他能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抓住右手,难道就不能在偷袭中要了我的命?圆桌骑士绝非浪得虚名!“前辈说笑了,享誉帝国的圆桌骑士岂能是寻常人物?”吉尔福德不动声色的和约翰客套着,同时偷偷的向尤菲使眼色,征求尤菲的意见。
“大叔,来接我的只有你一个人?仪仗队呢?有没有准备香槟?我这次出访可是大获成功,不好好欢迎的话,我可会不高兴的哟。”尤菲调皮的扯着约翰的耳朵,任性的打断了他和吉尔福德客套。在怎么说约翰是V.V.派来的,没有GEASS的可能微乎其微。
“好痛…快松手啊,我的大小姐。这怨不得我,都快打仗了,谁还顾得着这么多?俾斯麦要求全体圆桌骑士明天早上八点,在诺福克陆军基地集合,开会讨论你的作战计划。现在都三点10分了,你还不赶快补充睡眠?俾斯麦最讨厌有人在开会的时候打瞌睡了,不想挨骂的话就早点睡觉。难得我专程开车来接你,你还这么不识抬举…”尤菲稍稍加了点力气,把约翰疼得呲牙咧嘴。
“说的也是,睡眠不足对皮肤不好,还会起黑眼圈。”尤菲可不想第二天起来,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开会,她把公文包递给吉尔福德,一脸认真的叮嘱到:“正如你看到的那样,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必须改变既定行程。现在以我第二骑士,尤菲米娅.阿斯普林德的名义命令,吉尔福德上校,从大连港仓库取到的涂料由你亲自押送到渥太华海军仓库;原定和拉克丝中校和卡嘉利少校的预约取消,让她们按原定计划在希尔顿酒店下榻,明天早上六点到诺福克陆军基地报到。”
“Yes,myload。”虽然不明白尤菲为什么要自己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吉尔福德还是毕恭毕敬的向尤菲敬了军礼,保证完成简单的跑腿任务。通过刚才的接触,约翰.崔尼蒂给吉尔福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和尤菲相处的很不错,对自己也很关照,所以吉尔福德放心的让约翰送尤菲会卡米洛城堡。
送走了吉尔福德,尤菲坐上了约翰的爱车——克莱斯勒ME-Four-Twelve,一部看上去极具现代感的跑车,其卖相足以在好莱坞的大片里充当主角的座驾。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约翰是V.V.的手下,尤菲都要怀疑约翰.崔尼蒂是是有什么特殊的企图。约翰当然不是要攻略尤菲,他坐上驾驶席后,又变会从前沉默寡言的样子,他提醒尤菲系好安全带后,发动了跑车。和尤菲预想的一样,这不是一般的跑车,上面搭载了刚投入实战的ECS系统,如果不用热成像仪,没有人会发现隐形中的克莱斯勒ME-Four-Twelve。
一开始尤菲对这部车的卓越性能有些不适应,4.5秒的百米加速度让她感觉自己又坐上了神意高达,不过顶级跑车的舒适性不是杀人兵器可以比拟的,在360公里的时速下,完美的噪音管理让尤菲感觉不到一点噪音。音响播放着尤菲最喜欢的《卡萨布兰卡》,车内的气氛沉静而诡异。约翰一个不错的司机,他的驾车技术很不错,除了超严重速,交通管理局的电子档案里查不到其他的违章记录。肯尼迪国际机场到卡米洛城堡不过90公里的,急驰的克莱斯勒ME-Four-Twelve用了大约一刻钟就完成了这段旅程。
每一款杰出的跑车都有其独到的刹车系统,克莱斯勒ME-Four-Twelve用优异的表现向尤菲证明了这一点。在离停车位不到120米的地方,约翰踩下了刹车,银灰色的车身在惯性的推动下,滑向停车位,最后一个侧移,稳稳的停在法拉利和奔驰SLR之间空位上。
“你平时就是这么开车的吗?市政局的测速仪都是摆设吗?迟早有一天你要把车卖了,偿还超速罚款。”尤菲一边恶毒的诅咒着约翰,一边安抚着狂跳不已的心脏,飚车的感觉一点也不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刺激。尤菲发誓,如果谁还敢在自己面前谈论克莱斯勒ME-Four-Twelve的话,一定要那个蠢货塞到约翰爱车的副驾驶上,让他体验一下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您是本车的第一位乘客,这个给你作为纪念。”约翰从兜里掏出一个铜制的小盒子递给尤菲,盒子上刻着不列颠的国徽和陆军的字样。尤菲打开盒子,取出里面装的肩章,四颗铜星排成一线,这是不列颠陆军上将的标志。
看得出尤菲的疑惑,约翰解释到:“当然,我没有资格把这个授予你,外面的盒子是我在巴尔的摩的商业街定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非常感谢,我很喜欢。你是第一个送杀戮公主礼物的圆桌骑士。谢谢你,约翰。”尤菲小心翼翼的把盒子装进衣兜,顺手把肩章丢在地上。尤菲看似买椟还珠的举动让约翰很奇怪,随即他又恍然大悟——尤菲是正式的国防部长,军衔应该是元帅,区区一个陆军上将,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就凭尤菲的皇族出身,在11区立下的赫赫战功,混个帝国元帅也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尤菲在11区当副总督的时候,就已经是陆军少将了。
陆军上将听起来挺威风,实际上权利并不大,能够管理的不过是个中等规模的集团军群,虽说尤菲掌握的军队不过30万,但这不等于尤菲只能担任上将,国防部里光元帅就有17个,区区一个陆军上将,能镇的住那些老油条才怪。约翰想起才上任的国防部副部长罗伯特.克里斯帝安,那个平民出身的元帅因为改革了后勤供应体制,而在三天前晋升为帝国元帅。
罗伯特元帅劳苦功高,被授予帝国元帅无可争议,但是论战功远不及尤菲的九州大捷和11区平叛,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老皇帝的忠心耿耿。论军衔罗伯特比尤菲高两级,论资历罗伯特从军时间比尤菲长了42年,从工作方向上看,罗伯特负责管理财政预算、军队建设、国家安全,尤菲负责对EU作战。无论从各方面看,罗伯特才是真正的国防部长,尤菲充其量不过是战争部长,只负责对外侵略扩张。尤菲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让约翰看到了她对权力的迫切需求,这进一步坚定了他对那个计划的信心。

“就算你对陛下的任命不满可以提意见,用不着表现的那么直接吧。再说你还未成年就已是陆军上将,许多军人在军队上打拼了一辈子,才能混到上校,你也应该知足了。我跟着V.V.大人混了10年才捞了个上校当,第一骑士俾斯麦也不过是少将军衔,算起来大小姐你还是圆桌骑士中职位最高的。”约翰老气横秋的感叹,让尤菲感觉非常好笑,这个大叔模样的同僚并非像看起来那样冷漠。他一口一个大小姐,大概是出于对尤菲的尊重,为了避开“杀戮公主”的尴尬,也有可能因为约翰来自民主国家,对皇室成员不那么感冒。他肯承认自己是V.V.的手下,必然是得到了V.V.的授意。
V.V.和尤菲是契约关系,目前还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过程很复杂,起因却很简单:V.V.想把尤菲留在身边,却又担心尤菲不答应。他以为败坏尤菲的名誉,就可以让尤菲老老实实的呆在教团,出乎意料的是尤菲的反应异常激烈,她和老皇帝联手,拆了V.V.的台,结果V.V.闹情绪,要派约翰“干掉”尤菲,尤菲以牙还牙,废了诺内特警告V.V.不要轻举妄动……
事情闹到现在,对冲突双方都没落到好处,反让老皇帝渔翁得利,把尤菲连拐带骗,忽悠到了圆桌骑士团。圆桌骑士虽然地位崇高,但说白了不过是老皇帝养的狗,尤菲堂堂一介公主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自然视之为奇耻大辱。V.V.那边更不用说,玛丽安娜就是通过圆桌骑士这块敲门砖,不断接近夏鲁路,最后变成皇妃的。尤菲是夏鲁路的亲女儿,自然不会重蹈玛丽安娜的覆辙,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沉迷于做父亲的成就感中。在V.V.看来夏鲁路已经错误的走到“调教之路”上了,绝不能让他犯以前的错误,走上“养成之路”。
尤菲废了诺内特的右眼,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报复老皇帝的安排。尤菲已经通过行动表态了,V.V.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他不愿意因为自己和弟弟的矛盾,而让尤菲对自己的看法受到影响。
V.V.和老皇帝在神之战的分歧在于是不是要占领所有的遗迹,现在的不列颠没有能力占领位于世界各地的遗迹;尚未占领的遗迹有四处:最南边的位于南极大陆,最北边的位于西伯利亚,中华联邦境内的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这三处遗迹罕有人至,被发现的可能微乎其微,唯独位于英伦三岛的那个遗迹有些令人头疼,它正好处在伦敦旧城的地下,一旦神之战开始,势必会暴露在世人面前。教团多年工作的成果显示,神之战的关键和神根岛有莫大的关系,因此急于发动神之战的V.V.认为,现在的准备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在侵略EU的战争上浪费时间。
V.V.是不老不死怪物,自然不会在乎这几年,可是夏鲁路已经62岁了,他年事已高,没有理由不着急。可事实正好相反,最先沉不住气的却是V.V.:他担心夏鲁路不能活到EU屈服的那一天。EU再怎么不堪也是超级大国,在V.V.看来占领英伦三岛没有20年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V.V.就不同意侵略EU,他担心这会耗尽夏鲁路的精力,因此对赞同侵略EU的尤菲也没有好脸色。
可是尤菲的表现总是让V.V.出乎意料,让他在震惊之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冷静下来的V.V.想了很多,凭着尤菲的能力和心机,加上爱之女神的威慑力,依靠30万军队,在一年内占领英伦三岛似乎是可行的。
总之,出于神之战的需要,V.V.必须搞好和尤菲的关系,而尤菲也需要V.V.牵制老皇帝对自己的监管,两人的联手似乎势在必行。
“我不是嫌上将的职位低,只是不愿意留在陆军。新一代噩梦驾机‘文森特’投产在即,随着浮游系统的成功应用,新的Knightmare势必会因为具有飞行能力而被归为空军。皇兄的阿瓦隆号你也见过了,潜力无限的浮空战舰归海军管辖。陆军已经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况且我也不想待在一个不被信任的兵种里。”尤菲这么说并不是对陆军有什么偏见,只是随着新型革命性武器的大规模装备,传统陆军的衰落已是大势所趋。
“你说陆军是不被信任的兵种?这怎么可能呢?”任何时候陆军都是国防力量的中坚,一个国家对自己的陆军都不信任,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安定?约翰有理由相信尤菲是在说梦话。
“陆军不被王室信任,是因为她绞死了一位国王。被绞死的国王是斯图亚特王朝的查理一世,他横征暴敛、解散议会,最后引发了内战,战败被俘以后,被护国主克伦威尔将军处死。克伦威尔将军死后,斯图亚特王朝复辟,陆军因为处死了国王,被剥夺了‘皇家’的前缀。”尤菲在欧洲的近代史方面造诣极高,这得益她前世严苛的宫廷教育。
“就为这个无聊的理由?你们盎格鲁-撒克逊人真实固执的可笑。”约翰对那段历史了解不多,断章取义难免会产生误会。
“皇室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就不信任陆军?你想的太简单了,约翰。不列颠人数最多的兵种是哪一个?预算最庞大的兵种是哪一个?阵亡率最高的兵种是哪一个?待遇最差的兵种是哪一个?如果发生叛乱的话,哪一个兵种最容易推翻不列颠皇室?”尤菲问的都是常识性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陆军。尤菲的问题让约翰感到匪夷所思,除了最后一个问题,其他都和陆军不被信任扯不上关系。
“不列颠是君主专职的国家,一个连议会都没有的国家,根本就不存在和平演变的可能性。要推翻不列颠贵族统治,武装叛乱是被压迫阶级的唯一选择,陆军又是叛乱胜利的唯一可能:海军和空军由于其自身的局限性,不可能作为叛乱的主力。不列颠的社会性质决定了社会关系注定是剥削和被剥削,在这种矛盾尖锐的社会里,叛乱【或者称其为革命】是必然的。用最基本的概率学原理分析,陆军里的平民最多,待遇最差,阵亡率又高,叛乱的可能也就最大。当然则依然不能成为陆军不被信任的理由,具体真正的原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这些可以放在以后再说。”尤菲的童年有一半是在军队中度过的,对军队的陋习也有很独到的见解。
也许是太困了,尤菲没有管住自己的嘴,等发觉到不妥时,已经向约翰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不列颠政府最大的敌人既不是EU也不是中华联邦,而是被贵族们剥削的平民。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够了。在任何时期,不列颠帝国远没有人们想想中的强大,这是不列颠的社会性质决定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不想留在陆军。你想转到那个兵种?海军、空军还是海军陆战队?关于这个我会向V.V.大人报告,相信以那位大人的能力,完全可以保证在明天开会前完成转署。”帮尤菲换个工作,对V.V.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出于对那位大人的了解,作为联络员的约翰才敢拍着胸脯起誓。
“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到空军任职,毕竟海军的元帅们还在为航空母舰的事生我的气,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个世纪30年代,完全没有认识到航空母舰编队在大洋海战中的重要性。他们总是在背地里抱怨,说我给了空军名垂千古的机会,却让海军遗臭万年。”尤菲想起和海军合作失败的事,气就不打一出来。
“名垂千古?空军?8年的太空计划是你主持的?”尤菲的不经意间透漏出的讯息让约翰震惊:怪不得那位大人如此看重尤菲米娅,8岁就能主持影响人类文明进程的太空计划,长大了还会了得?
“算不上主持,只是在一旁出几个馊主意。时候不早了,我们明天见。”忙了一天,尤菲也困了,想到明天的作战会议伤愈出院的诺内特也要出席,尤菲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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