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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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青道:“你们是琉球的人,而且有求于白莲教,所以他不怕你们泄密,何况他还用一句话扎住你们,说你们要找的文非雪是白莲教中的副教主,甚至还伪造了文非雪的名单列在底册上,哄你们相信,要你们参予最高的机密,因此白莲教中其他机密都不必瞒人了!”
惠姑道:“不,这条地道就是秘密的。”
杜云青叹道:“这话恐怕也抵有你们相信,地道这么大,里面的工具那么多,又岂是两三个人能料理得了的,整个留在总坛的人恐怕都有份。”
“那又为什么要瞒我们呢?”
“因为他还在外面私自蓄了一部分人手,经由你们去连系的,那些人不知道白莲教的秘密,所以他才故意造成你们心中这个印象,使你们谨慎不敢多说,你们以为这些秘密抵有你们知道,万一泄漏了,必是你们口中漏出的,这样子你们就会特别小心了。”
徐明目中闪着亮光道:“杜爷说得对,女人是最不易守秘的人,一件普通的秘密,要她们守秘,她们很难守得住,但是一件真正的秘密,让她们参予了,她们为了一种责任心与荣誉感所驱使,必能守口如瓶,杀了她们也不会吐露一个字的,青松子不愧高明,用这种方法使二位为他心甘情愿地卖命保密倒真是用对了方法。”
惠仙与惠姑脸上一红,因为她们的确是这种心理。
假如杜云青不是开口叫出了她们本来的姓名,说出来她们与柳寒月的渊源,她们可能会为青松子拼死以保密。
青松子只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不知道她们所要找的文非雪就是柳寒月,否则这两个女子会为他守秘到底的。
徐明道:“杜爷,我也跟孙庆谈过了,他说的那两名光华会中的长老,虽然身兼白莲教中的副教主,但是据我所知,他们的确对匡复最热心的人。”
杜云青道:“这两个人该杀。”
徐明一怔道:“莫非他们有问题?”
杜云青道:“‘没有,玄真子说他们是最可靠的忠贞之士,可寄以十分的信任。”
徐明道:“是啊,我问明了他们的姓名后,也深感惊异,所以才来问问杜爷,既然玄真师叔也这么说。”
杜云青沉声道:“他们该杀!”
徐明不解地道:“杜爷,玄真师叔已经调查得十分清楚,这两个人只是求成心切。”
杜云青道:“所以我才非要他们死不可,固然他们的志切可佩,但是把光华会投入白莲教,则是不择手段的到了可怕的程度了,匡复的目的,不是在形式上复我依冠,而是在实质上,拯我同胞于水火。
目前虽是异族人主,还没有对我同胞残害到如此程度,倒是以匡复为本的义师们来残民以逞,这种匡复还有什么意义,一般百姓们对匡复大业如何会有信心与好感,说不定反而会去怀念异族的统治了,你说我能不能容这种人活在世上?”
徐明没话说了。
他回溯史册,中华也有几度忘于异族之手。
但没有这一次那么悲惨,很多地方,老百姓对义师们深恶痛绝,反而去告密朝廷前来清剿。
这并不是人心已死,不辨夷夏之分,而是那些义师们闹得太过分,太不像话了。
思宗祟祯即位时,就已经弄得民怨沸腾,天下大乱,及自思宗自缢,福王即位于金陵,是为南明,仍然不图振作,昏庸如旧,终而吴三桂迎清兵人关,乃使福州易鼎。
多尔滚南侵时,愤南军之顽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本以立威。
那知反而激起了民心之大愤,义师纷起,才造成延平王郑氏在台湾的声势,一时大局仍有可为。
可是清廷在励精图治,修德仁民,台湾的郑氏却因为成功病故后,大业未复。嗣后虽然义师纷纷成立,都是小有成就,即开始争权夺利,穷事搜括,招致民怨,也灰透了一些志士的心,而现在的光华会又是同样的例子。
徐明开始明白杜云青的用心,又体会到他愤怒的原因的,他口中虽然表示轻淡,但是既然接下了日月令旗,仍然表示他对这件事的卖力。
只是他看得远,想得深,光复大业中,最大的阻碍不是在朝中的满州人,而是这一群丧心病狂的权势之徒以及过于热中的急切求功之徒,前者混帐,后者可恶,而其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则一。
假如坐令此辈猖撅,则老百姓一闻匡复二字,将如毒蛇猛兽,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人心死矣,永无可为了。
徐明以前只知道跟那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少对他们的作为行事还是稍稍给予一点看不见的帮助,私心之中,多少还有点偏向的。
思宗祟须即位时,就已经弄得民怨沸腾,天下大乱,及自思宗自缢,福王即位于金陵,是为南明,仍然不图振作,昏庸如旧,终而吴三桂迎清兵人关,乃使福州易鼎。
多尔滚南侵时,愤南军之顽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本以立威。
那知反而激起了民心之大愤,义师纷起,才造成延平王郑氏在台湾的声势,一时大局仍有可为。
可是清廷在励精图治,修德仁民,台湾的郑氏却因为成功病故后,大业未复。嗣后虽然义师纷纷成立,都是小有成就,即开始争权夺利,穷事搜括,招致民怨,也灰透了一些志士的心,而现在的光华会又是同样的例子。
徐明开始明白杜云青的用心,又体会到他愤怒的原因的,他口中虽然表示轻淡,但是既然接下了日月令旗,仍然表示他对这件事的卖力。
只是他看得远,想得深,光复大业中,最大的阻碍不是在朝中的满州人,而是这一群丧心病狂的权势之徒以及过于热中的急切求功之徒,前者混帐,后者可恶,而其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则一。
假如坐令此辈猖獗,则老百姓一闻匡复二字,将如毒蛇猛兽,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人心死矣,永无可为了。
徐明以前只知道跟那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多少对他们的作为行事还是稍稍给予一点看不见的帮助,私心之中,多少还有点偏向的。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想透了其中的利害与关连之大,尤其是白莲教这些残酷的害人证据放在眼前。
假如让人知道白莲教中有匡复的义师,那将使人对义师有什么样的看法,徐明终于知道杜云青坚持的理由了。
杀!残烈的杀,不但不能留活口,最好还要把这些人个个都砍成几截,面目全非,使人根本认不出他们来!
因此徐明一抱拳道:“杜爷,反正您是这一次进扑白莲教的头儿,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杀了也好,免得他们漏网出去,死灰复燃,更免得牵扯大多,你放心,交给胖子好了,我带这些弟兄冲个头阵,管保不留一个活口。”
说着,进地道尾端,隐闻嘶杀及兵刃碰击之声。
徐明道:“看来头阵赶不上,各方面的人都得手冲杀进来了,我们出去来个善后清理吧,弟兄们,上!手脚爽利点,出去见了人就剁,别存着善心了,这些王八蛋的不值得慈悲,看看他们怎么对人的,也叫他们自己尝尝滋味,别心软,那怕对方跪在地下求饶,照样也给他个一刀!”
他似乎已经真正了解到杜云青的滋味了。
而他带来的赵钱孙李四大天王,一向是唯命是从,从不多问一句,十几个人一哄而上,踏着地道的石板冲了上去。
杜云青与惠仙姐妹随后跟上时,但见上面已是一团混乱的局面。
芙蓉一支剑,独战一个老者,纪小如与白纫珠刀剑配合着与另一个老者对搏,而杜九娘、彭氏妯娌姐妹与甘风池、陈芸娘等人,都各有对手,在混战中。
徐明等人加人后,战况立变,因为他这些弟兄在厮杀时特别有一套,他们很少与人缠,却懂得利用最好的机会暴起突袭。
而且都是两两配合,兵刃暗器,一起施为,又准又稳又狠,顷刻之间,已经被他们放倒了好几个。
本是势均力敌的情况,被他们加人进来后,没有多久,已经情势大变,甘凤池与陈芸娘都失去了对手而告收手了。
甘凤池见到徐明的那批弟兄出手太过狠毒,忍不住道:“徐明,叫你的弟兄们手下放宽大一点。”
徐明过去恭身道:“师父,请您老人家原谅,弟子并非有意违命,而是弟子已得指示,无法从命。”
甘凤池一怔道:“什么?徐明,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已得指示,不敢从命,你得到谁的指示了?”
徐明道:“是杜爷的吩咐,对白莲教徒不能姑息,也不准留一个活口,遇上就杀。”
甘凤池一愕道:“杜世兄会叫你们这么做?”
徐明道:“师父,师母,您二位到地道里去看看,就知道这些人是如何的该死了。”
甘凤池道:“我不必去看也想像得到,但那抵是几个首恶,与其他人无关,于是从恶,我们应该给子一条生路。”
徐明道:“师父,这些人没生路了,以前大家清剿白莲教不够彻底,总要留下几个人,许以自新之途,结果也留下了白莲教的根苗,乃至年复一年,滋长不绝,今日若是不斩草除根,将来又不知有多少人遭殃了。”
话也是道理,甘凤池也没话可说了。
陈公娘道:“这些抵是门下的弟子而已,对白莲教知之不深。”
徐明笑笑道:“师母,弟子已经清楚了,在松庐里面的都是白莲教的重要人员,每个人都学会了白莲教的害人伎俩,而且人人都有一手罪恶,所以他们拼死力战,不敢投降,因为他们知道投降之后,一问之下,仍是死路。”
这时殿中的人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抵剩下与芙蓉、白纫珠决战的两名老者,他们其中的一个喊道:“甘四侠,淌记得故人否?”
甘风池微微一怔,那老者道:“兄弟林修文,那是敝师弟珠三贵,三十年前,与甘四兄曾经数度快聚。”
甘凤池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二位见台,大家快住手,这两位是顾肯堂先生的弟子,也是甘某故人。”
芙蓉与白纫珠纪小如听见甘凤池出面喝止了,倒是立即住手,徐明连忙走过去道:“原来是二位前辈,不知二位前辈因何会在白莲教中?”
林修文苦笑道:“青松子参予了我们的光华会,我们不知道他是白莲教主,待到后来发现,由于本会子弟有多人被他们诱骗人教,受到了禁制,已经没办法了,只好虚与委蛇以保全那些子弟,同时也恰好利用他们,以进行匡复大业,但兄弟等无时不在设法破毁此一邪恶组织。”
徐明道:“二位前辈怎么不早招呼一声呢?”
林修文道:“先前因为那些人都是白莲教中主要的人物,林某怕万一有人脱走,影响到光华会中的子弟遭受报复,所以不敢响,现在他们都被杀光了,林某才敢出声招呼,报明身份,但不知青松子可曾就擒?”
徐明道:“没有,被他逃走了。”
朱三贵顿足道:“可惜,可惜!此人一走,我光华会中数十子弟的禁制,仍是无法解开。”
徐明道:“我们谁都没有见过青松子,虽然有一个光华会中叫庞绍志的弟兄指点我们从地道进来,只是他来不及指认谁是青松子就被杀死了,我们截下一些人,但也放走了一些,最后这两位夫人临阵反正,帮忙我们扑杀了那些剩余的人,一问之下,才知青松子已经走了。”
朱三贵叹道:“总是天数使然,要他多活些日子,只是我们的那些子弟们就苦了,我们两个人听说外面有警,立刻赶到这儿,原是想趁机擒住青松子的,那知来到此地后,他正好逃走了,却叫我们为他断后,而殿中还留下了他的十几个亲信弟子监视看,我们真是急死了……”
林修文道:“不过没关系,他一定不甘心总坛受毁,欲图再起的,我们两个人伪装也突围逃出去,他必会来找我们联络,那时就可以制住他了,青松子不就擒,我们光华会散在京城各大客萄的数十名子弟,都受了他的盅毒或邪术禁制,性命垂危。”
朱三贵道:“甘兄,我们两个人实在很惭愧,先师肯堂公致力于匡复大业,先收了年羹尧大师兄,全心教导,更辅以功业,原希望他能够受敌首所重视,拥军以成大业的,那知道竟然功败垂成,在年师兄欲图大举时,被雍正所害。”
徐明哦了一声道:“原来年大将军是为这个原故而被截的,大家都以为是他功高震主而被杀的呢。”
朱三贵道:“这是表面上的看法,年大师兄极有雄才,他受先师熏陶,受命作匡复之大举,却不动声色,暗中筹划良久,着力于治军,所以他的部属除了他一人外,不受任何人的指挥。
征西归来,雍正亲往劳慰犒党三军,因为是微服而来,三军正在狂欢庆祝,喧哗腾天,他连下几道口谕,无人理会,年大师兄出来,一声令下,全营立即肃然无声,可见年大师兄军令之严。
那知就是为这一件事,引起了雍正的嫉忌,未几就加以暗杀,派遣血滴子摘去了他的首级,乃使一代虎将,失望于英年,也使先师的一番心,败于垂成,实在令人惋惜。”
芙蓉听了觉得他言有未实,正待辩白,可是杜云青拉了她一下,使她闭住了口。
徐明露出一付惋惜之状道:“大家都认为年大将军是雍正的死党,只是为了过份跋扈,才为其所诛,所以对他的死,有多少人感到惋惜。”
甘凤池也道:“是啊,雍正在当皇子的时候,年羹尧就是他的亲信,帮助他得到帝位,排除异己,不遗余力,甚至还帮助雍正击败了日月同盟,万担不到他会另有所图。”
林修文笑道:“甘兄,你他是由日月同盟中出来的人,该知道那批人绝非成事之徒,年大师兄早就看透了他们无可作为,只会惹事生非,徒害大局,所以才干脆把他们摧毁了,另图大举,那知道还是没有成功。
先师十分痛心,一减而绝,遗命就落在我们两人身上,虽然有意振作,怎奈局势太恶,那些义师门都为朝廷所控制,有志之士对他们都是不齿之极,一个个都报国有心,效命无路,我们才发起了这个光华会,秘密地联络志士,以图大计。”
甘凤池等人都被他说动了,叹息不止。
朱三贵道:“我们先前并不知道青松子就是白莲教的遗孽魁首,因为他善于谋略,也是个有心人,列为同志,更把一些故友的子弟们召来,在他的安排下,打进各大宅第作为细作,干得颇为有声有色,可是后来我们两人也到了京里一看,才觉得不对劲了,然已无计摆脱了。”
甘凤池道:“为什么?白莲教是众所唾弃的邪恶组织,二位兄长既知所托非人,便该及早抽身,以谋应付之策。”
朱三贵苦笑道:“我们何尝不想,但是一则是那些青年人在白莲教的邪术禁制中,二则青松子对光华会的内情知道得太多,如果骤加离开,万一有所不及,他把光华会的底细说了出来,我们多年努力,以及无数志士的生命都将陷入危境。
三则他在京师已颇有成绩,不仅能交通权要,而且.对各方都很有影响力,利用他来推动我们的工作,未始不是有利的事,故而才因循敷衍下去,想不到姑息养奸,陷人的人越来越多。”
这番话说得人人都为之动容。
徐明上前道:“两位前辈原来具此苦衷,那是怪不得,而且光华会有这么多的人被制住,自是不能忽视,只是青松子已经逃走回
林修文道:“那倒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出去,一定能找到他,也唯有找到他,才能保住那些人。”
徐明想想道:“今天来此攻打的人,各方面都有,如果二位前辈在此突围而出,恐怕青松子也难以相信。”
林修文道:“没关系,我们在前面跑,各位在后面追,在外面骗过几个人的耳目,而且各位把白莲教的人也故意放走几个,让我们带着突围,他们在青松子那儿自会证明的,等我们制服了青松子,再把那些人抓住就行了。”
徐明道:“这个法子倒可行,只是外面围攻的人可能还不知道,死缠力拼,二位就无法脱身的了,再下先派两个弟兄出去。”个招呼,然后二位前辈再出去就行了,赵钱孙李四位贤弟,你们出去,先截住两个白莲教徒,等两位前辈出来时,假意攻你们两位,你们故作不敌,把两个白莲教徒跟两位前辈一起放了,作假要自然一点,不可引人起疑,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办得到的。”
赵钱孙李等四大天王,同时都应了一声,转身先行出去了。
徐明笑道:“二位前辈,我们还得假意攻杀几招,然后二位就从门里往外闯。”
林修文笑道:“好,好办法,徐贤侄,你足智多谋,颇有大将之风,甘兄收得个好门人。”
甘凤池心中很高兴,但口头上不得不谦虚道:“那里,那里,这劣徒功夫不求长进,却专好动用心机,而且素行不检,害得一些老前辈都跟着他受累,兄弟恨死他了。”
朱三贵道:“如此佳徒,甘尼还不满足,将来兄弟扩大光华会时,倒是颇想借重。”
甘凤池不善作伪,叹了口气道:“二位的志行可佩,但是兄弟却退出日月同盟后,已经宣布不再参与任何的帮会活动,只怕有负二兄的厚爱了!”
林修文急于脱身,也不再多抬杠了,笑笑道:“那里,那里,兄弟也知道很多人奢谈匡复,殊难令人相信其诚意,故而兄弟等不敢强求,唯尽其在我而已。”
徐明道:“二位前辈请恕得罪,请记住再下的话。”
他举剑上前攻击,杜九娘也帮同进击,如以技业而言林修文与朱三贵的确优于他们二人,不过徐明说好了这是个障人耳目的事。
二位心中会意,故作不敌,且战且走。
芙蓉见杜云青不动,忍不住低声道:“云青,你相信这两个人的话吗?”
杜云青也低声一叹道:“不管相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两个人都是必须除去的。”
芙蓉道:“是的,即使是站在匡复大计的立场上,这种人也不应该留下,他们是会误事。”
杜云青忽而笑笑道:“你放心,他们走不了的,胖子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的。”
芙蓉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被他们说动了呢,原来你跟徐明早就有了安排,既是如此,何不堂而皇之地杀了他们,多费迪一道手脚呢?”
杜云青笑笑道:“杀死他们的理由虽好,但解说起来却很费口舌,此二人又奸诈万分,万一在狙杀时,真被他们用言词说动了一两个人,出手相阻,他们的武功又高,很可能就会趁机溜走了。

再说困兽之斗,最为凶险,如果他们知道脱身无望,逞死一拼,也许会伤害了一两个我们的人,还是这个方法妥善些。”
这时林朱二人已经退到殿外去了,甘凤池等人也慢慢的限过去。
忽听得一阵咻咻声,然后是那二人发出一阵惨叫,一纵老高,徐明上前长剑一挥,就在空中把林修文挥为两截,杜九娘则一剑斩去了朱三贵的首级。
甘凤池神色一震道:“你这是干吗?”
徐明道:“师父,您老人家知道的,这两个家伙满口鬼话,死有余辜,所以弟子杀了他们为民除害。”
甘凤池道:“我也知道他们的言词闪烁,语多诡变,但是你又何必去骗他们呢?”
徐明道:“师父,您既然认为他们该死,为什么您先前不力主除害,直言相对,而痛加诛绝呢?”
甘凤池不禁为之语塞。
徐明道:“弟子知道您跟很多人一样,明明知道他们是在说鬼话,却不好意思予以训斥,最多只表示不跟他们合作,却不去干涉他们的行为,就是这种姑息放纵的态度,才使得他们自以为得计,无所忌惮,为患日烈。”
甘凤池慢然道:“徐明,你这是在教训我?”
徐明垂手道:“弟子不敢,但是凭心而论,弟子内心对您老人家以及各位前辈,不无遗憾之感,您各位做前辈的,遇有这种情形,原该表示个态度立场,使后辈们知所遵循,可是各位前辈都一言不发,因此弟子们只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了。”
陈四公公横着大旱烟竿儿,从殿外摇进来,一面笑,一面点头道:“好,小子,说得好,说得妙,老头子正想痛痛快快骂他们一顿,苦于找不到机会,凤池,芸娘,你们两个人说,这两个家伙该不该杀?”
甘凤池道:“小婿想他们或许是别有苦衷。”
陈四公公嘘了一口道:“鬼的苦衷,不管是什么理由,窝在白莲教里就是不对了,更何况是把些年轻人一批批往虎口里送,该杀就是该杀,你们是长辈,该你们表明立场的时候,你们不作声了,叫那些年轻人怎么尊敬得起来?刚才老头子就在外面,听着他们鬼话连篇,真恨不得进来摔他几个嘴巴,而你们明知是胡说八道,居然还能够听下去,而且还眼睁看着他们离开,你们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甘凤池与陈芸娘都不敢作声。
陈四公公笑着用烟袋指指徐明骂道:“你这混帐小子也不是玩意儿,我看你平常很精明的,怎么也在那里装糊涂,而且还要赵大他们出来为你们开道,老头子几乎想进来给你几烟锅。
好在赵大他们一出来就四下埋伏,每人手里都把蜂尾针筒给套好了,我才知道你是没存着好心眼儿,小子、要杀他们,有足够堂堂正正的理由,为什么要捣鬼?”
徐明只有笑笑道:“老爷爷,孙儿是见到他们的剑法不凡,凌厉得很,怕他们情急反噬,不管伤了谁,总是件遗憾的事儿,所以才变个法儿去除他们。”
陈四笑道:“那还差不多,凤池,要不是徐明那小子多了层心眼儿,你是不是就真的放他们走了?”
甘凤池只得道:“小婿总希望他们经此一次教训后,能够深自反省,以后或许能认真地干点事儿。”
陈四又道:“如果他们估恶不俊呢?岂不是又有许多年轻人要受其害,你的帐怎么算的?”
甘凤池无言可答。
杜云青笑道:“老爷爷,再下等在地道里看见了白莲教的种种残暴罪状之后,大家有个决议,就是在白莲教里的人,绝对个个予以诛绝,即使是真心为匡复大业而为的,也不予宽贷。”
陈四道:“为什么?假如是真的?”
杜云青道:“老爷爷一看就明白了,不管有多正大光明的理由,也绝不容许做这件事的,再下等决议,凡是遇上了个光华会中的白莲教弟子绝不姑息!”
徐明道:“是的,老爷爷,我们究竟是老百姓,虽说是为民除害,但这儿的善后到底是要交给官方来处理的,如果有一个活口,供出白莲教中有弟子是光华会中人,势必又要牵起另一种公案。
大家再知道光华会是由一些心切匡复的志士所组成,可是他们却加人了白莲教,从事这种残忍害民的勾当,那岂不是使一般老百姓误会更深,把匡复的义士,都视作害民的寇仇了?”
陈四公公道:“照你这么说,白莲教中的光华会众都是该杀的了?”
徐明道:“不!大部分光华会众也是受害者,他们发现了真象后,都心表不满,只因为此身受制,不敢公然反抗而已,像周小青等人,他们的立场是可以应该值得同情的,但是有些人却是万不可恕,因为他们明知其奸却不加揭发,反而不断地将无辜者拉进来,像林文修与朱三贵之流,是为始作俑者,所以这两个人万不可恕。”
“他们不是说为了那些受制的人,才不得不敷衍吗?”
徐明叹道:“那是他们为了求自保才这样说的,事实上他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他们身居副教主之位,对白莲教的一切根本就很清楚。
但为了达到利用白莲教建材自己的势力,仍是继续不断的把人拉进来,由此证明他们的目的只在建立自己的权势,根本不在匡复了,此辈不死,匡复二字将永为一些具有野心之徒所利用。”
陈四公公道:“小子,我老头子对这两个家伙没有好感,而且也最赞成杀死他们,只是觉得你的手段不对,你应该正大光明,直数其罪,然后再让他们死得瞑目。”
徐明笑道:“您说得对,但是我这样杀了他们也有原因的,第一,他们武功很高,如果知道了脱身无望,逞死力斗,恐怕一时还不容易置他们于死地。”
陈四公公道:“笑话,有这么多人在,还怕他们跑得了吗?白莲教总坛中这么多高手,我们也攻进来了。”
徐明道:“是的,大家围剿,他们必难逃出去,可是不会这么容易了,就是被他们杀伤一两个,也都是咱们的损失,我的方法虽然有欠光明,但是最省力,攻其无备,松懈了他们的警觉性,一举而歼不是更好吗?”
陈四公公不说话了。
徐明又道:“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让他们多开口,因为他们掌握了很多的秘密,如果要跟他们说理辩白,他们很可能会利用一些人的秘密作为要协,使我们投鼠忌器,不便下手了。”
“可是这一死,那些秘密岂不是无法得知了。”
徐明道:“我们志在除害,并不想得知谁的秘密,有些人因为有把柄握在他们手中,不得不受其驱策,除去了他们,可以让一些人透口气,直起腰来做人了。”
陈四公公笑笑道:“小子,总是你有理。”
杜云青道:“陈老前辈,徐兄之所以要如此做,还有个最大的原因,他不肯说,再下却以为不妨让大家明白,除去朱三贵与林修文,仍是奉行一个人的指令。”
陈四公公一怔道:“谁?谁的指令?”
杜云青道:“日月令主,日月令旗的掌令人。”
此言一出,除了几个人之外,很多人都为之楞然。
杜云青道:“日月令是日月同盟最高权威象征,举凡有志光复的志士,无不受其节制,但日月同盟瓦解后,日月令的创始人独臂神厄鉴于既往之失,决心从加整顿,日月同盟虽以光复神州为其最终目的,但不再急切求功而以保民为当务之急。
所以选择传人也以胸怀逸谈为主,更决定了一件事,就是对假借光复为口号而罔顾民隐之徒,必予诛除,不管他们的用心如何,只要他们的行为有害民之处,就不允许他们胡闹了。”
陈四公公兴奋地道:“对!对!早就该这样做了,神尼如果早有这种觉醒,日月同盟可至于溃!”
杜云青叹道:“这个决定是由许多惨痛的经验造成的,若非经过那些不幸的事故,谁又肯这么做?但是从光华会的人栖身白莲教一事来看,这个决定是很对的。”
陈四公公道:“是的,这位令主具此远见,实在很了不起,他是谁?我老头子要见见他。”
杜云青一笑道:“他传达这项任务时,只有再下与徐兄在,同时他也要求我们不得宣布他的身份,若有必要,他会主动向人联络,否则还是保密一点的好,因为认识他并不是好事,反会惹来麻烦。”
陈四公公想想道:“这倒也是,因为他这个决定固然正确,但对有些人而言,的确不是好消息,日月令旗虽然能号令天下义师,但是有些人阳奉阴违,很可能会对他有不利的行动。”
杜云青一笑道:“他既然以身许此任,倒不在乎个人的身死,只是不公开身份,对他的行事较为方便而已,至于那些阳奉阴违的人,不必等他们去找他,他会自动去找他们的,义师也者,乃以仁义为师,而义与利乃两相冲突的。
他希望那些以利为重的人,最好是能改变一下自己的意图,以义为先,否则就取消义师的名号,义师二字,绝不准再为人所滥用,他是托我与徐兄有机会声明一下这个决定。”
“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希望光华会中的人,或是各位前辈,能够把话带回去,转告你们认识的人,朱三贵与林修文或有隐衷,但是他们加人白莲教这种邪恶害人的组织,就是罪不可恕,合当该死。”
最后四个字说得特别有力,使得每个都为之一凛。
陈四公公笑道:“好!老头子的年岁大了,别的事是出不上力了,但是对传达消息还可以做和到,而且也没有人比我老头子认识的人多,我就讨下这份差事吧,在三个月内,老头子负责把日月令主的这番决定传遍天下。”
杜云青道:“那就谢谢老前辈了,令主把这个决定托我与徐兄转达使我很为难,因为我寡于交游,即使认识几个人,也不是义师中人,本来我是想转请神龙帮的武帮主代为转达的,但顾虑到或许有碍难之处。”
陈四公公笑道:“他的确是不方便,因为他身隶义师,却又在一流宗的节制之下,有的人不听他的,有的人甚至于会逼他说出令主的身份,不如我老头子,不在义师中,没有管头,只管传话,也不必回答什么。”
杜云青道:“那就麻烦前辈了,前辈既然能在三个月内把消息传遍天下,我就转告令主以五月为期,五个月后,他再对那些不理会的人采取行动了。”
甘凤池道:“杜大侠,朱三贵与林修文既是日月令主指定要剪除的人,自然没话说了,可是对另外的一些人,还请你通融~下,手段是否能缓和一点,因为他们有些人是身不由己。”
芙蓉这才道:“我想没问题的,目前他们是受了玉龙寺的控制,自己难以作主,等到玉龙寺的问题解决,他们已经没有了拘束禁制,孰忠孰奸,孰贤孰妄,壁垒分明,那时谁该杀,谁该团就分得清清楚楚了。”
话讲得很对,道理也很对,只是出于芙蓉之口,使人感到很惊诧,因此,每个人都望着她。
芙蓉像是了解到大家的心意,微微一笑道:“怎么了,难道我的话说得不对?”
甘凤池顿了一顿才道:“芙蓉姑娘,话很对,只是……”
他感到很难说下去,芙蓉笑道:“只是我是满州人,这话不该我说,甘老爷子是否有这个意思?”
甘凤池为难的道:“是的,蓉姑娘,我知道像个非常的女中豪杰,但你也是当朝,的和硕格格。”
芙蓉道:“不错,那有什么不妥吗?”
甘凤池道:“没有,但是甘某知道你不会背叛朝廷。”
芙蓉沉声道:“那一个朝廷?”
甘凤池道:“自然是目前这个朝廷!”
芙蓉道:“不错!现在的这个皇帝很不错,我不会背叛他,王储已是为十五阿哥,我对他很了解,仁厚公正,察察为明,勤习政事,深究圣贤之道,将来也会是个好皇帝,我没有理由背叛他,这难道错了吗?”
甘凤池道:“不错!但是我们的立场不同。”
芙蓉道:“我明白,各位都是淡泊名利,视富贵如浮云的江湖侠客,热心济世救民,我很钦佩的。”
甘凤池道:“但是我们还另外有一重身份。”
芙蓉道:“我明白了,甘老爷子还是不忘你是汉族子民,认为中原江山乃华夏天胃所有,不能让异族人土。”
甘凤池道:“是的,芙姑娘是个明白人!”
芙蓉一笑道:“我明白,这是春秋大义,只是甘老爷子不够明白,先时贤君大舜也不是中人,唐尧却将席位传给他,管仲创尊王攘夷之大道,为孔子所善,可是西歧伯姓姬,也不是中原之人。
孔子对周代有天下并无微词,倒是对商纣无道为姬氏所伐之事大加称扬,可见尊王攘夷,才是春秋之大义,而孔子之王,乃是大道之王,而不是中原之王。
他说的夷,乃是指与王道相反的野蛮行径,并不是指人而言,因为他说过,微管仲,吾其被发左扶矣,被发左祆是一种行为而不是人,天下为公,唯有德者居之,这道理我相信各位都明白的。”
甘凤池没说话了。
芙蓉又道:“我再举个例子吧,有一家人,子孙不肖,贪懒逸乐,坐使家中良田荒废,没有办法把田地在赌博中输给了别人,然后别人又输给了第三者,最后这田地是属于谁的了?”
甘凤池想想才道:“自然是属于第三者,可是那家的子孙想把祖产赎取回来,总是对的。”
芙蓉道:“如果第三者得到这块田地,辛勤耕中,勤为把持,那家子孙急切收回祖产,用武力强行抢回田地,这种行为对不对?”
甘凤池道:“不对,但是这块田地之人如果是被人抢去的,那么抢回来就是唯一的办法。”
芙蓉笑笑道:“抢回来要死伤很多人的!”
甘凤池道:“为一件应该做的事,可以不计牺牲。”
芙蓉道:“好!问题终于进到症结上来,甘老爷子!现在要弄清楚的应该做这三个字的范围了!究竟老爷子认为是收回祖产为应该呢,还是不使田地荒芜为应该?那是一片很好的沃壤,在那家人祖先的手里,因为不事耕作,所以不仅使田地荒芜,而且还使得家人挨饿受饥。
到了别人的手中,勤加开发耕作,并没有把原主人赶出去,仍是要他们居住在那片产业上一同耕作,使得每个人都能衣食无缺。
因为土地太大了,原主人又是个大家族,比新主人多出很多倍的人员,如果不得原主的家人合作帮助,是无法耕作那么多的土地的,只要好好地加以管理利用,大家都能好好生活……”
杜云青道:“芙蓉,你把问题越扯越麻烦了,辩道理必须简明,仅这种大问题,绝不能用一个小的例子来比喻,甘前辈,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抬权的必要,我是个汉人,我当然也希望华夏子孙能为中原之主。”
但我也是个江湖人,我着眼之处还是济世行快仗义,尤其是在这个义字,义者,为所当为,不过应该做的事太多了,一身难以兼及,只是择其重者,目前我们所要做的,是如何保全我大汉百姓,这一点您不反对吧/
甘凤池道:“当然不!我们这次来对付白莲教,甚至于异日要对付玉龙寺,都是为了这个原故。”
杜云青笑道:“那不就得了吗?根本就没什么可争的,我相信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为了富贵而做这件事的,芙蓉虽是和硕格格,但她已与我有了婚约,她下嫁我的时候,就摆脱了一切,是个纯粹的江湖人,今天我们是以江湖的身份为民间除害,扯不到春秋大义上去的。”
甘凤池道:“本来是扯不到的,但是因为涉及有日月令主,这就有关系了!”杜云育道:“日月令主向我解释过了,目前的工作只是善保吾民,而后才能谈到复吾上,这大好万里江山,是每一个人的,我们的责任是使每一个人均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安居乐业,自由自在,不受迫害的生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甘民池肃然道:“杜大侠明论,甘某叹服。”
杜云青一笑道:“前辈已非义师中人,退隐江湖,就不必再去管义师的事了,抬这些杠是不是太没意思?”
甘凤池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些话辩得很无聊,只是身在江湖,心在汉室,到了节骨眼上就难以自抑。”
杜云青笑笑道:“甘前辈心存汉室是对的,但是前辈是否有意思揭竿而起,问鼎九王呢?”
甘凤池连忙道:“没有的事,甘某从没有作过此想2”
杜云青庄容道:“在场的人中有没有这样的人?”
甘风池道:“这个甘某可以保证没有。”
杜云青道:“大家都不是为自己打算,那就是志在天下太平了,前辈既然以任侠除奸为志,就照着所志去做,根本不必问其他,前辈自信没有别的目的,就不该怀疑别人,当年前辈看不惯日月同盟中某些人的行为,因而退盟,以为脱离了那个圈子,就是洁身自爱了,再下却不以为然,天下是非只有一个公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前辈如果认为他们不对,除了退出之后,应该更进一步去阻止他们才是,如果前辈早日采取了霹雳手段,积极行动,受害的人少一点,一般对义师的看法也会有所改变了。”
甘凤地道:“杜大侠,甘某只有一二同道,他们却是个庞大的组织,甘某退出后,一向再无行动,尚且受到他们不少的迫害,更别说是跟他们站在敌对的立场了。”
杜云青笑笑道:“前辈难道是怕他们的势力太大,才不敢跟他们对抗鸣?”
甘凤池为之语塞,他当然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他为的是什么,相信社云青是知道的。
因此杜云青的逼问之下,心中有点恼火,沉声道:“阁下认为甘某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吗?”
杜云青道:“我知道前辈不是的,前辈在江湖上侠名昭著,忠义大侠之盛誉,有口皆碑,为举世之同饮,谁也不敢以贪生怕死四字来冒读前辈。”
甘凤池冷冷地道:“杜大侠的夸赞,甘某不敢当,既承谬誉,大侠又何以要咄咄逼人呢。”
杜云青正色道:“请前辈原谅再下的冒犯,正因为前辈声名太盛,您的一言一行,莫不为世所瞩目,且为后辈末进之典范,所以再下必须要把前辈的立意存心弄清楚,免得大家把前辈的因循犹豫,优柔姑息,当作了处世的应有态度,使得宵小之徒,继续的为祸人间。”
这句话太重了,甘凤池的脸上都变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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