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重返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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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慌忙拦住他,“不要去!既然长老们都说你不必受刑,而且这里连看管的人都没有,你又何苦自己折磨自己?”
师父直直地望着那“铁树地狱”,仿佛那里不是遍地荆棘,而是他向往已久的圣地。Www.他费力启唇,艰涩地低语:“这不是折磨,而是修行。倘若劫难能使人醍醐灌顶,疼痛能让人忘却一切,那就算再经历千百回,静好也愿意……”
还要经历千百回?!我仿佛已经看见他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样子……
“但修行有很多方式,即使只是参禅打坐,诵经念佛,只要心诚心静,也同样可以到达顿悟的境界。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没有资格这样随意毁伤自己的身体!”
师父闻言一怔,转瞬却又眉心纠结,凤眼怅然:“我自幼在玉关寺沐浴佛光,吟诵过万卷佛经,聆听过无数箴言,可是到头来,非但没有顿悟,反倒变得不再相信宿命与因缘……这般的执迷不悟,又怎能做到心诚心静?再说静好无父无母,唯有……唯有……但却……大概是静好今生缘浅,注定只能疏于亲缘,一世孑然……”
我心中已难受到无言语,只能将唇咬紧,默默贪看着他的侧脸,那是令我朝思暮想的容颜。仿佛自己不再是即将乘风而去的蝴蝶,而是化作了一棵他认不出来的树,就这样守在他的身边,任由满树的乡愁飘零……
也许你已不再相信什么宿命与因缘,可我依然愿意相信,选择爱你,就是选择了一种无抗拒的宿命,即使只能把所有的结果,都留给时间和风去证明……
但我不会再与你相认,更不会再要求你随我一起在俗世颠沛流离,只要能看到你好好活着。重返曾经的清净自在,我愿意对你死心断念,不再纠缠。
虽说是,“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怀念;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最好不相思”。但我们已然相见也已相知,那就只能“何妨朝暮长相见,如果可以不相恋;何妨两心长相知,如果可以不相思”……
我害怕自己很快就抑制不住泪流满面,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咬牙解下缠绕在我腕上的佛珠,垂着头递到他跟前,极力让自己的话音听上去不像自己:“其实你并非没有亲缘,你还有一个日夜思念你的母亲。这佛珠就是她当年送给你的。现在我受她之托,来将这佛珠交还于你,还有一些话要替她转告……”
师父闻言。竟没有表示出任何讶异,只是垂下凤眼,怔怔地看着我手中地佛珠,伸出手,却空自悬着迟迟没有取走。
良久。直至春华凋成了秋碧。翩然飘落于他地手背。稍作停歇。又顺着他颤动地指尖滑落至我地手心。他才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握住我地手。取走我手上地佛珠与落叶。完全袒露我手心浅红地伤痕。那是当初被他不慎用匕首划伤地痕迹……
我心头一惊。暗骂自己粗心。慌忙要将手缩回去。却又被他蓦然握紧……我分明能感到他地视线胶着在我脸上。却还是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得更低。不敢与他对视。
他俯下头来颤声低语:“缘何相逢不相识?难道就连让我再看你一眼……都不愿意?”
我慌忙摇头。依然垂头流泪不语。
他又说:“你……过得可好?冷公子他……可有好好待你?可是为何。我总会梦见有人要杀你。还有我们地……还有你地……孩……子……”
他突然身躯一晃。将我地手费力握紧方才稳住身形。大概是终于注意到我过于平坦地小腹。几近哽咽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几欲被撕裂,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终于他放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为我揭去已被泪水浸湿地面皮。让我的真颜无所遁形。又用冰凉的指尖轻触我地脸,似要为我拭泪。但不知是我的眼泪太过冰寒还是太过滚烫,他刚一触碰,就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一阵风起,身后飘来几缕沉香的香气……我转头一看,才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一抹轻紫的身影临风而立。他悄然无语,只是摘去易容的面皮,朝我们望来。但我泪眼朦胧,看不清他此时桃花眼中的色彩。
“呵……原来冷公子也陪你一道前来……”
只听师父的一声低叹,待我将头回转,他消瘦的脸上又只剩下无尽的枯寂。他深深地看我一眼,直至眼底地最后一星光芒殒灭,然后垂眼转身,继续迈向“铁树地狱”。
大风为他拂尽袖间的落叶,却不知那袭纯白的僧衣,即将被鲜血染尽……
我快步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语无伦次地哭道:“我说了不要去!我还没说完你母亲的事情!”

师父没有再看我,只是淡淡道:“静好正在受戒律惩治,请勿阻扰。有何事,可待到受刑结束之后再细说。”
“可是,可是……你若是受了伤,又卧病不起,甚至丢了性命,不仅会让你的母亲伤心,还会连累别人来费心照看你,这算哪门子的修行?!”
佛予蝶,你这个傻瓜,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明知道师父想听的不是这些!你为何不赶紧把误会向他解释清楚?!
可是就算解释清楚了,又能怎样?再次带他离开这里?再次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可他不容我纠结,就已凄然苦笑道,“当生无可念,死无可痛,依然无看破红尘,参透生死,那就算完好地活着,又还有什么用处?”
说罢断然拂开我的手,咬牙继续前行。
我想要再次追上去,但不知何时。周围突然多出了许多寺僧,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挡在他与我之间,阻断了我地去路。
他们认出了我是谁,于是眼中都难掩轻蔑与忿然,口中诵经之声愈发地急速。此起彼伏,形成梵音的海浪,似要将我当作魔障降伏。
这样一来,就算我再怎么呼喊,师父也无听见……
冷连走上前来,把住我的肩不让我与他们起冲突。
我只能立于原地,用视线越过人群的间隙,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头也不回地到达那座石室门前。
在接连经受酷暑与严寒之后,他的身形已极为虚晃。于是有几个寺僧过去替他推开石门,又为他脱掉僧鞋,要他赤脚穿过那片高可及膝的荆棘……
而石屋的另一个出口。已有两个僧人手持杖责用的大木棍在那里等候……
我绝望地环视四周,希望能寻到一点契机,终于发现了站在人群外围地书生范劲,他正一脸不明就里地围观。
我忙用哀求地眼神看着他,又看看师父,他便做出心领神会地表情,随即异军突起,猛然间拨开人群冲了过来,挡在我身前大吼一声。众僧不由得一愣,待他们反应过来,都已纷纷被书生撂倒在地---他用蛮力为我开出一条“血路”来。
其实我的本意是要他直接去拦截师父,而非要他为我开路……算了,非常时期,不拘小节,只能庆幸这里是玉关寺而不是少林寺,而且没听见多少哀嚎,看来伤得都不重。主要是受惊过度。
我挣脱冷连地手,抓紧时间穿过遍地的众僧冲向石室,守在门前地那几个僧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尚未回过神来,而师父似已将一切都置之度外,径自踏入石门,一步一步迈向荆棘,一只脚已然踏了上去,足尖滴血,再的话整个脚都将被荆棘刺穿!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拉了回来。什么也不多想。就掂起脚吻住了他那干涩的薄唇。
他的身躯微微一僵,却并没有将我推开。反而如获至宝一般地将我紧搂入怀,一边喃喃地唤着我的名字,一边贪婪地吮吸纠缠……口中总是尝到几丝苦咸,我以为那只是我的泪,但一抚上他的脸,竟也是湿凉一片……
周围悄然无声,再无人阻拦,只有萧萧秋风吹起我们地衣衫,落叶无边。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唇,看着他重现温润的凤眼中那隐隐地期待,流着泪低声问他:“如果我说……我跟冷连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我还是爱你,你可愿……再次跟我离开?”
师父的枯瘦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止不住地低喘,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绯色的赧然,但还是用唇轻触我的眼睫,轻声低语:“如果能重返极乐,谁还会再赴地狱?”
我不禁破涕为笑,横下心来说:“好吧,既然当初是我诱你还俗,我就该对你负责到底。所以,这次一旦跟我走,你也永远别想再回头,你可考虑清楚了?”
师父也笑,但是颇为无奈的苦笑:“这次你闹得这么大,一旦跟你走,以后就算是想回头,怕也不可能了……”
他说着便朝我身后望去,我也回转身----只见方才被书生撂倒的众僧都已重新站起,正双手合十,垂眼做无视观。白衣众僧之中出现几位身披袈裟的长老,皆神情严峻地看着师父。
而书生与冷连,竟已不见了踪影……
师父握着我地手紧了紧,叹道:“走罢,咱们先去向长老与众僧赔罪,顺便再为你那位朋友求情。”
某蝶的碎碎念
最近在看电视剧的仙剑三,好喜欢长卿,很萌景天和长卿这一对CP,也很花痴重楼,很希望他能跟他那个帅帅的手下溪风配成一对,不知有没有跟我一样重口味的亲?出来按个腐女魔爪!( 本章由 读者吧 - 转载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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