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市场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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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总如期而至,手里拎着他全部的家当,并已经为他自己安排好了住的地方。
我到车站接人后,就一直把他引到办公室,在外没有做片刻的停留。
到达办公室后,我指着沙发说:“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他回答道:“没事,随便看看。”他像个老朋友一样,随意地在我的办公室走走看看。
我问:“咖啡还是茶水,台湾的高山名茶,一位台商送的,感觉也不错。”
他说:“随便吧。”然后走到窗前,又加了一句,说:“咖啡吧,我已经习惯了咖啡,不曾喝过茶,不过,如果是好茶,我一闻便知。”
他永远这么自信!这种自信不是因为熟能生巧,他对一切未知的事物也永远信心满满的,就像世界完全被他踩在脚下一样,就如他对于茶,即使不曾喝过,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辨认。
很多人曾经认为他很自负,甚至过于狂妄,但我相信他。他的**与斗志昂扬,让跟他的人永远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如果说他狂妄,那也是因为,他具备狂妄的资本,机智灵活,敢做敢当!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来人往的行人,他不禁赞叹:“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我解释道:“这是这个城市的商业中心,大多数名牌企业在这一带的写字楼都设有自己的办事处。”
他说:“这是我们成功的起点!不久的将来,厦门的医疗器械市场就是我们的天下!”
在他的鼓动下,我眼前幻化出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大好景象,只要提到医疗器械,没有人不知道宝仪公司,不管走到哪里,我本人就是医疗器械的一张名片。
周平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了进来。
“喂,你没上班啊?”我接起电话问
“正在上班啊,今天都没接到你的电话,你忙什么?”他说
“没忙什么啊,程总已经到了,我正在跟他谈事情,要不你先去忙吧,下班后我再打给你。”我说
周平委屈极了:“原来如此,难怪就把我给我忘了。我在疾病控制中心给他们作指导培训,现在在等一个配件,所以有时间打电话。”
我说:“那你先跟他们单位的人随便聊聊,我晚上再打给你。”
周平这才不情愿地放下电话。我们的时间总是这样错开,在我需要找人倾诉的时候,他总是推辞说很忙;而在他有闲暇陪我聊天的时候,我也总是忙得脱不开身。
程总问:“是周平吗?”
我说:“是的。”
程总说:“那怎么不跟他多聊一会儿,人家难得打一个电话。”
我说:“不,经常打,一天打好几趟电话,最少也有五、六个吧。”
程总说:“那也不算多啊,你们夫妻长期两地分居的,一年说的话可能都没人家其他夫妻一周说的话多。”
我说:“这也有个好处,基本上不怎么吵架了。”
程总说:“是吗?听你口气就知道了,怎么对周平那么凶啊,他不会被人吓坏吧。”
我说:“夫妻之间惯常的口气,不算凶,难道肖红对你很温柔吗?”
程总开玩笑地说:“哪里,她也是很凶的,我怕怕地。”
我递了一杯咖啡给他,我也顺便为自己冲了一杯,说:“这是个好东西,高雅、品味、提神。”
程总说:“我对这东西已经没了免疫力。”
喝完咖啡,程总提议到周边走走,我知道他想借此了解一下附近的市场。
程总问:“这附近有什么相关的单位。”
我答道:“有,医院,大学,研究所,防疫站,疾病控制中心等等。”
说完,我们信步往四周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一块草坪上坐了下来。
程总说:“这并不太难。”
我说:“是的,我能感觉到。”
程总问:“这些单位你们都走访过了吗?”
我说:“都没有,种种原因吧。”
程总有些欣喜,说:“那前景可观。”他冥思片刻,继续说:“我们第一步,应该想方设法打入这些单位,都是吃香的单位啊,不怕他们没有采购计划更不怕他们没钱。客户最重要的还是在于引导,即使他们没有采购计划,我也能帮他们找出他们的需要。”
说着,程总就站了起来,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语气高昂地说:“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天下!”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他兴奋的表情与神采奕奕的样子,我颇受感染,说:“我们的霓虹灯一年365天都在这些领导的头上闪烁,他们不会没有看到的。”
他说:“是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吧,他们跑不掉的。”
走了很久也站了很久,他也许已经感觉到累感觉到饿了,他突然问:“我们这样徒步走了多长的路程。”
我说:“这么一圈又一圈的,估计也有四、五公里吧。”
程总:“那小case,我跑上十公里的路程都没什么问题。”接着他摸了摸肚皮,说:“不过,现在感觉有点饿了。”
我说:“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程总说:“我们打的回去吧,这里离公司有多远?”

我说:“不远了,只有一个站,不过也好,打的吧。”
程总仍然不服输地说:“我只不过是肚子饿了,要不再走几个站都不觉得累。”
我知道他这是在逞强,我不也愿意揭穿他,所以笑笑说:“今天不同,你不仅消耗了体力,而且在消耗脑力,何况,到公司之前已经坐了那么久的长途车了,到办公室后你也不消多坐一下多休息一会儿,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体力不支了。”
我这也不全是恭维,如果是我,坐完长途车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吃个饱饭后美美地睡上一觉,等体力完全恢复了,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要不,一天昏昏沉沉的,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我订了高级酒店的一个包间,算是为程总接风洗尘。程总常年在外应酬,对饮食卫生问题比较敏感,也只有这等高级宾馆他才能吃得放心。
进了包间,商业气氛很浓烈,似乎是宾馆特意为商人们设计提供的谈判场所。
程总也便来了兴趣,开始聊起公司目前的所有状况。
他问:“现在公司的经营状况如何?”
我说:“营业在30万左右,略有赢利。”
他语气尖刻地说:“30万,没有赢利,最多只能保本。”在面对问题,他一向坚持他自己的观点,在商业场上,也许是战友,也许是敌人,没有“朋友”这两个字。
我知道他的预算能力,是的,他没错,如果扣掉投本金利息,我们没有赢利。在投资之前,我过于乐观,现在却过于保守了,或许不愿意去面对现实。我曾预计我们每个月的营业额可以达到80万,一年回收成本,但如今业绩只做了预计的不到一半,我在欺骗自己!
但我仍然说出了我保守的算法:“我们仪器的利润在50%左右,那就是15万,一个月下来,员工的工资,写字楼的租金及物业费,工商税务的费用大概13万左右,所以说略有赢余。”
程总纠正道:“你错了,你的工资,仪器保修期内对其售后服务将产生的人工费用和配件费用,还有未收回的帐款将产生的赖帐或死帐,你都没有算进去。如果营业额只有30万,那我们现在仍然是亏损的。”
我很不情愿相信,说:“是的,最多也只能保本。”其实我并不是忽略了这些费用,而是我尽量想让自己知道,其实我们还有希望,其实我们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程总说:“我刚才考察了市场,我估且对这个市场保持乐观的态度,所以我相信这种局面是可以扭转的。”
在成立公司之前,我并没有像程总一样,对这个周边市场做彻底的考察与分析,如果说这个市场是乐观的,那只能说是我的运气,歪打正着吧。这就是我和程总在能力上最根本的差距。
程总继续说:“这些都没关系,你也不用担心,只是我对你公司的其他情况一无所知,你能不能具体地给我说明一下。”
我说:“好的。”
接着我把公司成立前后发生的一切情况如实禀报了,但最主要的是强调了我现在的困境。
程总问:“那你们现在员工的工资是多少?”
我说:“一个月在二千元左右。”
程总说:“那是有点低了,在业务还没做起来的短期业,工资涨不到哪里去。”
我说:“短时间内不可能给他们加工资。”
程总:“那现在就面临着一个问题了,我当时辞职的时候想都没想就走了,那是因为我对这个市场有充分的信心,我想要打自己的天下。这次我把这几年的积蓄都带下来了,如果我现在加盟进来,我可能没法在公司帮忙打理,只能再由你一个人操纵,我在旁边辅导。我想先去远原仪器公司应聘,至少得先解决我自己的生活开支。等公司上了轨道,我再回来帮忙打理。”
我知道程总在原来公司的待遇很好,一个月二千元的工资根本不够他平常的开销,这也许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我问:“那肖红呢?她过来吗?”
程总:“这种情况她暂时也不可能来了,你知道的。”
我好一阵失落,这种结果跟我想像的相去甚远,我以为他们从此就是我的左臂右膀了。当然,我理解他们的做法,我们公司能开出的工资远远不及原有公司的工资水平,他们一旦全部下来,那可能面临的会是生存问题,所以我很快地就答应了程总的要求,同时我更佩服他解决问题的能力,他不惜一切地辞职了,如今又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可以把我认为极其棘手的问题轻易的化解了。
这时候服务员把盘菜送上来了,我们便没再往下谈,我说:“赶紧用餐吧,晚上是为你接风洗尘的,我们别再谈公事,没有说完的话题明天再继续吧,今天吃完饭先回去休息。”
他表示认同。
用完餐,他打的去了宾馆,我没有送他,我回了自己的宿舍。
一夜无梦,也许是因为程总的缘故吧,他就在我的不远处,他让我感到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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