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期中考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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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却是不小。
一时间纸条附近的同学人人自危,内心呼唤着菩萨,上帝,真主。
连陆煌这个无神论者也在祈祷,祈祷高导千万不要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众所周知,在中国这样一个应试教育的国度,考试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非常重要的考试里,比如说高考,那都要在某些城市的特定区域进行交通管制,由此可见考试的地位。对应着崇高无比地位的是相对相当严厉的处罚。领导关于考卷泄密的事就不用说了,那是动不动就要剥削党籍剥夺党职要在某个没有自由的地方呆上一阵子的。教育单位对于学生抄袭舞弊的行为向来都有几乎统一的处罚措施。尤其是全国性的考试,处罚更是正规,已经成为了明文条例.夹带者单科成绩清零。抄袭者全部成绩清零,替考代考者所有成绩清零外加好几年(一般通常是三年)不准参加此类考试。
作为众多考试的过来人,见证了很多考场上的背欢离合死死生生,陆煌和他周围的同学们当然都知道此类事件性质的严重,完全不亚于政府官员贪污受贿。虽然现在所处的考试级别不大,比起很多考试来都要显得那么的不正式,对学生的学习生涯影响也是那么的小——但它毕竟仍然还是考试。这就比如一群小狗里的狮子崽,外型上也许会小一点外观上也许会挫一点,但这并不能影响到它的本质,它依旧是头狮子。
另外,这其中还有一个关于面子的问题。在任何一个有人的地方,都会有面子的存在。尤其在陆煌这么一群青涩的学生中面子的问题无疑被放大了。作为一个正在成长起来的群体,他们精神上更需要面子作支撑.如果在考试时被辅导员当场发现夹带现象,这种大丢面子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学生身上都不是一件容易消化的事情。心理素质不好的学生说不定还会弄出点跳楼吞药的事情来。
于是处在事件圈内的同学很紧张,圈外的却很刺激。
但是要说谁最紧张——那也还轮不到陆煌,毕竟他没有做过,顶多也就是把碰巧笔弄到了夹带的纸的上面,真正说起来还是有功无过,并不至于如此。
从高导周围众多学生的接下来的反应中,陆煌一眼就觉得高导旁边的那个牲口非常的不对劲。他隔着两张桌子都能感应到那厮的颤抖,动作幅度让人想起冬天被丢进河里又爬起来的小狗——这厮未免也太不成了吧。
这厮还不是别人,陆煌仔细观察背影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就是马洪兵大班长。
这下可有得看了!
………
如果要说现在马洪兵的心情,用糟糕透顶都不足以形容。事实上那个纸条就是他的。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他压力太大了,以至于记着重要公式的纸条刚从兜里悄悄地被摸出来就在手指的颤抖中没拿住脱了手,飞到了脚边的地上.他还不敢就这么低头去拣,那样太容易暴露自己了。于是一直就眼睁睁地看它在那里躺着。
并且希望它就在那永远的安安静静地那么躺着.当一只笔蹦跳着滚到那张纸上时马洪兵还小小的放松了一下。一只比较而言更加突兀的笔应该可以小小的掩饰一下那张揪心的纸的存在了。
但事情往往出乎意料,尤其是往往出乎心中有鬼的人的意料。
高导在那只笔掉在地上不久就闻声赶来了,马红兵一颗一直悬着的心瞬间提到了最高点——一直提到了他的嗓子眼上。他甚至开始后悔不该带那张纸条过来。他开始懊恼当初急急惶惶的心思。
世间万事都有因果.之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原来他在当上大班长不久就知道H大的班干部有一个成绩的硬性条件,这个成绩的硬性条件其实说起来只有两个字——优秀。但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优秀的标准放在陆煌所在的动力系具体来说就是两百多号人中学年平均分要杀到前四十名之内。前四十名又是一个怎么样的概念?再具体点说在H大这样一个有着研究型大学内涵的学校里这概念就是一只脚踏进了保研的门槛。
马哄兵知道这个内幕之后是那么的忧心忡忡.他是那么的在乎那个大班长的职位,他是那么的憧憬那个保研的资格他是那么的对自己的成绩不放心,他是……于是他铤而走险。

然而有时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胜任每一个职位做好每一件事情的。打个比方说,小偷无疑是个下三滥几乎人人唾骂的反面职业,但你绝对不能因此而否认和质疑它其中的技术性和专业性,用行里头的话讲,这里头也有很深的水,绝不是人人都可以胜任的,比如说当强盗的就绝对干不来,同理,小偷也不能去做强盗。这要放在马洪兵的身上来说,那就是你察颜观色的能力很强,甚至你小小年纪就无师自通了马屁技巧,懂得了媚上谗下,但那也不能说明你就具备一个在考场上能玩多面手的潜质。
高羽琦辅导员不愧是惊才艳艳地人物,她不仅在学习上是一个难以企及的项背,一个不可跨跃的坐标,就是在人情事故上她也显得是那么的通达,她几乎在自己问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就锁定了最大的嫌疑目标。
她马上转过身来靠近马洪兵的桌子,优雅地伸着脖子,拿桌上试卷的笔迹与手里拿着的纸条笔迹比较起来。
别的同学装作不关自己的事纷纷埋头算题。陆煌却是个例外(他已没题可算了),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高导的侧脸,想要从她的接着的表情变化中观出端倪。
很快他失望了。
往往一个越复杂的人物你越难从他的表面看出情绪来.高导的表情是没有表情,她也只在那里比对了三秒中就收回了目光,并把它很快转移到正在**自己的陆煌的这边。
她似乎很有感应,知道陆煌正在看她。
陆煌连忙低头,装着浏览试卷,并把头埋的低低的——事实上这是他心亏的表现.你没事不好好地检查你的试卷你盯着人家女性看干嘛。被发现之后他感到自己的那张厚脸皮有点发烧。
好在高导并没有过分计较,或者说她暂时没有这个心思计较。她把纸条揣进兜里,把笔放回陆煌桌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回讲台。
她的脸色依旧不变——但这么长时间的脸色保持不变要是熟悉的她的人肯定知道她已经动了真怒了。
对此陆煌刚开始并不知道,但随着偷偷的观察,他逐渐感受到了,并在不久考试结束的时候得到了确定。
一份份的试卷从后至前的传上去。高羽琦辅导员在最前排接过一叠叠的试卷,边整理边对着班上的同学说:大家回去之后好好看一下机械设计基础。马洪兵同学等一下到导员办公室过来找我。
马洪兵闻言脸色顿时灰白,一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样子。陆煌就知道这厮的马屁登峰造极,但藏马脚的功夫却是拍马都赶不上前者。
正想着,突然,马洪兵回过头来朝陆煌恨恨地毒了一眼。
这一眼似乎倾注着满腔的仇恨.这一眼似乎带着地狱冲天的怨气.陆煌浑身不由得一激灵,如**上被扎了一针,差点跳起来。
什么意思?
什么眼神?
难道还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来了?
陆煌心中添堵,不由地在那里暗骂:“谁叫你夹带的?被抓住了吧,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倒霉。”并用一种豪不示弱的眼神回视着他。
有言道:左右逢缘的马屁精性格上不具备坚毅的因子。这话不假。在陆煌抗争似的的回视下,马洪兵没有能多捱上几秒,甚至连一秒都没有坚持,就把头扭回去了。
陆煌一击而胜,内心却并没有多大高兴。他总觉得自己还是很不舒服。至于什么原因他一时想不清楚。他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对方心里播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这颗种子将在一个小人的小心脏里随着时间歪曲地变态的生长,并终将在最合适的时间以最狠毒的方式爆发出来。
世事难料,未来永远遥不可知。
………
陆煌心情有点压抑,他一言不发的把笔还给了高彤,连谢谢也忘了说。高彤嘟着嘴,掏出一张餐巾纸把笔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
陆煌反应过来,心中郁闷.不过他还是能够表示理解.然后他走出考场,发挥良好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外面阳光漫天而下,一个即将无所事事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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