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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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夜低头酌了口杯中的清酒,只觉醇香浓郁,使人甘之若饴,他微眯起眼,看似陶醉其中的模样,余光却不着痕迹的扫过首席那两位所谓贵客。不出所料,那两人正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什么,虽挂着满面春风般的笑,视线却屡屡移向他与影卫这桌。心底不由冷笑一声。
自赋月下完战书之后,宴会继续进行,表面仍是一团和气,可底下却是暗流汹涌。别人可能尚无察觉,可黯夜却是放不下心来。就在刚才,那个来路不明的上官辰还一举逼他使出了绝招!实力不可小觑。
慕容祺无意之举让影卫失了耐性,差点儿将《密经》中所记载的内功心法公之于众。而他自己虽然时刻防备,但最后一招,在情急之下还是条件反射地用了《凤舞九天》中的一式。虽然外人并不知道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学得了这套稀世剑法,但却极有可能将这个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招式归于同样无人熟知的《释迦磐若密经》当中。
之前就怀疑过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经过这两场比武,答案呼之欲出。只是,慕容祺求娶风舞,又是打哪儿横生的枝节?
想到此处,黯夜不自觉地双眉紧锁。
先前悄悄问过骙炎,据他所说,慕容祺的确见过风舞两次,而且当时就流露出钦慕之态,甚至一再邀请他们去慕容山庄作客,只可惜遭风舞的拒绝。照这么说来,求亲之愿也确有几分真意。
身旁突然传来两声若有似无的清咳,黯夜应声回首,只见骙炎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朝他举杯,这才惊觉自个儿右手持着酒盏僵悬于空已有半晌,忙尴尬的回视骙炎,点点头,仰头饮尽。
***
至亥时,宴散。
依照先前的安排,骙炎引了慕容、上官二人去东堂歇息。黯夜欲留下与鬼王焰后以及濯飏、怀炙商议山下子弟的安置,见纤书织画询问的目光,少不得解释几句,然后让离魂送她们回各自的庭院去。
众人商议一番,都觉得慕容二人确有染指《密经》的企图,但既已允诺款待他们数日,如今只能表面推作不知,暗地令骙炎严加防范。至于山下的子弟,分属于四堂,鬼王夫妇令黯夜、濯飏分工处理,因颙曦不在,骙炎又有任务在身,所以东西二堂属下各地分坛的善后事宜,分别交由南北二堂分担。诸事议定,也就散了。怀炙跟着黯夜回南堂歇一晚。
待到了南堂,怀炙正欲安寝,却听黯夜突然道:“陪我喝两杯吧?”
虽然惊讶,但见他此时面色沉郁,立刻明白了几分,欣然答应。
很快,手下们又张罗出几样下酒小菜以及几坛陈年花雕。怀炙愣眼,这哪是两杯酒?!这些都喝下去,不醉了才怪。可是黯夜分明是求醉,喝起来一盏接一盏,也不歇口气,下酒菜也几乎不碰,形同摆设。
怀炙心想,他该是为了风舞妹子的事烦闷吧,先不管那慕容祺诚意有几许,毕竟人家提亲都求上门来了。刚才席间黯夜以大局为重,丝毫没流露出自己的情绪,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如今周围又无旁人,也该发泄一下。想到此处,干脆不劝了,也跟着频频举杯。他哪知道,黯夜烦的岂止如此,更因为先前焰后催他圆房的一番话!
两人推杯换盏间,已近三更,怀炙看着酒坛渐空,而黯夜也愈显醉态,于是扬声唤来离魂。黯夜却一把拉住他,面沉如水,眼神却因醉酒而微微涣散:“怎么?你不想喝了?”
怀炙知他已醉,于是笑着劝解:“我明日一早还要下山,这酒改日再喝也不迟。”
黯夜略一沉吟,想想也对,于是总算作罢,辞了怀炙,任由离魂搀扶着回了屋。才进屋,脚步突然一顿。虽不胜酒力脑中混沌,但鼻间还是明显嗅出了一丝甜香,女子特有的气息。回首,却见离魂不知何时已退出了屋,这会儿连房门都带上了。
黯夜视线缓缓扫过整个屋子,却在东窗前定格。在那儿,一个白衣身影背对着他倚窗而立。窗外晚风扑入,白色的拽地纱裙随之扬起,拂过地面的青石砖,却似拂在了他的心头。呼吸一滞,没来由的想起鹤墟山道上,那个被霞光映成玫瑰色的白衣人儿。是她么?他都不敢发出声响,怕惊动了她,更怕惊走了美梦。
倒是这个白衣人自个儿转回了身,朝他甜甜一笑,又缓缓见礼:“黯夜哥哥,我等你很久了。”
是她,真是她!心中一阵狂喜。脑中已混乱一片,完全不计较她何时回山,又怎会深夜出现在他的房内。所有的注意,完全沉醉于她含笑的双眸之间,他竟才发现,那两湾清澈的潭水,却比醇酒更醉人。片刻间,她轻移莲步,已走到他身侧,嗔笑道:“黯夜哥哥发什么呆呐!可是酒喝多了?”
回答她的却是一具热到发烫的胸膛。黯夜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口中喃喃:“你还好么?”
怀中的人儿微微一颤,黯夜连忙松开她,低头细看她的神情,果然见她一脸疑惑,回答都有些迟疑:“我?很好。”
这才放下心来,又问:“何时回的山?”
却见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蓦然别开视线,似叹了口气,低头答道:“不早,也不晚。”
他不明白她为何这样的反应,追问:“那你这么晚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她只是低垂着眼帘,不语。
黯夜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却已重新换上一脸明媚的笑,道:“黯夜哥哥,你连日奔波,还是早些安置吧?”说罢,离了他径直走到内室床边铺被整理。
“你……”黯夜一时之间舌头都打结了,也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惊骇。
那人却已安置妥当,回首向他笑道:“好了。”
“你究竟在做什么?!”他眉头紧锁,连连摇头。

她却三两步重回他面前,仰首笑语:“我陪你,不好么?”不待他答,双臂环上他的肩,面颊贴上他的胸口,只听得底下低沉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越来越快。
“不,”纵然脑中昏热一片,但他还是轻轻挣开她的手,正视着她讶异的眼神,一字一顿的说,“风舞,你听着,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呢?”她不急不躁,悠然发问。
他沉吟,良久才道:“你要的自在,我已经给不了了。”
“自在?”她眼中闪过不解,却转瞬即逝,嗤笑一声。
“或许你自个儿都忘了,那晚上你喝多了酒,跟我说你要自在。可我已经有了两房妻子,还怎么给你自在?”
眼前的人笑意却更浓,双眸波光流转间,双颊飞上了一层绯色,真是瞳若繁星,面比桃花,看得他气息都紧了几分。
却见她慢慢止了笑,柔声道:“什么自在不自在,我只知,我要的只有哥哥你一个!”温婉的嗓音,说得确实斩钉截铁的断语。黯夜对于她的转变瞠目结舌,却不想,朝思暮想的人儿再次扑入他的怀中,蹭着他的胸口,轻声低语:“答应我好不好……”语气竟有些泫然欲泣。他心中一颤,僵立片刻,终是不忍再松开手,缓缓抬手拥住她,慢慢收紧双臂,完成了这个拥抱。怀中人儿似喜极而泣,眼泪蹭湿了他的外衫,直透到衣服底下,胸口却是一片滚烫。
“那等明日我禀告了义父义母再说。若是他们反对,把你师父接来游说,可好?”深吸了口气,企图平缓愈见粗重的喘息,这是他仅存的一点理智。
“不好!”她仰头看着他,泪眼婆娑,倔强的摇头,“不好,明日的事我不管,我就要今日!”说罢,蓦然垫起脚,娇艳欲滴的双唇覆上了他的,蜻蜓点水一般的掠过。他脑中却是轰然一片。
“风舞,莫要后悔!”他咬牙道,瞪着她化为折磨人的小妖精。
她只是笑,一直笑到他猛然将她抱起,往内室床榻走去。
(画外音:本妖大知道此刻会有很多砖头飞向我,请耐心看完啊~~~被pia飞)
***
心头充斥着满满的喜悦,以至于当他刚睁开眼时,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下意识的伸手探入里床,不出所料的空着,他明白,自己不过是做了个美梦而已。她怎会那么快回山?即使回来,又怎会不顾一切与他偷欢?
他自嘲的笑笑,彻底清醒了过来。
看窗外,已露微白。也该起了,赋月昨日对着上官辰下了战书,是约在辰时吧?他坐起身,揉着因宿醉而胀痛的太阳**,扬声唤道:“来人。”
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是离魂。黯夜连连点头道:“正想寻人唤你来,你倒就在外头。”边说边慢慢扣起内衫的扣子,却半晌没听离魂的答话。这才抬头朝他看去,却见他不似往常,而是垂手立于床榻五步开外处,默然不语。
黯夜停下手中的活儿,奇道:“你站那么远干吗?”
离魂脸带暧昧之色,飞快的扫了他一眼,却立马别开视线,仿佛床上有洪水猛兽一般。
“怎么了?”黯夜边问,边掀开被子欲下床。就在此时,身形徒然僵住,视线集中在一处。
只见本白的被褥上,缀着点点暗红,艳如雪中红梅。黯夜却看得倒抽一口冷气,也顾不得衣衫了,径直跳下床,大步走到离魂面前,沉声问:“昨晚是谁?”
离魂神色尴尬,低头答道:“是……织画夫人。”
黯夜一把抓住离魂的左臂,恨声道:“为何不事先通传?”
离魂自然明白他的苦楚,只得忍着疼,回道:“夫人关照了不让的,说怕打扰了你与怀炙坛主议事。”
黯夜闻言,颓然松开手,倒退一步,一手覆上双目,心中乱作一团。他怎么会将她看成风舞?难怪世人皆言醉酒误事!她听了他的醉语,怕是要伤心了吧。
“堂主……”离魂自然不放心,出声唤道,却又不知该会说什么。
“她何时走的?”放下手,他已面沉如水,看不出半点情绪。
“大约是四更天的时候,夫人起了身,命我送她回去。”
黯夜点点头,一手提起外衫,三两下穿上,又略作梳洗,边一连串地吩咐道:“去书房。怀炙可起了?若是起身了叫他来书房见我。”
离魂一一应允,正要下去安排,却又被黯夜唤住。他思忖片刻,补充道:“让厨房做些吃食,要补血益气的,等会儿事情完了去织画苑看看。”
离魂一愣,不假思索的问道:“快至辰时了,堂主不去看看赋月小姐出题?”
黯夜呆立片刻,才道:“不碍事,有骙炎、濯飏在,不至于出岔子。”
离魂点了点头,跟着出了卧室,走到处理堂务的书房,见黯夜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取了纸墨提笔就写,他便趁了空叫来几个侍卫吩咐下去。刚安排妥当,黯夜也写完了。离魂走近一看,只见桌上摊了一张纸条,墨迹未干,上头写着:“莫骊之围已解,沈默已下山,两三日后可归。皆平安,勿挂,望多保重!”
黯夜细细吹干了墨,以哨音唤来庭外飞鸽,小心将纸条绑在鸽腿上。轻轻一扬手,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出窗口,直冲云霄。
“给雷堂主的?”离魂问道。
黯夜点点头,心里却道:何止给颙曦一人!虽明知两三日后,沈默回到鹤墟山就能带去好消息,但他不愿让他们多担心一日。
(画外音again:怎么样?我说了要耐心看完吧,我家小舞未**,大家安啦!狗血吧!!
另一堆砖头砸来,伴随尖叫——你干吗让小黯**???!!本人无语,因为已被砖块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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