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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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崖草与乞巧花相遇,除了相互抵消毒素之外,还会临时打乱各处经脉,致使气血逆流,内息发散,大约五日后才会恢复正常。”老怪在众人的逼问中娓娓道来。
风舞蹙眉道:“师父这么大费周章,在七殇中加入这两种互相抵消的毒,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怪从怀中掏出一卷册子,递了过去。风舞接过,却见是本破旧的书册,封面上并无一个字,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凤翔八式?”沈默眼尖,远远就认了出来,“师父是要传授给黯夜那小子?”
老怪点头与风舞解释道:“这是一套失传已久的剑法,以出剑的快、准、绝闻名于世,一旦练成,恐怕天下再无对手。我知黯夜曾经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多年的功力,这个传给他也算是补偿。”
“可是这跟七殇有什么关系?”风舞依旧不解。
“这套剑法练起来其实不难,难的是必须是毫无内力的人才能修炼,否则极易走火入魔。黯夜如果不中七殇,也学不得这剑法!”
“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会有这么刁钻的剑法?”风舞问。
老怪慢悠悠走到桌边坐定,替自己斟上茶,一口饮下,才道:
“这话要从头说起。东海有座缥缈岛,百余年前住了个自号‘孤独子’的顶尖高手,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却传说他身边藏了无数的武功秘籍,所以呀,中原有一拨又一拨的人赶去打他的主意,偷、抢、逼、挑衅,用尽种种手段,可每次都无功而返,只道是那人的武功实在太高。直到有一日,那孤独子自觉大限降至,正逢又来一拨滋事者,他出人意料的答应传授一二,但却偏偏挑了那些中原人所雇船家的小杂役收作了徒弟。那小杂役名唤宝儿,年仅十岁,完全不懂武功,众人都觉得孤独子是故意糊弄他们,但孤独子却承诺,五日之后,便叫这个小徒儿打败他们所有人。众人虽将信将疑,也只好等了。哪知五日后,果真如同他所说,小宝儿以一套闻所未闻的快剑,打败了他们所有功夫大师。众人惊愕,待要再去寻找孤独子,却见他早已在居处化仙而去。众人搜遍居所,不见任何武功秘籍的踪迹。再问宝儿,才十来岁的小娃儿,怎么说的清楚。只道是这五日来,师父口授剑法,他照着练,不知不觉就练成了,就连这套剑法的名字也都不知道!众人无奈,簇拥着宝儿回到中原,哄骗他传授剑法。那孩儿倒也不敢自专,先前都是有求必应,但是才刚教了一招,那些人竟都经脉错乱走火入魔而死。前赴后继死了好多人之后,人们才认清,这套剑法中有古怪,从此没人敢再打它的主意。而那个宝儿,原本平凡的一生全都改变了。剑法独步天下,却被人视为妖人,从此孤独一生。在他临终之前,才详细记录下这套不知姓名的剑法,取名《凤翔八式》。机缘巧合之下,十多年前这本剑法到了我手中,但是我也不敢贸然修炼,足足研究了十多年,才发现,只有毫无内力的人练了,才不至于走火入魔。”
老怪说完,颇为满意的扫了眼各人的表情,除了大徒儿沈默原先就知道,风舞、巧玉和百羽听了无不瞠目结舌。
“如今师父是要将黯夜哥哥的内力全部解除?”风舞好容易从刚才的离奇故事中缓过神来,瞪大了眼问道,“那万一,万一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呢?”
老怪笑道:“放心吧,乖徒儿,师父几时做过没有把握的事了?再说也不用解除他的内力,合三崖草和乞巧花之力,这五日内将经脉颠倒,效果只怕比毫无底子的还好呢!五日之后,各经脉**道各归各位,并不受影响。”
“五日?来得及么?”沈默问道。
老怪瞟了眼塌上仍毫无知觉的那人,道:“当年孤独子教徒弟,也只用了五日,黯夜总不至于比个弱童更笨吧?”
“可是,这有把握么?”巧玉问得很轻声。
却被风舞断然肯定:“我明白了,师父你早在下毒之初就想好了,第一层是给他一点教训,第二层是试我的能力,第三层,就是为了补偿而传授他这套剑法。既然如此,可见师父早就胸有成竹,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就照这么办吧!”
老怪笑得击掌,道:“这才像我毒老怪的徒儿。”
“可是堂主他何时才会醒来?”百羽插嘴问道。
“不过这半个时辰。”老怪与风舞异口同声回答,用词语气都如出一辙,话音刚落,两人禁不住相对而笑。
巧玉忙道:“既如此,我去取些早饭来,大家在这里用了,也好等风堂主醒来。”说罢得了风舞的首肯,才领命去了。
老怪却对着沈默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出屋子。来到空无一人的院中央,老怪这才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待会儿,我要黯夜醒来时,只有你一人守在旁边。”
沈默挑眉反问:“你又要出什么花样?”
老怪一脸奸笑,道:“昨儿舞丫头替他金针封**的时候,没旁人在场,我要你跟他说……”边说边凑近了沈默的耳边,声音愈来愈低,几不可闻。
须臾,沈默蓦地别开头,惊道:“你,这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师父的手掩了下去。
老怪忙道:“那封信没替我送成,现在安排另一个差事给你,怎么不乐意了?”
沈默一听,眉头立马打结:“你别老是拿丫头的下落来威胁我,我可不会一直让你牵着鼻子走!”说到此处,偏偏话锋一转,脸上也浮出贼笑,“不过这件事,我应承你了,我倒想看看,黯夜那小子会有什么反应!”
晨曦中,太阳透过薄云,映红了早春的院落中,这对宝贝师徒几乎如出一辙的笑脸。
***
商量停当,这师徒俩联手赶走了闲杂人等。其实也容易,风舞为着解毒的事也熬了一夜,巧玉早催着去歇息了,巧玉用过早饭还要赶去照看颙曦,而百羽更好打发,自发自觉去厨房帮齐岚干活去了。于是当沈默一口主动提出由他来守着黯夜醒来的时候,也没旁人有异议,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朝着毒老怪设计的圈套前进。于是,等黯夜慢慢张开眼睛的时候,只见到沈默一脸关切的笑容凑了过来。

“哎呀,你总算醒了!”
“我……,这是……”黯夜坐起身,手揉着太阳**,好不容易才想起怎么回事,面色一沉,问,“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日。”
“那毒呢?”
“我的小师妹都替你解了,放心吧。”
黯夜语带迟疑,又问:“那……催情散呢?”
总算问到关键了,沈默在心中偷笑,面上却不得不继续作戏。对于黯夜这个好不容易启齿的问题,沈默大师兄的反应是——为难的垂下头,并且在视线放低前,飞快瞥了对方一眼。
“怎么了?”黯夜果然急了。
沈默摇头道:“我昨日下山了一趟,也是听我师父说的。小师妹竭尽全力的替你解这个药,先是用催吐法,虽然你也吐出了些,但终究还有一部分残留体内,而后小师妹又用药浴之法,只可惜也不见效。最后,小师妹赶走了旁人,就在这间屋子里,陪着你待了一个多时辰,等她出来后,就说你已经好了。”
“她到底用什么法子解的?!”黯夜追问。
沈默欲言又止,道:“这……,你还是亲自问小师妹的好。”
“砰”的一声,只见黯夜右手紧握成拳,用力砸向床榻,咬牙道:“老毒物,我与你势不两立!”
沈默连忙上去拉住他,劝道:“就当我没说,你也不要去问。你中催情散这事巧玉他们并不知道。小师妹脸皮薄,你问她定会恼你,也断不会承认的!”
黯夜垂下头,沈默却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疼惜、懊恼、忏悔,或许还有对毒老怪的怨恨,交杂在一起,连他都不忍看,真相就在嘴边,差点脱口而出。
“她……,现在在哪里?”
“她回房休息了。”
门被敲响了三下,门外响起了毒老怪的声音:“黯夜贤侄可是醒了?”时机把握得如此准,沈默不得不怀疑他师父一直在门外偷听。见黯夜几乎咬牙切齿的瞪着门外,沈默心中哀叹,起身去开门。
毒老怪满脸堆笑的走进屋来,最夸张的是,手上竟不忘端着碗金澄澄的小米粥,只见他对着黯夜假笑道:“黯夜贤侄总算醒啦,感觉如何呀?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如果眼神能杀人,毒老怪恐怕迈不出三步就已经被眼刀凌迟处死了。可他天性脸皮厚,完全没理会,黯夜的眼神再冰冷脸色再吓人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堆砌的笑容以及脚下的速度。转眼来到黯夜榻前,递上小米粥,作足了戏份。
黯夜手一抬,径直抓住了老怪的脖颈,狠狠掐住,道:“你,该死。”
老怪面不改色,依旧笑道:“你觉得你杀得了我么?”
黯夜眉一拧,手下又加重了几分力。哪知,老怪却一扬手,轻易的挣脱了去,就连手中的小米粥也没洒出半分。
老怪哈哈一笑,道:“黯夜贤侄,今非昔比,你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何不对劲么?”
黯夜收回手,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波澜不惊的答道:“我的内力没了,我知道。”
“你知道?”沈默与他师父同时问。
“刚醒我就发觉了。”
“可你刚才并没问起。”沈默奇道。
黯夜摇摇头,轻描淡写道:“跟那件事比起来,这不重要。”
“噢?既然知道自己现在形同废人,还怎么找我报仇?”老怪收起了笑,眼露寒光,写满了“刁难”二字。
黯夜缓缓将视线转向沈默,突然道:“沈默,还想不想找到你的大师姐?”
沈默闻言,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砸到自己脚背:“不会吧,连你也用这招!”
“你只说你想不想。”
“想自然想,但是你又怎么会知道,快别蒙我了。”
“那还得多谢你们师父了,否则我当然不会知道你们大师姐的下落。”黯夜答道,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瞥向毒老怪。的d1
毒老怪立马撇清:“我几时告诉你了?”
“你给我下毒之前问了那么多,我在昏迷前才想通,原来你竟是担心大徒儿对小徒儿下毒,我说的没错吧?”
老怪见被拆穿,一时无语,沈默急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快点告诉我她在哪里!”
黯夜嘴角上挑,道:“你先替我拿下这个老怪物!”
话音刚落,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老怪飞身朝门口奔去,可是还没跑出门口,就被沈默一把抓了回来。
“舞丫头!快来救你师父啊!你的夫君要害死为师啦!”老怪不死心地对着门外猛喊。
“你住口!”黯夜怒火沸腾,忍得额上青筋凸起。
沈默将老怪提到黯夜面前,问:“这下你可以告诉我我要找的人的下落了吧?”
“哎呀呀,你这个不肖徒,不就是丫头的下落么,你放开我我自然就告诉你了!”老怪临危也不忘使出一招反间计。
哪知他的大徒儿却不屑一顾,冷哼道:“这么多年来,你答应过我几回了?我会信你才怪!”又问黯夜:“你说吧,要怎么处置随你了。”
“哎呀呀,”老怪不等黯夜开口,又插嘴道,“黯夜贤侄自然不敢杀我,要是杀了我,可怎么跟舞丫头交待呀!”
黯夜狠狠地瞪了过去,可终究不得不承认老怪说得有道理,他不能动他一丝毫毛。最后只是沉声道:“我要你给我和风舞主婚。”
老怪闻言便大笑开来,连连点头道:“这才是,成了礼,你还得叫我一声师父呢,哪有徒儿杀师父的!”话到此处,突然想起自己还处于大徒儿的胁迫之中,转眼一瞪,喝道,“还不松手!只有你这个徒儿最没良心!”
沈默正待反驳,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三人同时看过去,只见风舞冷着一张脸,亭亭立于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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