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军营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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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虽然刚刚结束,但是襄阳却没有遭受兵灾,一年前的襄阳是个什么样子,一年后还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无家可归的逃难百姓随处都可见到
战场虽然不在襄阳,然而生活在金国治下的大量汉人却遭到了灭顶之灾,在无情的战火中失去了家园儿女,纷纷踏上了南逃之路,正值严冬,路有冻死者不计其数。
十日后,林征车驾刚到襄阳二十里外,地面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擅抖,不多时,前方扬起一片沙尘,数百名精良的骑兵风驰电掣而来,虽然数量不多,然而那百战精锐凝聚而成的杀气却让一千根本没有上过战场的禁卫军心都在擅抖。
林征战在车辕上,凝视数百名急奔而来的骑兵,再看看身边脸色发白的禁卫军,心下不禁感慨,这就是差距,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永远都不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如果不是装配了最为精良的装备,这些禁卫军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兵,和一群乌合之众也没有什么分别。
数百精骑在距离禁卫军阵营尚有一箭之遥时便收住了前冲之势,军容整肃,阵型丝毫不见散乱,无形的杀气扑面而来,所有人都是面色一紧,几位禁卫军将领面有羞惭之色。
林征正在暗想是谁来迎接自己时,一将青衣素服,冲出本阵策马来到阵前,勒住战马扬声道:“下官荆襄宣抚使云起请见朝廷钦使。”
所有人面色又是一紧,原来是总镇荆襄的宣抚使云起亲自到了,难怪这数百精骑竟有如此气势,感情是云起的亲兵,不愧是沙场余生的百战精锐。
林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叫过大山吩咐了几句,大山策马而去,很快的,护卫在前面的禁卫军从中分开一条道路,大山策马而回,云起跟在身后,到了近前,才翻身下马,立于车旁拱手道:“经年未见,先生风采依旧,不知楚大人和小姐是否安好?”
林征明显从他的称呼中听出了一点巧妙,从车辕上跳了下来,不料马车太高,地上的积雪又太厚,他这一跳立足不稳,差点没向前扑倒,还好大山早就下马候在车旁,伸手扶了他一把,才免去当场出丑的尴尬局面,苦笑了下,道:“让将军见笑了
云起恭敬地道:“职有所司,术有专攻,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林征再次苦笑,正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云起这话虽然是在安慰他,却也是在变相的说他百无一用是书生,扭头四顾,那些禁卫军将领都脸有笑意,顿时更加郁闷。
云起显然也惊觉到自己失言,忙道:“下官并无他意,请先生见谅。”
林征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让大山牵了匹马过来,和云起并马同行,笑道:“将军言者无意,我又岂是那鸡肠小肚之人,岳父和凌仙一切安好,只是岳父大人奉皇上之命出镇两淮之地,凌仙不免有些挂怀。”
云起叹道:“先生和小姐大喜之日,末将未能亲至京城到贺,实是一大憾事。”
林征笑道:“君子之交,贵在其心,将军身负戍边重任,职责所在,不能轻离,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若是凌仙知道,必然会很高兴。”
两人说了些家常的功夫,襄阳东门已经在望,云起笑道:“一别经年,襄阳如今已然物是人非,两年前先生曾言先皇必将在一年内退位,末将尚且不信,与先生打赌,如今方知先生早已智珠在握,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
林征微笑道:“将军用兵有方,此次北伐立下赫赫战功,收复五郡之地,朝野内外无不为将军威名所震,他日皇上北伐中原,将军必然独挡一面。”
云起谦恭地道:“先生莫要折煞末将,朝中局势混乱,若非恩师和先生极力维护,末将至今还是个六品校尉,如何能领荆襄大权,立下战功。”
说话间,一行人已从襄阳东门入城,云起的数百亲兵在前开道,大山带着数十名护卫随侍左右,一千禁卫军押后,声势浩荡的开进襄阳。
林征望着路旁衣不蔽体的乞丐,感慨地道:“江南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北方却是饥寒遍地,百姓衣不蔽体,无数热血男儿在战场上拼死杀敌,血透征袍,京城的那些士子们却整日纸上谈兵,评朝论政,实在可悲又可叹。”

云起也叹道:“自从北伐初始,北方大量百姓南逃,襄阳首当其冲,无数无家可归的百姓涌进襄阳,虽然朝廷已经发放了大量的粮草救济,却依旧没办法安置这么多难民,而且如果不是先生极力周旋,恐怕朝廷也不可能调集粮草来救济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
不多时,到了宣抚司衙门,云起叫来副将,让副将去安置禁卫军,然后将林征和十数名礼部官员请到后院,略备薄酒招待,这些大佬爷们平时在京城享受惯了,还是第一次来襄阳这种酷寒之地,眼看酒席有点寒酸,顿时全都心生不满。
酒席散去后,云起安排那些京官下去休息,将林征单独请到书房,苦笑道:“北方不比江南富庶,连年战事,府库早已挥霍一空。全靠朝廷接济,十万将士才能吃饱肚子,末将府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难免不周,这次恐怕将那些礼部官员全都给得罪光了。”
林征当然知道那些京官有多么难伺候,况且云起行伍出身,不擅拍马奉迎,得罪那些京官是难免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道:“将军不必担心,此次代皇上前来襄阳犒军,大小事都以林某为主,回京后还轮不到那几个礼部小吏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况且礼部尚书王大宝和左侍郎陈道元、右侍郎王腾都和林某有些交情,区区几个走卒小吏而已,回京后若敢搬弄事非,林某只需一纸白书,便可将这些蛀虫发配到边疆去充军。”
云起笑道“有先生照拂,末将自是一百二十个放心,若是次此皇上派了其他官员来襄阳犒赏三军,恐怕末将的这荆襄宣抚使也就要当到头了。”顿了顿,又道:“先生此次亲自前来襄阳,是否还有别的事情?”
林征也不隐瞒,道:“林某此次亲自前来襄阳,一是想去老爹坟上拜祭一番,顺便和二弟叙叙旧,二来替皇上传达一件密令。”
云起当即肃容起身,垂头躬身,俯首待听。
林征道:“当今皇上有意中兴,立志要收复中原半壁江山,只是此次北伐无功,朝中局势也不太稳定,若要再次举兵北伐,势必要洗清朝中反派势力,估计再次北伐很可能还要托上几年功夫,将军可积极整顿兵马,日夜操练,以待下次北伐,皇上密令,荆襄军事将军可酌情处理,若能经常给金国边境制造一点麻烦,令其首尾不能兼顾,难以发展国力,至于朝中若有官员上奏弹劾,林某自当为将军解决后顾之忧。”
云起往南拜了一拜,方才起身拱手道:“微臣领旨。”
当晚,两人畅谈朝中局势,讨论北伐战略方针,直到初更时分,才熄灯就寝。
次日一早,林征带着十数名礼部官员,亲自前往军营犒赏三军,将带来的钱财亲自发放给每一个立下战功的士兵,并亲自前去看望一些受伤或者致残的士兵,广泛的宣传了皇帝的浩荡天恩,三军将士军心大振,士气大增,都感皇上圣恩。
林征以前就吃过很多苦头,亲自进入军营抚慰那些受伤致残的士兵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而那些养尊处优的礼部官员哪里做过这么低贱的事情,刚刚进入一间军帐,迎面而来的一股恶臭就差点让他们将早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林征亲自给一名右臂被齐根砍掉的士兵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并让一名礼部官员上前给那个士兵喂饭,那名礼部官员脸都绿了,他长这么大,活了四十多岁,还从来没有亲自给父母喂过一口饭呢,现在却要给这个低贱的士兵喂饭,脸当场就绿了。
林征目光扫了过去,眼露杀机,那名官员虽然满心屈辱,却不敢违背,只得咬着牙上前给那名右臂被砍掉的士兵喂饭,其他的官员则一个个低着头,双拳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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