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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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能!
容楼瞬时间已经近乎绝望地意识到,他无法同时避开这三箭。
如果不能避开全部的三箭,那么至少也要避开其中的两箭吧?如果非得挨上一箭,怎么也要尽可能挨得轻一点吧?
如果这样的选择放在你面前,你会怎么选?
容楼选了第二箭。
从桓温的角度来考虑这三枝箭的力量分配的话,大多数的敌人,应该会栽在第一枝箭下,所以他一定非常重视第一枝箭。而第三枝箭,是射杀敌人的最后一个机会,极可能也是全力以赴的一箭。第一枝箭解决不掉的敌人,自然都是些扎手的人物,多半会尽量去防第二、第三枝箭,那么用杀伤力相对小一些的第二枝箭来消磨掉敌人最后的力气,再以全力而出的第三枝箭解决对手,是很合理的想法。所以这三枝箭中,最弱的必然就是第二枝箭。
当然这是事后慕容冲分析给容楼听的。当时的容楼只是想:“第三枝箭一定是最厉害的一箭,当然是万万挨不得的,但是如果先挨了第一箭,那么负伤太早,恐怕就不能再化解后面的两箭了。如果挨第二箭,想来还有一点希望......”
容楼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选择了第二箭。
当后来再回想起此刻时,容楼自己都觉得很神奇。就在那一呼一吸之间,利箭就要及体的一瞬,他居然还有时间可以思考并做出正确的判断。
经历过那样的时刻,虽然短到只有一次心跳,却恍若尝尽了世事一般沉重。
容楼平端定国枪,运足内力,挺枪一抖,枪尖甩动。虽然高速飞行的金仆姑目力难辩,但是这一枪还是准确无误地挑中了飞射而来的第一枝箭。枪尖与箭簇相碰,居然火花迸射,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可见箭上的力道有多强劲。
容楼挑飞了第一枝箭,立刻急速回抽长枪。可惜定国枪的回抽速度远远赶不上金仆姑的飞行速度,第二枝金仆姑已经乘隙而至。虽然不可能躲开,但是容楼身体还是尽力侧开避让。他猛吸一口气,护体真气奔腾激荡,运足十二成功力,身上的乌金锁链甲和下面垫着的软皮内衬霎时间像皮球一样鼓了起来。此时的容楼威风凛凛,勇猛如金刚力士。透过凤凰面甲的双翼,他的双目中神光闪耀,令人无法直视。
“铮”的一声,那是金仆姑箭簇崩断了链锁甲上的钢环发出的声响。看这箭的力道,就算是硬度、强度高出链锁甲一倍的板甲也无法阻挡桓温“一弦三杀”射出来的金仆姑。但是,容楼全力施展的护体真气借助着鼓起来的链锁甲和软皮内衬的层层阻挡,也大大减弱了桓温箭上的力道。
这“一弦三杀”中的第二枝金仆姑紧接着穿透了鼓起成球状的软皮内衬,紧紧钉在了容楼的左肋上。
虽然中箭负伤,但似乎还没有严重到影响容楼的战斗力。此时,回抽到位的定国枪在容楼强大的内力催动下,发出“嗡”的一声,枪身弯成了一个弧形,再度弹直时丝毫不差得弹在了如期而至的第三枝金仆姑的侧面。
第三枝金仆姑顿时改变方向,从容楼身侧斜飞了出去。
容楼左肋下中了一箭,虽然看起来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却痛彻心肺。他探手握住露出体外的箭杆,“嘿”了一声,将箭拔出,随手扔落。迅即连点了伤口旁边的几处**道,暂时封住四周的经脉,以便止血。
桓温从不虚发的“一弦三杀”虽然也命中了对手一箭,但终究还是失手了!
目睹容楼直接将箭拔出,四周的晋军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惧之声。
原来这箭矢一旦入体,便是绝对不能拔的。因为箭簇都带着倒钩,一拔之下就会扯下伤口周边的一大块皮肉。一般情况下,只能用小刀剜出伤处的箭簇才为妥当。
而容楼居然看也不看,一把便拔出了射入肋部的金仆姑,楟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这让看见的晋军立刻因为目睹了不可能的事情在眼前发生,而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感觉,随即自然生出对手是无法战胜了的恐惧感。
其实,容楼在软皮内衬的里面贴身穿着了双层的丝绸内衣,一旦中箭,箭簇便会被丝绸包裹住一起陷入肉里,只要不是射入非常深的话,就可以把箭簇直接顺着包裹在外的丝绸内衣一起拔出来,而不会撕扯下伤口周边的皮肉。这也是容楼无数次负伤流血后总结得出的独门诀窍,不料却在此时大大地动摇了敌人的信心和斗志。
目睹容楼的神勇,桓温心里一阵悸痛。
岁月无情,虽然他一直不承认,但是他毕竟还是老了。要知道,如果是在二十年前,他面前这个敌手就算中的是三箭中最弱的第二箭,也必定立毙于箭下无疑。可是现在却难免是自己的英名毁于一旦了。
从“一弦三杀”下逃得一命,根本没有时间让容楼松上一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伤势远比看起来要麻烦得多。桓温箭上奇异的真气已经损伤了他的经脉。这种内伤放在平时其实也不能算是很严重,只要好好调息一番便无大妨。可是,容楼现在却是在这重重的晋军之中,而他此次冲阵的目的--“斩杀桓温”还根本没能做到!
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容楼把心一横,运起“以气御马”的奇功,口中发出一阵嘶吼,不顾身上的伤势挺枪纵马,直冲十丈开外的桓温而去!
容楼**乌椎本来就神骏非凡,再加上“以气御马”之术,这一冲之下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十丈距离,几乎是眨眼即至。
桓温左侧比较空虚,右侧却有大量的晋军,所以容楼的马只能走桓温的左侧,否则就会陷入密集的晋军中。无奈之下,容楼只得枪交左手,枪尖自右下方斜向左上方挑起,直刺桓温面门。这记看起来和普通的“白蛇吐芯”相差无几的招式却是同时包含着“拦”、“扎”两种技巧,不但有着强大的攻击力,也同时具备有防御对方反攻的后着。
容楼冲上来的速度之快令桓温楟至来不及把左手的“大黄”挂回背后。他怒笑一声,右手一探,已将宝刀“元子”抄于手中。接着腰身急转,长刀舞起一道银色闪电,用来封架从左路攻来的“定国枪”。
此时,他二人之间的位置呈左手对左手之势。
桓温右手驭刀,本来应该稍稍吃了点亏,不过容楼原本惯用右手,此刻换左手运枪,实力上自然也要打个折扣。这一打折之下,双方倒还是势均力敌了。
眼看刀光已经卷住了容楼的长枪,桓温的刀势似乎正好针对着容楼枪上的“拦”字诀和“扎”字诀的变化。桓温刀上四十年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虽然是仓促出刀,却依然可以准确地把握住容楼枪上的细微变化之处,并加以克制。
容楼霎时间心中狂喜。
原来桓温的刀势其实早已被容楼预先猜中了。
慕容恪传容楼“定国枪”之日,曾说过“无论敌手有多强大,如果一旦其行动被你掌握,则难逃败局”,那番话虽然是对慕容冲说的,但是容楼何尝不是牢记在心。
此刻既已“料敌先机”,他自然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左手手腕急速抖动了一下,枪上突然变幻出“拿”字诀来。
天下枪法众多,其实千变万化不过三招,分别是“拦”、“拿”、“扎”。这枪上的“拦”和“扎”两种用法就是小孩子也学得会,差别只在于“快稳准狠”的火候。而这“拿”字诀却是需要苦练才能得来的,待练到精深处,就算是钉在木头上的尺长钢钉,也只要枪尖一点,便可让它倒拔而出。
刀枪相接之际,容楼猛然发出“拿”字诀。桓温突然感觉就好像有人用力拉扯他的长刀一般。他的刀势只是针对容楼枪上的“拦”、“扎”二诀,自然猝而不防,只觉虎口一麻,心道不好,掌中"元子"宝刀已经脱手而出。
而容楼铁腕一翻,枪头旋转,便再度奔向桓温面门而去!
定国枪两侧开锋的枪头左右颤动着扑向桓温的面门。显然,无论桓温是试图向左、向右,还是向后闪避都只是徒劳了。容楼的枪已经死死地锁定了目标,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击碎对方面孔时的反震力,听见敌人面颊骨折断的喀哒声。
这种残忍、血腥的声音此刻对容楼而言恐怕比任何的天籁之音还要美妙上一万倍。
两马交错,容楼的枪尖就要击中桓温头部的一刹那,桓温的身体突然往下矮了半截!
缩骨功!
容楼万万没有料到桓温还有这一手,他只考虑了桓温会左右躲闪,或者后仰避开。一时间,他也不及变招,一枪出去,正好挑中了桓温的头盔上部。那头盔在脸部护甲刮破了桓温的双颊后,立刻高高飞起,在空中翻滚片刻,摔落地上。
容楼收不住乌椎前冲的势头,不得不错过了这一瞬间的机会。他连人带马冲出好几尺外,眼睁睁地看着桓温从自己的枪尖下逃脱了。不由心中感叹刚才错失了斩将夺旗的大好时机。
两丈开外,容楼拨转马头冲杀回来,却早有桓温身边的一些亲兵护卫贴了上来保护主帅。容楼挺枪刺倒几人,马冲了过去,又再度拨马回来。来来去去几个回合之后,却见桓温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多,杀也杀不尽。
悍不畏死的战士显然不是只有容楼一人。
容楼懊恼不已,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万军阵中刺杀桓温的绝好时机。
虽然已经无限的接近成功,可是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那么失败的还是容楼和燕国,桓温只是经历了一场虚惊而已,并无伤大雅。现在容楼开始后悔刚才没有走桓温的右侧进攻,用右手枪来对付桓温了。因为他右手枪法纯熟,应变能力强过左手不只十倍。如果刚才选择走右路,以右手对付桓温,虽然有身陷敌军密阵之险,但是那一枪奇袭取桓温性命的机会便会大上许多。当然走右路时桓温右手驭刀的威力也会大为增强,不过这一点容楼就无暇顾及了。
眼见败势已成,容楼胸中愤懑难当,心念转动间,手上一紧缰绳,**乌椎马“希律律”一声长嘶,两只前蹄凌空离地,人立而起。容楼全靠双足扣紧马镫,整个人也完全直立于马上。他右手握住“定国枪”的中部,口中发出霹雳般的一声大吼。
刹时间,人借马势,马助人威。足推膝,膝推胯,胯推腰,腰带肩,肩带肘,肘带腕,那把长达一丈九尺,重达四十三斤的定国枪被他当成一只标枪般给扔了出去!
凭借这出手的高度,定国枪越过晋军的重重保护,从桓温周围武士的头顶呼啸而过,直取桓温!
容楼的这一掷,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恰到好处,连姿势也美妙至极。他高高立于马上,威猛如天神附体,枪一离手,枪尖立刻暴出一片诡异而吞吐不定的光芒,显然是贯注了他毕生的功力。而整个大铁枪风驰电掣般地飞向桓温,携带着风雷之声,真有无坚不摧之能。功力稍弱之人只要轻轻被枪上的罡风扫中只怕就要骨断筋折!
晋军中立刻发出了一片惊呼!
头盔被打落,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桓温眼见形势危急,不假思索之下立刻使出了多年来从未在正式搏杀中使用过的保命秘技--玄门罡气。
只见桓温双掌一上一下伴随着口中“咯"的一声大叫全力推出,掌力猛吐。霎时间气流汹涌激荡,宛若在他身体周围产生了一次小小的风暴。
飞驰而来的定国枪一接触到奔腾而出的掌力立刻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响。桓温身前赶来保护主帅的晋军武士们如稻草人一般被向四方爆开倒下。威猛无俦的定国枪吃此巨力竟然也无法保持方向,栽落在桓温马前。
不过晋军们还来不及舒一口气,便见桓温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摔落在地,生死不知!
令空楼掷出的定国枪失了准头的就是桓温的压箱绝活、救命神功,也是他一生从未在人前施展过的玄门罡气--"太乙神雷"。
不过虽然桓温的“太乙神雷”击落了容楼掷出的长枪,却也被枪上猛烈的力道震伤了內腑,受伤摔落马下!
容楼的枪一掷出,只觉全身脱力。一个离他比较近的晋军骑兵却已经挺枪刺来。他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来犯,竟然无力闪躲!眼看就要被枪刺中。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伏倒!”
容楼不假思索立刻俯身马上,只听耳侧箭矢破空之声飞过,刺他的敌人也应声落马。
原来是慕容令杀到了。
白马上,慕容令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晋军帅阵,拈弓搭箭,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桓温帅旗的绳索。桓温的帅旗立刻倒下!
慕容令身后仅存的几十个陷死队员立刻欢声雷动。
开始,以独立阵形作战的晋军离得很远,根本看不见后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听到后方一阵骚乱,再回头看时,却见帅旗已到。他们不知究里,无不惊慌失措。帅旗一倒,倾刻间前方士气尽失。
而此刻,郗超已来到桓温身旁扶起他,一脸紧张。
桓温面如金纸,口角血迹斑斑,楟是吓人。他张了张嘴,只说了两个字--“退兵”,便把嘴紧紧闭起不再说话了。郗超得令,当即示意身边传令官立刻金锣齐鸣,自己则护着桓温赶紧撤退。
晋军本就有些心慌意乱,现在又听到鸣金收兵之声,哪里还能管得了其他,便再顾不得阵形,全速撤退。
燕军则无不士气大振,一路掩杀,斩敌无数!
这一仗,燕军直杀的桓温大败,退出五十里外。眼见天色已晚,慕容垂恐怕将士有失,这才下令鸣金收兵。
纵横无敌的桓温,终于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次大败仗。
虽然打了个大胜仗,慕容垂却不允许庆祝,晚上仍然要求全体将士枕戈待旦。
一夜无事。
第二日,前方斥候探子们传来消息说桓温大军连夜整顿,已经离营拔寨,开始井井有条地撤退了。军中上下将士纷纷请命,要求追击晋军,然而慕容垂却一概不许。众将士无不大惑不解,连慕容令也不知道他这位父亲大人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只有容楼没有去请命,而是一个人呆在营帐里养伤。他心里还在惋惜那根丢失了的定国枪。
傍晚,慕容令来到容楼的营帐里探望他,一来想看看容楼的伤势如何;二来想和容楼聊聊天。
见容楼的伤势经过运功调息已经无碍,慕容令笑道:“好呀,你小子整天躲在营帐里,连请命追击晋军都没见你冒头,我原以为可能是因为伤得不轻,没想到你都好得差不多了。该不是还在心疼大司马亲传的宝枪‘定国’吧?”
容楼苦笑道:“不瞒你说,现在确实有点心疼了。”
二人笑了一阵后,容楼道:“那请命追敌之事就休要再提了。桓温是何等人物,那日虽然吐血落马,但那样的伤势应该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他起兵撤退得有条不紊,而且速度并不快,可见已对我们的追兵有所防备。就算我们真的立刻追了上去,还是免不了一番苦战,究竟鹿死谁手尚未有定数。进一步而言,就算我们能够得胜也必然损失惨重。倒不如先让他们撤退,等上几日。桓温见我们按兵不动,便会以为我们已经满足于他的退兵,没有追击他的意图,他必然因为身上有伤而急于回朝,极可能主动放弃部分辎重以加快撤退的速度。待到那时,我们的马快,只要派出轻骑兵连夜追赶,不多时必可追上他们。他们失去不少辎重军器而且斗志全无,料想定可手到擒来。另外,我们还可以先派出斥候通知在石门的德将军,让他在桓温的退路上打埋伏劫击。这样不比现在追上去要好得多么?”
慕容令双目一亮,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看来父帅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容楼,真有你的!”
......
果然,一切皆如容楼所料。几日后,桓温放弃辎重,加速撤退。慕容垂则派出慕容令、容楼和庄千棠三人率领轻骑追击,并且让慕容德在前方埋伏,以便前后夹击桓温。
派出他们三人,不但是要提拔年轻将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日陷死冲锋的便是他们三人,而这次吴王也有意把这份容易到手的功劳奖励给他们。
桓温中伏,死伤无数,丢失了大量的物资,狼狈不堪地逃回晋朝去了。容楼一行只暗暗可惜没能击杀得了桓温。
得胜归来之后,慕容垂设下庆功酒,大贺三天三夜。将士们纵酒狂欢,可苦了箭伤初愈的容楼。他因伤不胜酒力,几乎是从早醉到晚,天天晚上都是被人抬回自己营帐。
慕容垂和容楼两骑立于山坡上,营中士兵正在收拾装备,明日他们就要班师回朝了。
慕容垂望着营地里忙碌的将士们,没头没脑突然道:“嗯,这次能大败桓温,要记你的首功。”
容楼的头似乎还有点痛,这几天他喝了太多的酒了,惶恐道:“哪里。吴王临危受命,于万难中独自领兵拒敌,这才是我大燕国的顶梁柱。”
慕容垂摇摇头,嘿了一声,便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后,慕容垂又道:“这次打退桓温对我慕容垂而言其实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
容楼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慕容垂叹道:“无论日后怎样,我待你永远会如当年亲自选你入神机营一般。如果不是四哥执意要收你为弟子,你此时必定是我神机营的头号将领了。”
容楼蓦然想起当年慕容垂实在是对自己不薄,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感动来。
看着暮日西沉,天色将晚,慕容垂有些伤感,叹了口气,道:“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似乎我们这样并肩作战的日子永远也不会再有了。走吧,回营了。”
容楼道:“怎么会?能够效力将军麾下实在是末将最大的荣幸!”
慕容垂的眼光突然变得很遥远,淡淡道:“自四哥选中了你的那日起,你的命运就已经被改变了。当时你或许不明白,莫非现在还不明白吗?”当下不再答话,拉动缰绳,缓缓地向营地而去。
容楼策马跟在慕容垂身后,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一会儿想起了旧时在神机营的岁月,一会儿又想起了在慕容恪那边的时光,百感交集。想到了慕容恪,他蓦然心中一动,催快了马匹赶上慕容垂,问道:“有件事情是关于恪师的,不知道能不能问问将军您。”
慕容垂有些诧异,转头道:“什么事?”
容楼道:“恪师传我武艺时,曾经有一次提到他自认并不是天下无敌的高手,见过一个比他无敌得多的人。将军知不知道恪师说的那个人是谁?”
慕容垂“哦”了一声,思索了一下,眉梢挑动间,道:“如果他真的这么说过,那个人一定是冉闵。”

话一说完,他似是再不愿提起这个人,一扬马鞭“驾”的一声,催动**战马加速向营地方向奔去。而容楼却是全身一震,双目中流露出难解的神色,喃喃道:“冉闵......”
桓温重伤,南晋兵败而退。燕国成功地保卫了他们的国土。
各军营中气势如虹,欢心鼓舞;朝堂内外捷报频传,庆功不断。虽然秦国依约出兵助燕,但是燕国既然未曾动用他们一兵一卒,全凭自已实力大败晋军,慕容暐自然也不甘心将虎牢关以西之地割让于无功之人,便派了使者献上金银玉帛以表谢意,并督其退兵。
容楼此役中的表现令他在燕国武将们心目中的威信极速上升,三军中不管是大小将帅,还是马前兵卒都知道有‘容参军’这么个人物。桓温何等厉害?容楼居然能以一已之力重伤他,又亲率精骑趁胜追击。
他那一枪飞出,掷伤桓温的事迹一时间在军中广为流传,成为一段佳话。只是大家你传过来,他传过去,来来回回难免多添加了些油、醋,最后居然传出了个有武神附体助容楼击伤桓温的版本。是以,这几日军中他所到之处,周围所有将士无论官阶高低,都一边向他行礼,一边投来好奇、崇拜的目光,当然也有不少人心中暗藏妒意。
虽然因为大败桓温而成就感暴涨,欣喜不已,但是成为别人目光的焦点还是让容楼十分不自在。
此时正值全军将士自信满满地等着朝廷论功行赏的好时节,军营中的气氛当然比平时活跃得多。庄千棠、司马尘等参加此役的神机营旧识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否得到与期望值等同的封赏,但他们一致认定容楼立下的大功足够加官进爵,势必要有大的升迁。因此,一帮旧友在军营里时常带头起哄嘻闹,说是等不及要喝容参军的高升喜酒。对于这一切,容楼总是懵懵懂懂,不置可否。
其实,容楼面对即将到来的封赏的反应连他自己都颇有些不解。‘立下大功,升上高位,出人头地’不正是他一直想要得的吗?可是,为什么当想要的近在眼前的时候,自己的反应却远没有想象中来得兴奋,反而多了一些平淡和迷惑。对那即将到手的权力的渴望为什么都抵不上大败桓温的那种成就感来得激烈?
这种迷惑不是源于对位高权重的生怯,而是源于他从来没有深究过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出人头地。
现在,在空无一人的营帐里,他正静下心来,仔细冥想,试图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儿时在战场上,应该说是因为觉得立下大功就可以吃饱饭、睡足觉,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少时到神机营后,是因为周围的伙伴们都追逐着这个目标,自己好胜心切,当然不会自甘人后;成年跟随慕容恪时,是因为仰慕一手掌控燕国实权的恪师,加上立志要报答垂将军和恪师的智育之恩,是以立功高升的愿望也越来越明确;再后来便是因为喜欢的人--慕容冲。’他知道慕容冲希望他立功高升的愿望可能比他自己还要来得强烈......
但是,他到底想要什么?
以前他一定会不加思索,脱口而出,“成为燕国的一代名将”,可是现在,当他一战成名,终于有机会伸手够到这个目标的时候,当过不了多久这个目标就会实现的时候,他却迷惑了。
‘宿愿达成时不是应该兴奋得不能自已吗?为什么会连打胜仗的感觉都比不上?’
‘难道我想要的不是立功高升?......那我想要什么?’
想到这里,容楼无奈地起身,走出营帐。
看着帐外一派详和,毫无战时杀气的军营,他用力深呼吸了几口,当冷冽的空气充满他的胸腔后,便欣然释怀了。
他明白有些事情若是想不通便不必再去想。一直以来他都是提得起,放得下的。
容楼此次随大军出征,慕容冲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迫切希望他可以立下战功,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为他上奏请功,加官进爵,拉他进入燕国最高层的权力中心。可是,自容楼走后,他心里却总是隐隐有些忐忑,不自觉地担心起容楼的安危。其实,以他对容楼实力的了解,纵然战败,想要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本不必多此一想,但是无奈情由心生,不能由他作主。
现在燕国大军得胜还朝了,容楼又如他希望的那样立下了大功,他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只是,在一边喜不自胜,急着想与挂念之人相见的同时,他的内心却又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安:他知道容楼很强,却没料到他能面对面地战败桓温,也就是说,容楼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慕容冲的想象。若是有一天,这个说喜欢他的男人真强得超过了他,还能甘心只站在他身侧吗?他慕容冲又还能如同现在一样对待那个男人吗?......
不安源自于不信任,所以慕容冲心想:‘也许和他见上一面,这种捕风捉影的揣度就会变得无聊而可笑了吧。’
但是,他这边,要忙着审阅众多将领为了奖励麾下将士上奏的请功奏折,并且适当提出意见,再挑选合适的上承皇上;而容楼那里,大军要在城外安营扎寨,多了不少营中杂事需要处理,所以燕军回都已经几日了,两人还没能见上一面。
这日,慕容冲终于得了空,便早早在中山王府为容楼摆下庆功酒宴,命仆人前去军中请容楼来赴宴。只是尚未等来容楼,却等来了皇上召其入宫面圣的口喻。
慕容冲心中虽然不悦,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神态自若地跟随传诣侍从走了。临行前给家仆留下话,说容楼若是来了,一定要令他等自己回来。
慕容冲迈进御书房门槛的时候,除了主座上的皇上慕容暐外,不但瞧见上庸王慕容评笔直地站在里面,而且惊讶地发现皇太后可足浑楟居然仪态雍容地端坐在客座上。虽然太后偶尔也会触及国事,但是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倒还是头一遭。
他愣了愣,左右施礼道:“臣参见皇上、太后。”
可足浑楟摆了摆手,笑道:“又不是在大殿上,我们家里人聚一聚不过是为了闲话些家常,冲儿你不必拘礼。”
慕容冲笑了笑,道:“二哥,那我就少礼了。”转头瞧见身边站着的慕容评愁眉不展,当下知道绝不是‘闲话家常’那么简单,必定有棘手的事情。只是皇上、太后都不言语,他也不想先行问及,只道:“叔爷也在啊。”
慕容评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嗯”了一声。
慕容冲注意到皇上手中捏着两本奏折,料想他召自己前来应该和这两本奏折有关,但他并不吱声,不动声色,只全当没看见一般。
可足浑楟见一时无人说话,便悄悄向慕容暐递了个眼色。慕容暐咳嗽了一声,起身将手中的一本奏折递给慕容评,道:“这个还是放在叔爷那里好些,朕只当没有看过。”
慕容评稍有犹豫,还是接下了。
慕容冲心中却是疑虑丛生。
先皇临终前拜了包括慕容恪在内的四位朝中重臣为“顾命大臣”,给了他们一定的权力摄政,同时也分散了他们的一些权力,期许他们全力扶佐新皇治理国家,而慕容评便是这四人之一。本来,按照先皇临终前对他们四人的分派,他这个“顾命大臣”的权力中也包括将所有的奏折进行筛选,然后直接上呈给皇上,所以形式上本应该是各朝臣将奏折汇总给上庸王,然后由他负责取舍。只是,慕容恪在世之时本已大权独揽,各地上呈的奏折实际上都是汇总到了他那里,而慕容评也不敢对他转交要求上呈新皇的奏折再有所更动,所以后来,只要慕容恪在朝,就干脆省掉了这个无谓的周折,转而由慕容恪直接上呈。这一点上,慕容冲继任大司马之位后也一直是依照前任的约定俗成来处理的。所以他现在见到慕容评手握皇上递回的奏折当然心存怀疑。
“冲儿,那折子你本不应该递上来。”可足浑楟笑得很温柔,也很宽和,“我知道你年纪不大却要担当大司马的重任,难免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慕容冲连忙道:“是什么折子?儿臣若有错失还请母亲和二哥明示。”
可足浑楟指了指慕容评道:“就是那本为吴王以及他的亲信上奏请功的折子。”
提到了慕容垂,她的语气就变得沉重了些:“慕容垂是什么人你应该不会忘记吧?先皇在世之时,早对他心存恨意。我一向随着先皇的意思,自然也无法对他生出好感。”
她站起身来,步态优雅地走到慕容冲身边,伸手够着早高过自己很多的小儿子,抚了抚他的脑袋,道:“冲儿,因为恨,我和你父王曾经做过很多对吴王不利的事。我说不清那种恨是怎么开始的,但是,一旦恨了,一旦做了,就只有继续恨下去,做下去。因为恨是会积累的,对他不利的事做的越多,他对我们的恨就越深,相应的,我们对他的恨也越深,我不希望有一天他强大到足够来报复我们,所以,你父王虽然已经过世了,可是我依然要把这件事做下去。”
“唉......”她叹了口气,蛾眉微蹙,道:“即便如你恪叔生前经常和我说起的,‘慕容垂虽心中有恨,但是终是原则大过私心之人,从来都是以燕国国体为重,不会为难我们孤儿寡母’,但是,我又怎能冒险拿我们的安危去赌吴王的原则?主动权若是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便呈‘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之势,纵然那刀不一定砍下来,身为鱼肉的却也只能活得战战兢兢。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要!他越强,我们便越危险,这个道理娘相信你不会不明白吧?”
慕容冲皱眉道:“儿臣怎么会不明白?当初看到那本奏折时也是犹豫再三要不要上呈,无奈对桓温的这一战吴王功高难掩,儿臣怕若是不把此折上呈,儿臣这个大司马就难以令朝中武将们信服了。”
可足浑楟淡淡一笑,身为母亲的她又怎会不明白这个小儿子打的如意算盘?这本奏折上请奏之事决不能成行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把否决的责任推给了皇上,他只要上呈了便没了负担,却没有为那个龙椅都还没坐热的兄长想一想他能不能担负得起这个责任。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愿去想。
“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才让暐儿将折子转给了王叔。”她转头看向慕容评,眼角流露出的一线遗憾和不忍却只有被看的人才读得懂,“以上庸王两朝元老、‘顾命大臣’的身份地位,应该还是抗得起的。”
慕容评暗想:‘她的难处只有我知道,一个儿子的皇位根基未稳,另一个儿子的威信尚未建立,两个儿子之间也并非兄弟同心。朝中贤臣良将虽多,此时大多对朝廷并非一心一意,难以真心臣服。而能够服众之人,也是能力最强的那个却又偏偏和她有仇......还好,有我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道:“这折子理当压下,按先王的旨意本该由微臣上呈,现在由微臣压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足浑楟缓缓行到他跟前,侧过身去,盈盈一礼,道:“多谢王叔。”说着话,眼睛却望向远方,并未瞧着慕容评。
“多谢叔爷。”慕容暐也道。
慕容冲却暗暗冷眼瞧了下慕容评,一言不发。
可足浑楟无意间瞅见儿子眼神中的厉气也不由心中寒了寒。虽然她知道七皇子慕容冲从小便和慕容恪亲近得多些,同上庸王慕容评亲缘淡泊,但是对慕容冲的反应不得不心存疑虑,只道是前任大司马生前对他说了太多吴王的好话,而他对慕容恪信任尤佳,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于是又道:
“就算我刚才的话你听不进去,需知慕容垂在朝中本来威望就不低,若再多加封赏,势必要盖过朝中所有大臣。这样一来,就无法再用别人牵制他了。他的威望过高于你这个刚上任的大司马十分不利,如果有他在,你便永无出头之日。这些你有没有想过?”
慕容冲面色一凝,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想过。
“在燕国,威望从来都是需要积累的,是要冲锋陷阵、拿命去拼的。虽然我知道冲儿你论实力绝对是燕国第一,可是,你和他本就不在一个起点上,再加上现在朝中不稳,你哪有机会和时间去积攒起能胜得过吴王的威望?”
虽然慕容冲不想承认,但是可足浑楟的这番话着实让他茅塞顿开,也瞬间明白了他和慕容垂之间的距离是用什么都填补不了的。以前,慕容冲一直试图站在中间的立场上,既不帮助自家人对付吴王,也不会去帮吴王的忙。而这一刻,他明白了:现在身为燕国大司马的他,不要说偏向吴王一边,连站在中立位置的立场倾刻间都已经没有了。
“皇上,退晋一役的胜利乃是燕国的大功,不能没有人来领。现在压下了慕容垂的功绩,那么,该将他的这份功劳分赏给哪几位将军呢?”慕容评道。
慕容暐“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另一本奏折,道:“这个问题朕倒是早想过了。”说着,起身将奏折递给慕容冲,道:“朕听说,军中有个叫‘容楼’的参军,力败桓温。若是将主要功劳多分些给他,估计也无人敢不服气。况且,我们正值用人之际,他是新人,洽好可以收为已用,以便扩充我们的实力。我叫人召七弟你前来就是想和你商讨一下这件事。你把这本给‘容参军’请功的折子重拟一遍,可以考虑给他再多升几级,拜个二品的...嗯...”他想了想,道:“车骑将军之类的。”
慕容冲听着听着,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也慢慢不自觉地向上弯了起来,道:“容楼是恪叔的谪传弟子,现在已经崭露头角,再高的武官位阶也足以担当。还是皇上考虑得周详。”
慕容评却一脸阴沉,立刻上前道:“皇上,别人可以,此人却是大大的使不得!”
慕容暐疑惑道:“叔爷何出此言?”
慕容评道:“皇上可曾听闻军中的传言?”
慕容暐道:“据说那日容楼身着玄甲,头戴遮面头盔,纵马驰骋沙场的气魄无人能敌。他以枪掷伤桓温的那一瞬间,有人看见他周身似有灵光闪现,分明是武神附体。朕正是听说了这个传言,才觉得若是将退晋的主要功劳归于他,便不会惹闲人多有异议。”
“是啊,他的确是无人能敌,武神附体!”慕容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才道:“只是要看附体的是什么武神。”
慕容冲冷哼一声,道:“什么武神?难道叔爷对这个还有研究?”
慕容评并未理睬他,而是依旧对慕容暐道:“皇上可还记得先皇早年追封的‘武悼天王’?”
“冉闵?!”慕容暐说出这个名字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叔爷,你说附身在容楼身上的武神是......是他?”
慕容评淡淡道;“其实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更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武神附体这种事。”
慕容暐把眼睛瞪得溜圆,道:“那叔爷为何要提起那,那个人?”
慕容评施了一礼,道:“我只是想劝谏皇上,切莫似赵王石虎错用汉人,养虎为患。冉闵叛赵称帝,倒戈相向,赵因重用他而亡。汉人狼子野心者居多,而容楼又武力超群,颇有当年‘武悼天王’的感觉,不得不让臣联想到他。”
“胡说!容楼和冉闵哪有半点相似之处?!”慕容冲厉声道。
“真的没有?”问这话的人却是坐在一边静观的可足浑楟。
她柔和道:“冲儿,我知道他和你一起同门师兄弟多年,一直走得极近,你应该是很了解他的。真的觉得他和冉闵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这句反问让慕容冲心头一震。
他脑海里浮现出很久前容楼在演武场上问慕容恪有关冉闵的两个问题的场景。容楼问的那两个问题他至今记得:一是,在常山之战中慕容恪有没有同冉銞面交过手;二是,他是不是以武力胜过了冉闵得以生擒了他。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容楼知道了,可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却随着慕容恪的死而被埋葬了。
他当然也记得容楼当时说的‘少时曾经视冉闵为武神’的话。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
慕容评微笑道:“‘非我族类,其心难测’。大司马,老臣也不是说容参军不可用。我既拿他与‘武悼天王’相提并论,自是已经肯定了他的能力。以容参军的造诣,若是并非冉闵之流,而又能代替慕容垂在大燕军中的地位,呵呵,那只怕是我们和大燕修来的福份了。只是这次的论功不能造次,一步登天对他来说还为时过早,尚需多观察考量。日后,他若成为我大燕的中流砥柱,那是任谁拦也拦不住的。”
慕容暐皱眉道:“可是,容楼这次立的功想要抹掉,比起吴王来,只怕更加不易。他可是真刀真枪地伤了桓温的人。”
慕容评道:“那却不难。容楼虽然伤了桓温,却因此丢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对我们燕国正好意义非凡。两者相较,功过相抵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什么东西?”对燕国意义非凡的东西他这个当皇上的却不知道,慕容暐的脸不禁红了红。
“前任大司马的枪,也是我们燕国的‘定国枪’!”
慕容暐“啧”了一声,道:“还是叔爷想得周到,只是这样一来,容楼恐怕怨气难平。”
慕容评笑道:“论功行赏的尺度自然全由皇上定夺,皇上可以给他加爵,却未必要升官。这样的话,他受到封赏是事实,就算有怨气也只能憋回去了。”言下之意就是给名头,不给实权。
慕容冲听言,心里暗暗叫苦,寻思着回去要怎么告之容楼能让他好受一些。
......
可足浑楟见慕容冲似乎神游境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冲儿,你看还有谁可以重重封赏的?”
慕容冲这才回过神来,道:“大败桓温的冲锋陷死队除了容楼尚有两路,慕容令是吴王的长子当然不能予以考虑,剩下另一队就是庄千棠了。”
慕容暐道:“七弟,对这个人你有什么想法?”
慕容冲稍作思索,道:“可以给他重赏高升的同时,将他从吴王的部曲中直接抽调至我的中军,这样他以后就会为我们所用。二哥,你意下如何?”
慕容暐点头同意。
太后可足浑楟打了个哈欠,道:“我觉得有些乏。时候也不早了,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这些国事我原也不想多掺合。”说完,起身离开。
几人恭礼相送。
而后,这三人又详细斟酌了一些封赏的细节才散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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