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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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白烟自殿中飘出,道君皇帝赵佶静坐在蒲团上,大殿四周尽是香气缭绕,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名小黄门小步跑进来,悄声道:“官家,张真人来了。”
赵佶眼也不睁,挥了挥手。
小黄门又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过了片刻,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长着一蓬怪胡子的人走进来,也不出声,便一撂道袍,在下首打坐。
“张胡啊,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我和桓儿会被囚于北城,终日南望而泣吧。”
张虚白微微点头。
“可有什么破解之法么?”
张虚白道:“那是我一时荒谬乱言,道君不要见怪。”
赵佶笑了一声,脸色却白了。
“不瞒你,昨日梦中正梦见此景。”
赵佶没有说明的是,自己还是在私会东京城行首李师师时作的梦。
软玉温香中,他却看到了另一个景象:
冰天雪地,大地一片肃杀,古城墙尽处,是一座萧索古寺。
寺门边,栏杆处,叉开延伸着另一道曲折的围墙,墙里有两个人,意态落索,满脸忧愤。他们似乎在那儿等了很久,望乡怀国,却路遥归梦难成。
苍凉的大地,悲伤的人。
其中一人回过头来,他大吃一惊,那不是他最喜欢的大皇子桓么?他不是才二十几岁吗,怎么却是如此郁愤苍老!他一惊之下,再看另一人,更是畏惧。
那人白发苍苍,满脸皱褶,浑身透出一种苍老无依、孤苦病愁之态,正是自己!
赵佶一身冷汗,猛地醒来。镜子中,自己仍不见一丝皱纹,体态风流。
他一口气仍未松,再也睡不着。起身却看见了窗外屋顶上一白一青战斗的武林中人,穿白的剑客依稀是那夜让自己受辱之人,更是觉得后怕。只是在那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情景过后,他没心思去管那些舞刀弄枪的人了。
回到宫中后,仍是思索着那幕情景。
莫非这是什么征兆?
自己素来疼爱大皇子,在梦里他们父子俩人相依为命,难道这预示着应该将皇位尽快传给他?
他辗转了下半夜,想起张虚白的戏言。当初他一笑了之,以为是戏言。现在看来,莫非还真是有什么因缘?
俩人在烟雾缭绕中坐了半天,张虚白再未说一字。
赵佶只得让他退下。
明日金国使臣来朝,不知会有什么消息。赵佶叹了口气,旁边小黄门来伺候他躺下。
展开黄绫,上边的文字让好脾气的赵佶也拍案暴怒。
旁边翻译官员吓得一个激灵跪下,金使还在盛气凌人地说着皇帝听不懂的话。
赵佶稳下一口气,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梦。
这金国如此猖狂,莫非就是因为这些蛮夷?
辽帝早不知逃往何处,西夏最近几年国力不振,吐蕃一向不生是非,那就是这些金国蛮子了。
赵佶未听清底下翻译官不连贯的话,便疲倦地挥挥手,散朝。
由何栗等人与金使谈判。
后着终于用上,诸多条件齐全。
照着金使条约上的文字,和谈自然不成功。金使还待叫嚣,被宋朝官员打出驿馆,遣送出境。
八月金国阿骨打病死,他的兄弟子侄们争位争得头破血流,没时间攻宋。
而宋帝赵佶正式出家为道,让位于太子赵桓。
当然,他仍住在皇宫里,仍是练着他的书法,画着他热爱的水墨画,只是道君皇帝变成了道君太上皇。
但这运气不是说来就来的。
京城内部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让人难以理清头绪。
但宣和五年值得关注的是,金风细雨楼或击败,或联合了京城各道武林势力,成为真正的武林第一。
他本人则被江湖中人私下里称为“群龙之首”。
开始时,杨无邪不放心戚少商,觉得戚少商是个桀骜不驯、才气纵横的不世侠客,却未必是个好领袖。
可一旦与之共事,杨无邪才发现他早已由洒脱不羁的剑客变成了深沉老练、精明强干的谋略家。
他中兴了金风细雨楼,京师内联合“发梦二党”、“象鼻塔”等,外则与“天机”以及在逃亡途中结识的众多武林帮派结盟,打压“六分半堂”,与“有桥集团”保持中立。
若不是金风细雨楼压制住了群雄,恐怕在皇帝禅位过程中不知会出现多少波折。
年轻的新皇赵桓一上位,立刻剥夺了蔡京的首相之职,仁慈地让他挂着太师的名号,以便随时和太上皇交流书画。

紧接着,罢了王黼、朱勔之职,贬到地方做官。
仅仅一个月后,因蔡京的种种劣行暴露,赵桓实在忍无可忍,大笔一挥将蔡京贬往岭南,儿子蔡攸等被诛杀,蔡家余人皆流放。
宋代祖制是不杀士大夫,所以赵恒压住怒气,只是将这几人的家产做了清理。
依附于他们的众武林高手们自然是树倒猢狲散。
其中牵扯在内的官员人数众多,覆盖面极广,可以说要是全处理的话,就没人办事了。所以只能挑那些罪行昭彰的官员出来,杀鸡儆猴。
何栗等一干年轻官员被提拔了上来,填补由此产生的空缺。
外廷的杂草刚处理告一段落,赵恒及时将目光转向了内廷。
新皇帝义无反顾地将不能杀文官的怒气尽情发泄在了李彦、梁师成、童贯身上。
三个月后,朝廷内外的大霉头儿清理得差不多了,赵恒听从首相何栗的建议,细微问题只能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一通人仰马翻的折腾后,便到了新帝的靖康元年。
又是科举取士的一年。
应云这一年春天要参加礼部主持的省试,住进了五年前来京时的院子里。
埋头读书。
却说阿骨打的弟弟吴乞买夺得皇位后,立刻联合西夏,一方面穷追猛打落水狗辽天祚帝,一方面分兵南下攻宋。
按着金使南下打探的路,金国骑兵一路南下,直奔东京。
沿途居民甚少,金兵打劫成果颇不丰硕,吴乞买想到金使所说,不免有些疑惑。不过,南下进入繁华的汴梁城的**还是掩盖过了一切。途中,大同、太原、真定皆攻克不下,金兵一面围城,一面分兵东下。几乎未遇到抵抗便渡过黄河,一路奔向东京,围城开始。
各地勤王兵纷纷涌向汴梁。
西北军屡经战火洗炼,兵力最强,由大种经略种师道带领东下,西南郝连军由少将军郝连春水为前锋北上,东南军兵力最弱,却有各地豪强纷纷起义兵,合成一股,赶来相助。
其中武松、鲁智深组织起了少林兵,林冲也参与其中,邢绣和白欣如与李定散财招募人马,众义军推举威望甚高的宗泽为总帅,指挥调度各路义军。
东京城内青壮男子接受招募,守城。
金兵骑兵再快,在人潮汹涌中也再难展开优势。四周皆敌,分兵已是不可能,东京不能速战速决,粮草不足,金兵此时成了瓮中的鳖。
三日后,屡屡遭偷袭的金兵终于撤军。退回黄河北岸时,遭到一支奇兵猛烈追尾攻击。
时联合攻辽时宋兵的懦弱不堪,金人是看在眼里的,金兵渡过黄河后,突然一支上万人的骑兵出现在眼前,一改原来的弱势,个个如狼似虎,奋勇杀敌。
此路金军大败,吴乞买得知后,由于正在围追辽兵,只得先将攻宋事宜搁置。
靖康二年,金将完颜娄室在余睹谷抓住了正饿得大嚼地上肮脏冰雪充饥的天祚帝耶律延禧。至此,辽灭。
吴乞买终于能腾出手来解决与宋的问题。
靖康三年,金主吴乞买令谙班勃极烈完颜斜也为都元帅,统领金军,兵分东、西两路,直逼东京。
可连东京的影子也没看见,大军刚到燕云南部,先是被一通火器狂轰乱炸得晕头转向,而后又有宋军骑兵趁乱冲上前一场砍杀,金兵败退。宋将顾迟乘胜追击,一路领兵赶杀,直将金人赶到了长城以北。
而西夏国内,由于外戚梁氏专政,政治**,军队衰弱。直到现在的西夏主李干顺亲政后,采取依附辽国,与宋修和的国策,社会经济才刚刚有所恢复。
此次其实也是看到辽灭不可挽回,才归附于金。此时见金被宋打得退回了老家,立马主动向宋称臣。
女真各部不满于辽国的压迫而起兵,最后建立金国。本就是凭着对辽人的仇恨,再加天生的骑马打猎生活习惯带来的弓马娴熟而一鼓作气,连战连胜。
说到底,金不过才建立十余年,根基不稳。受到一贯赢弱的宋军如此反击,兵力损失大半,国力大打折扣。
火上浇油的是,原来被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统一的女真各部,在进攻一路畅通时,尚能团结一致,此时受次大败,又渐渐开始分裂。
西南吐蕃本来蠢蠢欲动,此时忽见宋兵盛状,依旧与其通好。
宋边境至此暂时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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