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月有圆时,何时梦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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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晚会在下午二点举行,阿杰正专心致致地巩固着台词,不知何时红叶已轻悄悄地出现在他的身旁。“嗓子好了吗,阿唤说前厅部靠咱俩了。”阿杰满怀信心地道。
“华姨刚打电话来,问我嗓子好些了吗?我说,与昨天差不多,呵呵。心都凉啦!”红叶沙哑着声音道。
“那也好啊,就这样上吧,我们的节目是第六个,反正重在参与,尽心而为。”阿杰宽慰着。
“你们不是说气息什么的,我现在恐怕连上气都接不到下气去唔,要真上的话就只好靠你喽!”红叶轻轻咳嗽着。
“有声就行,还管什么气息,这么高难度的东西。”阿杰笑着。
“我前些天真有些预感我嗓子会出问题,想不到还真灵验呢!哈哈!”红叶苦笑着。
“有水平。”阿杰怜惜道。
“没能力。”红叶对称道。
“别看轻自己嘛,你能行的,华姨特意赶来,就是为来给你助威的!”
“哦,华姨是来看你表演吧!看我倒没说。”红叶道。
眩丽的舞台灯光下,平日忙着工作的同事换上了漂亮的古装,手中挥舞着折扇,那曼妙的轻歌,动人的舞姿,展现江南少女的勤劳和灵秀。看着她们出色的演出,拍掌声连绵起伏。他俩坐在角落,心情不由紧张起来,“杰,快轮到我们了。”红叶的嗓音愈加沙哑了,又有些歉意地望着他。
“放心吧,不就是上台露露脸嘛,你就别担心了,一切有我呢!”阿杰充满信心地对她说。我相信,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们一定是最完美的组合。
“下面由前厅部表演诗朗诵《中秋心曲》。”随着主持人的报幕,两人挺正了衣衫,缓步上台。两人手提着话筒站在那里,仿佛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们身上。伴奏音乐如明月般升起,他俩不敢再望彼此。随着音乐的起伏跳跃,不经意间,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十五的月华,暖了游子的心。漫地的轻歌柔舞,踏进这月色,不再愿走出。想象的双翅,总想向那轮明月飞升。”红叶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依然那么轻脆悦耳。
阿杰深吸了一口气,运足丹田,朗诵道:“成熟了的中秋,喜悦,涨满了那清廋的月牙。”他浑厚深情的噪音立即搏得了大家的掌声,不由得对这平时默默无闻的他刮目相看。
“是中秋香甜的月饼如此真实地打动我?”红叶道。
“是中秋熟悉的乡音如此深切地牵引我?”阿杰道。
“遥远的圆月,遥远的故土,一种强烈的气息,牵出一片往事的泪花。”红叶带着思念的味道朗诵着。
“一轮静静的圆月,无边倾泻下来,沐浴在远方的土地上,我的思念里。” 你就是我心中的月亮,阿杰抬头望天,犹如心中的她。
“高悬头顶的圆月,清晰如昼,月色如水,灼痛你的眼睛,那是我心灵的呼唤。”红叶心有所感。
“你在我远方的远方,我在你遥远的遥远,彼此都守候一个圆月,相互思念。”或许明年的中秋我们只能独自的思念,阿杰惆怅道。
音乐忽然变得高亢辽远,迷漫着一种深深的无奈。红叶尖锐的声音刺破长空:“琵琶弦断,倾倒的月杯流淌。千年的遗憾,缺与圆,悲与欢,宿命的轮回。”
“渴望重逢,渴望团圆。”阿杰缓缓转过脸。
“千山万水,万水千山。”红叶轻轻望向他。
“你我千里共明月,千里寄相思。”两人齐声共鸣,那目光中闪烁着雨点和花瓣,眼泪和甜蜜,诺言和疼痛,心动和失望,纠缠交织。
“月有圆时,何时梦圆?”音乐停止,台下掌声雷动,那一幕他们终生难忘。那是他们青春年代里最后的争鸣,是他们爱情末章中最亮的绝响。
行车在路上,不知什么落起了秋雨,雨像绢丝一样又轻又细,听不见淅淅的响声,只觉这好像是一层湿漉漉的烟雾,轻柔地滋润着大地和人心。今天中秋,可惜天上无月,阿杰行车在路上,望着迷蒙的夜空。
“今天你有什么活动,什么时候去教华华英语,我在一旁听。”阿杰发着短信,因为他想和红叶一起度过这最后的中秋,共赏天上的明月。
“今无活动,明去。和我一起教他啦!我一人可没劲。”红叶道。
“那就到时叫我吧!”良久,阿杰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今晚不去赏月了吗?”
“你和我一起赏月好了。”红叶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绵绵的细雨,有些失望道:“今晚可能无月!”
“只要心中有月就行了。”想那天际月华,终要消残,隐逝;唯有这心月,得以永恒!阿杰的脸上现出坚定之色,道:“好,一言为定。我就等你下班后,一起找个僻静的所在,赏月共酌如何?”错过了今年的中秋,谁又会知道明年的中秋情可似经年,只怕到时月比今日明,人却已不同。世事难料,知音难觅,知与谁同。
“我……不知道!”红叶挣扎着,无从选择。
阿杰的心一下冰冷,堕入深渊,无力地轻笑着:“那我就回家早点睡大觉去了。”其实有无月亮并不重要,就算外面是雨如倾那又如何,我只要你能陪我,就已足。
红叶轻轻关上窗,缓缓地道:“我,最后一个心愿:在最后一个中秋节与你一起渡过!但最后一个心愿我却无法肯定我自己。哈!”
“那又为什么?”阿杰呐闷道。“别想太多了,想做就去做。”
“我毕竟是快……我还有权力去……”
“这只有靠你自己决定了,如果你很在乎世俗的言语。”阿杰失望道,为什么,以前的红叶是如此的洒脱,不顾闲人的议论,如出尘的青莲,孤高而清傲。

“我那样做是不是?” 红叶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阿杰听到这里,一阵郁愤,是啊,你无法肯定自己是否还有权力去。那我呢,我可以不在乎这些,我可以放弃许多东西,可又是为了什么呢?呵,他暗自一笑,我只是为了能和你度过这最后一个中秋,而现在我又得到了什么。
他终于放下心,狠狠地道:“虽然你总不想让我们去提起那事,你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其实你在心里已经默认了这样的结局。呵呵,有些失望,这不像以前的你,那些日子你还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能像现在一样‘,其实现在已是不一样了。”阿杰的语调又回复木然: “缘是如此,你也不必太伤感了,我只有祝福你的份了,呵,是我奢望得太多了。”既然爱最终只能流泪,又何苦付出呢!
“难道你不认为我这么做,不是更深的…?”红叶的心底仿佛隐藏着一个秘密,飘渺而神秘。
“能不能说出你的心里话,更深的什么……”阿杰很想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所思所想,继续追问着。
“不想说……”红叶坚持着。星空夜静,余雨未息。
“那以后还有说的时间吗,还有四十八天。”雨声潇潇,如打残荷,秋光已然老去。
“十六楼天台是个不错的地方,我曾在去年的中秋节,仰望明月,俯视人流,默送祝福!”淡淡的碧云天,厚厚的红叶地,那年的中秋桂花疏影,长钩流月去无声。红叶又缓缓道:“不要忘了今晚的心情。”
“今晚会有什么心情,一个人过中秋,没人陪我。” 呵,是心碎吧!阿杰苦笑着。
“情人节的那束玫瑰花已凋谢,正如豆蔻年华的青春一去不返,那‘勿忘我‘却静静幽幽,为爱等候!顽强而执着!”
顽强和执著又有什么用,最终结果还不是一样?阿杰想着。
红叶下定了决心似地道:“今晚去华姨家吧!华华在,你辅导他。他挺健谈呵,那时我下班了,也许我们可以去……”她终究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两个字。
雨,无声,飘飘洒洒;人,无言,摇摇欲坠。回到家阿杰就闷头大睡,思绪却如浪涛久久难以平静。爱上了一个值得你真心真意去付出的人,就算结局是悲,我也毫不后悔,但如今却连中秋这最后一个小小的心愿都未能达成。
细雨落在窗上淅淅沥沥,声声如泣如诉。他仿佛看见自己的等待在风中憔悴,如落花一地,想那等待终是虚无。和她相依看这满天的月华,终是奢求。这雨,这月,终是无情。想到这里,阿杰的心一阵颤抖,咬了咬嘴唇,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为你流泪,哪怕是一滴,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心痛。什么天长地久,一生一世,都让它见鬼去吧!
闭上眼,昏昏沉沉中,依稀还听到你轻微的呼吸声,感到你温馨的体温。但我伸出手,却一无所有,周围只是无边的空虚与寂寞,一切飘渺如尘。不知什么时候,一旁的小灵通骤然响起,是红叶亲切温暖的声音。
“好吗,在干什么?”红叶轻轻地问。
“不好,我在睡大觉。”阿杰嘶哑着声音道。
“今天是中秋节这么早睡觉,快去赏月吧!”他真想飞奔道红叶的身边,去陪她共赏明月,可是心中的爱已碎,还有这个必要吗?
“我下班了,你知道现在我在哪吗?”
阿杰地打了个哈欠,没有回答。月亮终于挣脱了流云的包围,露出了一张清丽而似显委屈的脸。
“我一个人在十六楼的天台,你快起来看看吧,今天的月亮可真大真圆。”红叶抬头望天,那轮清朗的月色缓缓升起,澄清的光辉充满了天涯海角。
“是吗?”阿杰懒洋洋地回答。
“我今晚要去华姨家睡,华姨快下班了,我先去准备一下。”
阿杰关掉电话,撩起窗帘。不知什么时候外面雨已住,透过淡蓝的玻璃,天穹那圆如银盘的素月上有她的面容灿然一笑,随即隐去。呵,是不是真的已到了离别的秋天。他呆呆地沐浴在月光中,任她抚摸,任她浸润,心中便如油然飘过一段锥心的旧事,涌溅起一阵阵的怀恋与感伤,一粒冷冷的泪挂在了脸颊上。
恍惚间,铃声又响起。“起床了吗,有没有去看月亮。”
阿杰微微答道:“我在床上看过了。”是了,是沧海桑田,是我多心。怎么现在才了悟!山水本也无情。
“快起来到外面看嘛,好大好圆的月亮哦。”红叶大叫道。
阿杰默默走到阳台,推开窗户,一轮圆月皎洁如玉盘,镶在满天星斗之间。
“今晚的月亮可真好。”白色的露气迷漫着长空,皎洁的月色流布于长天。
阿杰轻轻嗯了一声,月明星稀,夜凉如水,此情此心,待凭谁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只可惜你都无看到!”红叶轻轻叹惜。
站在洞口,不敢举步入内,只有心在剧烈的疼痛着。曾经我们以情侣的身份牵手步入这情人洞,你的拥抱,你的吻,至今还依稀留有余温。而此时却只剩我独自一人。久久的伫立之后,我转身离开。
沿着石阶,踏上高处的小亭子,这亭子依然是最初的模样,陈旧却无比宁静,它见证过我们的爱,我们的甜蜜。坐在这里,回忆就像是无处不在空气,包围着自己,渐渐沉没其中。
默默的呼吸着,静静的呆坐着,看着月光如流水一般,洒落在身上,看着那轻纱般的光如梦般,一点一点的消失尽殆,任由那想念一寸一寸的侵食全部。真的好想你,好想此刻依然有你在身边。 ——《鱼儿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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