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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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今早又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在单位饿了一上午,那滋味可真不好受,终于挨到午饭时间,饱饱地吃了一顿后,回到工作室又摆弄起电脑来。正在一旁拖地的华姨笑着对他说:“阿杰,你今年几岁了?”
“华姨,你知道的还明知故问?”阿杰最头疼的就是提到年龄问题,有种恐怕感,但看到华姨那真诚期盼的脸,只好低低道:“快二十五了。”他把‘了’说得很重,感觉老了许多。
“我有个二十三岁的外甥女在教书,现在虽还是个代课教师,但她正在努力读电大,只要等大专文凭一到手就可以转正了,而且家里条件也蛮不错,有没有兴趣?”
老师,一个令阿杰称羡的职业。上小学时他的理想就是当个出色的好老师,和天真无邪的孩子在一起学习、交流,会是何等的满足和快乐。记得有次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如果你是一位老师……’,那时的他把想说的话、心里的梦都倾注了进去,写得酣畅淋漓,情感挚深,结果这篱作文还被抄上了黑板报做为范文,成了他那时引以为豪的事,可遗憾的是这个理想至今仍未实现。
“你家住在哪里?房子有多大?有兄弟姐妹不……”华姨忙着探底。面对这急风骤雨般凌厉的攻势,阿杰差点喘不过气来。哎,毕竟人家这么关心,也是为了将来自己有个安定美满的婚姻。他只能苦笑,都这把年纪了,却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也的确让家人朋友一个个如此的操心了。
“有没有兴趣,我帮你约出来,你们可以见个面,她星期六、日休息,。”华姨关切地问。
‘好啊,只是这星期很忙,要不到时再联系吧。”阿杰敷衍着,心里灰暗暗的。
不经意间又想到了那个女孩,呵,人总是会遗忘的嘛,这是他曾经对红叶说过的一句话。那天是开塑博会的日子,红叶被安排到销售部接待客人,那晚有很多的会议帐单要结算,回不了家又得加班加点,她的心情很烦燥,直到阿杰六点下班时红叶还在马不停蹄地算着。
那一晚,为了陪心爱的女孩,阿杰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陪她聊天,替她解闷,因为有红叶在身边的时候,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两人一边做事,一边闲聊,阿杰忽然注视着她的脸,定定地问:“十年之后,你还会记得我的容颜吗?”既然不能相守一生,那么就得无奈的选择分离。许多年后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家庭,也都会离开这个我们曾经相识相知的地方,或许到那时我们将永远不再相逢。
“应该会吧!”红叶沉思了一会回答,心蓦地又痛了起来。
“那么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呢……直到有一天,我们满头白发,在街头擦肩而过,蓦然回首时,是否还记得彼此的模样?”
“你说呢?”红叶睁大着眼睛地看着他,那少年温润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容,无力却又那么执著。红叶轻轻托住额头,微微地闭上眼,不敢再望向那少年,她怕忍不住会有泪滑落,落于心间。
‘我也不知道,以前曾执著地相信可以……”阿杰没有再说下去,眼眸逐渐变得黯淡。曾经执著地认为真爱可以战胜一切,可以与你共渡一生,可是现在……
在这瞬息万变的烟雾红尘中,有时是我们遗忘的太快,有时是别人,而许多事本就不会像我们原来想的一样坚如磬石,时间会抹平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忘掉一个人其实并不需要一辈子那么长,有时仅仅是一瞬间、一刹那。那一晚,他一直守在她身旁,直到夜深。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偏偏想起了她,那个让人又痛又爱、脸上洋溢着亲切笑容的女孩,那个曾几魂牵梦绕的她。
阿杰呆呆地坐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发去了信息:“天气好糟,心好烦。你好吗?我不好?又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了,头痛,我真得不想,也真得不想放弃你。也许我是个很傻的人吧。祝你快乐!”阿杰有点感伤说着。
许久后才收到红叶发过来的一首诗:“锦瑟琴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的这首《锦瑟》历经千年还是挥不去那份惆怅与哀婉,此情可待成追忆,阿杰默默念叨着,不由苦笑着道:“你聪明的,解释一下,这代表什么意思?”
那边幽幽地叹惜着:“女人-订婚前,像燕子,爱怎么飞就怎么飞。订婚后,像鸽子,能飞,却不敢飞远。结婚后,像鸭子,想飞,但已力不从心。”
“明白。”阿杰定定地道:“人生有时候就象一场赌博,没有人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即使最终的结果是失败,也执拗地不去后悔,因为……”阿杰咬了咬牙:“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红叶看着他的话,仿佛见到一点黯淡的曙光,只是那的话又让阿杰苦思许久,仍不得其解:“寂寞的时候,想想我。想我的时候,来看我。看我的时候拎水果、桔子、香蕉和苹果。桔子代表你疼我。香蕉代表你想我,苹果代表你爱我,切记。切记。
窗外幕色将临,红叶却依然久久地凝视着,呆呆地出神。这几天看着小姐姐忙着结婚的事,那种辛苦却透着幸福的忙碌,她说‘早知道这么累,就不结婚了‘,说是这么说,可是那新婚将至的甜蜜却早已满溢而出了。只是自己在她的幸福甜蜜下却是痛越痛,没有你,我早已没有了幸福的权利。曾经二十四小时分分秒秒都有你的存在,而今那分分秒秒的幸福就这样转眼成灰,换化成了分分秒秒的伤痛,和对你无尽的想念。
“你昨天咋啦?看来这定会传染,这几天我也糟透了。”红叶责怪着。
“是阿唤传染给我的,她说你九月就要结婚了。”
“有此一说!不过……哈哈……能逃则逃咯,唉……”

“昨天华姨又提起那事,我又伤心地想起你。”阿杰伤感地道。
“没事,心痛。”红叶的话简单明快,却直刺内心。
“你没事,我可有事,都快想死你了,以后我为你写一首歌,名字为: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痛。”
“好呵,那我就回你一首‘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只是得等我看得懂曲谱才行。到那时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写了也没多大意义。”阿杰黯然道。
“也许你也是呵,某人的丈夫,孩子他爸哦!”红叶强颜欢笑着。
“唉,都是不得已。有些东西又不是我能选择的,只能祝你今生过得愉快了。”
“孩子他爸,你好像很悲观耶!笑一笑嘛,多愁易老,唉!”红叶虽流露着笑意,心里亦是一阵酸楚。
“我的性格本就是多愁善感的嘛!我是不轻易付出感情的,尤其是这次的赌注,我倾注了所有。”阿杰认真道。
“谁嫁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给你做的婚衣,谁就是最幸福的……”红叶唱起了同桌的你。
“可是没有人娶我,看来这辈子得打光棍了。可怜啊,还是不要太重感情的好。‘轻拂着你的脸,不愿意说再见。在你的长发上,沾着我无声的眼泪。紧紧握着你冰冷的手,不敢看一眼你的眼眸。为何这一刻我们的时间,只是难堪的沉默。他们你会走,我假装听不懂。爱情总是逼得我承认自己的脆弱,你说让彼此好好的过,寻找另一个广阔天空。但是这一刻祝福的言语,我一句都说不出口。’送你这首张信哲的《曾经爱过》。听着这首歌,眼泪却又慢慢湿润了双眼。”
“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
“无语话凄凉。后天把你小姐姐的喜糖给我吃,我会记得学会坚强的。”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红叶借柳永的词言说着此刻的落寞。
“别对了,头快晕了。”
“哈哈……要不要扶你一把……嘻嘻,该睡啦,晚安,好梦圆圆!”红叶道。
“算了,你又不能陪我一生一世,只好自己独自前行,面对风雨了。”
“送你一盏启明灯,照亮你前行之路!”红叶道。
“恐怕只是你的希望吧,能吗?好像希望渺茫!”从昨晚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到现在,多少次从梦中醒来,以为你还在身边,才发现那只是在梦里。醒的时候想的全是你,睡着了梦里全是你,凌晨一点零七分,独自坐在地板上,想你......
“今天嗓子好疼,看来明天又得感冒了,真是个没用的人。”不知怎地,每当感情上出现挫折或无望时,阿杰的抵抗力就会明显下降。
“这么不注意,不好好保重,真是的!”
“就是嘛!这么脆弱。别忘了我要的喜糖。”
“不会啦,我们还在路上,他们的风俗跟我们那儿不一样,声势浩大!”红叶道.
“怎么个气势磅礴啊!最好以后你也能这样,那我可长见识了。”
“我们快到新郎家啦!”
“听说你的小姐姐,娶了一个不错的丈夫,真是好福气,不知何时,我也会有这么好的福气。”阿杰继续道:“今天拿到了三年努力学习得来的毕业证书,可是心里却郁闷得紧,唉……”
“怎么啦,有什么事呵,告诉我?我给你解闷?”红叶关心地问。
“就是读书的事,真是不给你料到,结果还是……,那个同学原本是想去的,可他家人不同意。唉,无话可说。等了好几个月,我心又是如此迫切,可却破灭了。”
“那又怎地?这么个大人还……?自个儿去呗!管他呢!”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去读书吗,因为有许多时候,现在压抑的工作环境实在让人神精兮兮的,所以想去找个适合的地方充电。可环境一松,又会想这儿不是挺好,让我自己玩电脑,还付给我工钱,哈哈。”阿杰道.
“那你实在是太安于现状啦,哈!我自己也是。可你还年轻嘛,应该给自己机会,以后才了无遗憾,没人陪吗,我陪你好啦!”红叶嘻嘻笑道.
“还有我想去体味书中那份‘只有离家,才更加思念家乡的意境’。”其实他心里更想暂离这个伴离他成长的小镇,离开这份难以割舍的恋情,离开这无缘相陪一生的女孩,在书香中掩饰最深的伤口。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拿出你年轻人的冲劲呵。”红叶鼓励道.
“唉,不说这事了,还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今天上班在网上转了半天,搞得两眼昏花,终于在主机箱后找到了序列号,然后在用户论坛上发表贴子,终于管理员把驱动程序地址发过来了。我试了半天,最后还是照着书里的,终于把电脑给搞好了,现在看上去画面可舒服多了,可是发觉字比以前小多了。”
“慢慢来嘛,哪能一步登天呵,我相信你肯定行!聪明如你的你,我还是支持你去深造,有什么困难你可告诉我嘛,我帮你丫,何必介意O!这边只能浪费岁月,没前途可言,你有机会为何不珍惜呢。”红叶游说着.
“我也很矛盾。不谈了,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毕竟阿杰已经二十四岁了,也快到了成家的年龄,父母又总是有意无意地催,如果现在去外地读全日制的话,学费是笔不小的开支,还有家庭方面的压力,年纪大了有些机会也少了。
“好吧。矛盾倒不用。明天又是艳阳天!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嘛,好好睡一觉,明天烦闹消,明早见我别熊猫眼哦,XIXI!”
每一次吃梨时,总会想起你曾问过我,“如果只有一个梨,你会怎样分一半给我”,“我会把梨的上半个留给自己,下半个给你”我这样回答。你知道吗?梨的下半个通常是比上半个甜。但现在我害怕吃梨,因为我害怕与你分离,此情可待成追忆,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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