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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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二年广州
中国南方的春天是美丽的,明媚的春光照在宽敞的大地上,万物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风柔和地轻轻吹着,太阳温暖的抚着人们的脸庞,既温馨又甜蜜。田里的麦苗像一片绿色的海,连绵不绝,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里,几条顽皮的小鱼探出水面争抢着呼吸清新的空气,树枝上鸟儿在欢快的歌唱着,似在述说着春天的乐章。这个美丽平静的小村庄就是关怡凤生长的地方,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中日战争却使得这个平静的村庄显得动荡不安。
“君宇,你说,这朵花漂亮吗?”关怡凤兴奋地跑近一朵艳丽的玫瑰花前,小心的抚摸着娇柔欲滴的花瓣,转过头看向与她自小一起生活的邻居,也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莫君宇。
可是他似乎失神迷离地想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令她忧心不已。她担忧地问道,“君宇,你怎么了?”
他仿佛被突然拉回远离的心智,缓缓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我?我没怎么啊,你刚才说什么,花吗?是的,它真好看。”
她忧心忡忡地站起身,走向他,茫茫然伸手轻轻抚上他英俊的脸颊,温柔地望着他仍有些许迷离的心神,轻声问道,“君宇,你到底怎么了?”他离魂般样子似乎从去年九·一八事变以来就时常会出现。
他忽然一把抓住她触及他脸颊的小手,心中突如巨浪般的激动不已,沉声道,“怡凤,我,我想……”他深邃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一脸娇媚动人的怡凤,犹豫了半晌,终难以启齿,他丧气的垂下眼帘,“算了,没什么,我没事的。”
“君宇,我实在很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心中一阵慌乱,君宇向以沉稳著称,很少这么惊慌失措的,这让她犹如惊弓之鸟般心惊胆战。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有事瞒你,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是与我共度此生的爱人,即使海枯地烂,天崩地裂,我们也不会分离的,不会的……”他语带伤感的低吟着,忽然紧紧地抱着她,好紧好紧,紧得让她几欲窒息,他到底是怎么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渐渐爬上她的脑海,久久无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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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经张大婶家时,张大婶正在地上晒着稻谷,当她看见手牵着手的一对青年恋人走近她家时,她的脸庞渐渐浮上浓浓的笑意。
“君宇、怡凤,你们去小河边玩耍了吧?你们俩的感情可真好,真真羡慕死我了,想我嫁给你张大叔几十年了,他还从来没有带我出去玩耍过呢,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呀,想去哪就去哪,不像我们那个时代,姑娘家都不能随便出来抛头露面的呢!”她一脸羡慕的说道,脑上渐渐浮现出她姑娘时的情景。
“你好,张大婶,你在晒稻谷吗?我帮你吧。”听到张大婶的话,关怡凤脸上一红,然看到张大婶满脸大汗的样子,她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忙得过来,还是怡凤你心地好,又喜欢帮助别人,谁娶了你是谁的福气呀!”她赞叹道,随之颇有深意地转身对莫君宇说道,“君宇呀,你什么时候娶怡凤过门呀?”
“今年冬天,我就会娶怡凤过门了。”他微笑地说完,深情的望了一眼已羞红了脸的关怡凤。
“好,好,真是一对好青年啊,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张大婶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谢谢你,张大婶。”他欣喜地道谢道。
“东三省沦陷了,中国的东三省已经被日军侵占了……”忽然,一道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使整个黎村迅速笼罩在一片暗黑的世界里,村人们恐慌的奔走相告,人人脸上浮现出一种恐惧无望的神情。
听到这个可怕的讯息,莫君宇的脸色一下子黯得可怕,静默地思索着什么,她心中的担忧又重新浸入她的脑海,不安的思绪渐渐在她体内凝固,驻扎在她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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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空,就连月亮也隐藏在乌云背后,使整个世界笼罩在浓浓的黑幕之中,空气也飘浮着层层的压抑,似在昭示着中国命运的坎坷与磨难,在这份暗淡的夜色下,两个相视而立的恋人静默无言,使整个院子里处处蔓延着丝丝的惆怅与彷徨。
“怡凤,我……想了很久,我想参军!”莫君宇犹豫了半晌,抬起头望着她,终于对她说出了心里话。
见她静默无言的看着他,他的心一下子急了,“怡凤,我是说真的,我要离开你了,我想要参军,我要参加抗日武装,参加中国**的部队,我认为,只有中国**的部队才能拯救中国,我……”少顷,他一脸激动的继续说道,“东三省已经沦陷了,中国的局势已经到了惨烈破败的地步,全中国的人民都处在无比恐怖的黑暗世界之中,如今已不是考虑儿女私情的时候,国之将亡,何以为家!”
看着他一脸激动的神情,他隐忍多时的那片浓浓的爱国热情终于迸射而出,这才是他的真性情,这才是他的抱负,也是她一直在担忧的事情。
她深深地凝视着他,道,“你……终于决定了吗?君宇,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你的心思,自抗日战争爆发以来,你的心里就一直有参军的念头,只是因为我,才无法一展抱负,随着国家的形势愈加的严峻,每一位热血的中国男儿都立志参军,抵抗外敌,为祖国出一份力量,我支持你的想法,赞成你的行为,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会在背后支持你,鼓励你的。”她的心里虽然极其不舍,却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女人,相恋多年,他的每一份心思她都知道,只因心中难舍,才蹉跎了这些年,可是如今中国的局势已不是他们可以谈婚论嫁的时期。
“谢谢你,怡凤,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支持,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我莫君宇对天发誓,我此生绝不负你,怡凤,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他深情的凝视着她,能娶到这样一个女人将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
“我会等你的,一定会的。”她已泣沥无声,沉痛悲戚的愁思在他们心灵之间牢牢扎根,他们深深知道,只有等到祖国解放的那一天,他们才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三日后,这一对十几年来未曾分开过的小恋人就这样分离了,怡凤含泪恋恋不舍的送走了莫君宇之后,天天过着想念着他的日子,她开始渐渐地关心着国家的局势,常常向村里的干部打听中国的战情和目前的政治局势,心中盘算着祖国解放的日子。可是听来的消息却是好坏参半,毕竟这里只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消息渠道太过贫乏,打听到的消息既不确切,时效性也差,这让她天天提着不安的心情担忧的过着平淡的日子。
转眼间已经过了一年,今日又是一个百花绽放的美丽日子,可就是在这美丽的日子里黎村却收到了一个特大的噩耗。村里的党员干部突然从省城带来了日军将要攻打黎村的消息,这个恐怖的讯息令全村的人均处于一片恐慌和混乱当中,村人们迫不及待地纷纷收拾行囊,四处躲蔽,大部分的村民都选择去一些太平地区的亲威家躲避风头。关怡凤屈指算算,她们家只有上海的一家远房亲戚那还算太平,于是她在与唯一的亲人——母亲顾芳商讨之下,当晚便匆忙收拾好行囊,于次日凌晨离开了这个自小生长的黎庄。
她们赶了几日的路程,也搭乘了拥挤不堪的火车,辗转了数日终于来到了繁荣的都市——上海,这个改变了关怡凤一生命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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