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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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
沈惟敬背着手,望着关着严严实实的窗户
“今天是第二天,吕麻子已经山穷水尽,但是齐知府开仓了,我们的钱恐怕不够。”
刘正清感觉喉咙干燥,喝了一口茶,人在焦急的时候似乎也容易渴。
“官仓里有多少存粮?我们能不能将齐知府一块吃下去?”
“必须还有一百万两。”
刘正清觉得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我们就将齐知府也吃下去!”
沈惟敬咬了咬牙齿。
“可是没有一家钱庄会再借我们钱了。”
刘正清不知道拿什么来吃人家,总不是用嘴吃吧?
他觉得沈惟敬的嘴不是很能吃,而是很能吹。
“钱我有,你尽管收,他吐多少,我吃多少。”
沈大哥确实喜欢吹牛皮,而且他吹的牛皮几乎每次都能实现。
这是一种神奇的能力,但这一次刘正清不相信。
这不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沈府的家底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按他的计算,沈家的家底已经全填进这场战争了。
所以他沉默了,他一想不通就沉默。
但是三天之后沈惟敬却沉默了。
他想不通。
他接到胡力柱的报告,莫为杰和张南天也被人杀死在自己的床上。
他想不通,还有谁是他的对头。
所有的对头,齐知府,吕麻子,郑四娘都被他派人监视着。
难道是莫为杰和张南天自己的对头找上了门?
更可怕的是,把齐知府的大米高价全吃下去后,吕麻子的米又源源不断的出来了,怎么吃也吃不完。
刘正清说再过一天就支持不住了。
支持不住是什么意思?
沈惟敬晚上不再给周氏按摩,他的手冷的厉害。
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束手无策,失败感像黑夜一样笼罩住了他。
他忽然想到了讲和,很快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并且为这个想法感到羞耻。
不是因为他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他一向没什么自尊心。
而是已经出了四条人命,对方就没有打算再让他活下去的意思。
他感到羞耻的是自己还会对生意场上的对头还抱有幻想。
对敌人抱有幻想就是不了解商战的残酷。
他将一败涂地。
他在黑暗中默默地等待,在等待失败,也在等待一个解释。
这个解释第二天早晨沈惟敬就等到了。
当刘正清在一帮人的前呼后拥下,意气风发的跨进沈府的大门时,沈惟敬就感觉到了。
这群人里有齐知府和吕麻子,还有郑四娘。
“我沈惟敬混的还真不错,还有这么多人来看我的下场!”
沈惟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明白就好,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刘府了。”
刘正清语气很淡,似乎阴谋得逞并没有让他能感到舒心。
“好像还少了一个人吧?”
“你都想到了?”
“你的计划确实很周密。”
“刘大哥夸奖了,我一向是个周密的人,你不是说我活的很累吗?”
“两年来你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机会。”
“不错,当你让小翠伺候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我终于等到了。”
“难道你认为我是让小翠监视你?”
沈惟敬心里叹息,他当初仅仅是因为理解他的兄弟是个正常的男人。
正常的男人都需要女人。
“哎呀,正清老弟,还跟他啰嗦什么,他现在不如一条狗,根本没有说话的价值。”
婊子出身的人,说话都很现实。
郑四娘就是这种人。
“是啊,刘大哥,还是进屋安排酒席高兴的喝几杯吧。”
当官的最世故圆滑,齐知府就是这种人。
可怜沈惟敬还当他是楞头青。
“是啊,跟他说还有什么意思呢?”
吕麻子不愧是商人,凡事讲究“意思”。
“不,有些东西要说清楚。”
刘正清由不第的秀才改行当师爷,还算读过孔孟之书。
他要证明自己清白,
“功高震主,你早就怀疑我了,这十几年很多事都是我谋划主持的。”
“我从没有亏待过你。”
“可是你渐渐的更信任胡力柱。”
“所以你让郑四娘让小月接近他?”
“不错,当他喝醉了跟小月在马房里快活时,什么话也会说出来。”
“你就是这样知道我跟九鬼嘉隆做的交易?”
“不错,九鬼嘉隆是东瀛人,只要是有利的买卖他都做,只是他妈的心太黑,要了三倍的价钱。”
“所以他把大米又运了回来,还帮你杀掉了莫为杰和张南天。”
“这是我开的条件之一。”
“吕麻子一个人接不下这批货。”
“沈惟敬,你收完我的大米,我手上已经回笼了一笔钱,况且,有齐知府做保,龙祥泰也愿意借钱,”

吕麻子插口道。
“龙祥泰两头都压,谁输谁赢他都赚,不错不错。”
沈惟敬又笑了,他以为龙祥泰不会借钱给他的对头的。
他对自己的面子实在是太有信心了。
误算太多。
可笑的的是这一切沈惟敬一点也不知道。
他就像一个又聋又瞎的人。
因为他的眼线全部被刘正清收买了。
所以四个人在封了的得月喽密谋时,他的眼线正忙着数钱。
“你得到了什么?”
沈惟敬问刘正清。
“你的宅子,还有你名下的一切。”
“米价会大跌,我的抵押由你来还?”
“不错,只跌两天,你还不起的债务我来承当,龙祥泰同意后,米价会迅速上涨。”
“所以只要龙祥泰宽限你几日,你就能把钱还上,抵押的东西也都是你的了。”
“不错,现在大家手里都有大米,我也不想让米价跌了。”
齐知府接口道。
他显然不是为了民生才平准市场的。
狗官!
“好了,我无话可说了,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一股悲凉之意从沈惟敬的头皮罩到了脚底。
“带着你的老婆从嘉兴城消失!”
一锭银子扔在了沈惟敬的靴子前。
沈惟敬默默地弯下腰,捡了起来。
“长七爷跟蓝五爷呢?”
“你去问九鬼吧。”
刘正清扔下最后一句话。
沈惟敬带着周氏在路边的小摊边停了下来。
“来两碗馄饨!”
沈惟敬声音无力,他不敢大方。
但他吃的却很大方,顷刻间碗底就朝天了。
他只能看着周氏吃。
多少年他不曾认真的看她吃东西了。
周氏吃的很慢,似乎胃口不是很好。
碗里的馄饨都是一模一样的,周氏却挑挑拣拣,用汤勺来来回回的划着。
“吃不下这些东西了吧?”
沈惟敬想起当初答应过她要给她幸福的。
“不是,我有点累。”
周氏抿了一口。
“想不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我的身边。”
“我当然会在你身边了,我是你老婆嘛。”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是我的丈夫,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着你的。”
周氏吃的快了起来,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沈惟敬喉头有点哽咽,是男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被感动的。
晚上他们还是住了客栈,他想跟周氏温存一下。
在把积压了几天的失败感全都发泄在周氏的身体里后,沈惟敬的呼吸渐渐地平息下来。
“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沈惟敬搂着周氏,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
“记得。”
男人想将爱情重拾的时候,就会旧事重提。
周氏果然陷入了回忆。
那是在南湖岸边的一片西瓜地里。
沈惟敬把周氏从她的窗户里接了出来,在皎洁的月光下,他向她说了一通相思如麻之类的疯话,然后抱住她,吻她。
然后就是周氏的处女红不是留在了床上,也不是留在衣服上,而是留在了西瓜叶子上。
当天晚上沈惟敬还是把她从窗户里送了回去。
但第二天晚上他又从窗户里把她接了出来,也接过了她来的包袱。
包袱里有银子,是周氏花了一天时间才找出的她父亲的所有积蓄。
沈惟敬还从她家的西瓜地里抱了个大西瓜。
两个人就这么私奔了。
在客栈里,沈惟敬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人吃西瓜。
他发誓说要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
她信。
她只跟他过了一年的苦日子。
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可是现在,他又回到了从前的起点,还痴长了十几岁。
“我真的想自己年轻十年,可是-----”
沈惟敬喃喃地说道。
“你现在也不老啊。”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不,我们还有一锭银子,我还有戒指,耳环,簪子。最重要的是你还有我。”
“不,你的东西不能动。”
“好了,只要你还有决心,就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睡吧,明天再想这些,我的孩子。”
周氏感觉自己的脸蛋湿了,是沈惟敬的眼泪。
第二天早晨沈惟敬醒来发现床是空的,周氏不见了!一锭银子也不见了!
客栈老板娘让店伙把他身上的一套绸缎衣服扒了下来,又把他拳打脚踢了一顿,沈惟敬只能忍受,至少没有被抓去见官。
见官就是见齐知府,他可不能让刘正清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有走出嘉兴城。
接着他被人用棍棒像狗一样赶了出来。
光着上身的沈惟敬走在了街上,他不在意周围异样的目光。
她呢?她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还要带走一锭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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