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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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颐关上房门,放下背包,坐在床沿上这一静下来,便感全身如散了架一般。短短一天里发生的事,晃若梦里,如果回去讲给别人听,恐怕没人会相信吧。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一天里净吃些饼干,好怀念妈妈做的红烧肉啊。又想到这个世外桃源般却又有些奇怪的黄家庄,还有那路上遇到的虬须大汉,心下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却又想不明白这不安的源头,总觉得自己还有些事没弄明白,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窗外又传来一阵歌声,“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明明闇闇,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歌声清越,曲调雄浑。
周颐心下暗道,那虬须汉子黄义回来了,原来他也是黄家庄人。凑到窗前观望,不久果见先前指路的虬须大汉穿过枫林,出现在果园前。那黄义挑着大大的一担柴禾,前面一捆上面挂着他砍柴的斧子,信步而来,边走边放声高歌。
周颐估量了一下,那一担柴少说也得二三百斤,黄义却晃若未觉,足见力气过人。又仔细观察,黄义虽是虬须满面,看不清面容,却自昂首阔步,自有一股气度。周颐虽不会识人,却也知道此人必定不凡,只不知他为何还要去山上砍柴。
此时天色已慕,三三两两的农人扛着农具自周围归来,有碰到黄义的都会上前去打个招呼。黄义也停下歌声,不时的与人交谈几句,浑不似在山上对周颐冷冷的样子。周颐心下暗自郁闷,伸手摸摸脸,自已就算长得不帅,也不至于让人一看就生厌吧。再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黄义,转身又坐到床上。
过得半响,院子里脚步声响起,同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妇人的声音响起:“你这疯丫头,又到那里去疯去了。”
又听得黄叔权接口道:“肯定又是和虎子他们一起疯去了,丽儿,今天来了客人,你也不小了,不要大呼小叫的,姑娘家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后半句却是对那女孩说的。
那女孩听得有客人,高兴的叫道:“有客人,是谁啊?我去看看。”接着脚步声便朝客房而来。
周颐站起来,打开房门,便见一小女孩快步奔来。那女孩莫约七八岁的样子,穿一套火红的布裙。瞧见周颐出来,小女孩停下了脚步。小女孩有着健康的小麦肤色,圆圆的小脸上,一对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周颐,由于刚刚奔行过急,头上的两个冲天小辫还在一抖一抖的,既滑稽又可爱。
“小妹妹,干嘛这样看我啊?”周颐有心逗逗这小女孩。
小女孩一点也不认生,几步走到周颐跟前,又围着周颐转了几圈,口中还啧啧有声。
“大哥哥,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衣服,赶明儿让我娘也给我做一件。”小女孩没回答周颐的提问,却称赞起他的衣服来。

周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路边上几十块一件的牛仔么,有那么夸张吗?
小女孩见周颐没作声,又转到周颐前面,仰起小脑袋,看着周颐问道:“大哥哥,你就是我家的客人么,你是从那里来的呀?”
这时黄叔权跟了过来,歉意的向周颐道:“这是小女,小名丽儿。我们夫妇中年才得女,平时惯坏了,小哥莫怪。”
周颐一笑,道:“不妨事。”又蹲下身子对小女孩道:“大哥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你叫丽儿么?”
丽儿说道:“是啊。大哥哥,你从很远的地方来,肯定知道很多故事了,你会讲故事给丽儿听么,丽儿最喜欢听故事了。”
黄叔权道:“丽儿,大哥哥走了很多路,很累了,让大哥哥休息会,别缠着大哥哥。”
丽儿顿时不说话了,小嘴抿得紧紧的,两只大眼睛水旺旺的,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周颐赶紧道:“大叔,不妨事的。”又对丽儿道:“丽儿乖,别哭,大哥哥给你讲故事,大哥哥还有东西送给丽儿。”
丽儿立马多云转晴,眨了一下大眼睛:“真的吗?”
周颐道:“当然是真的,大哥哥不会骗丽儿的。”又对黄叔权道:“大叔,我不累,我陪丽儿说说话,你去忙你的吧。”
黄叔权看了丽儿一眼,歉意的道:“那就有劳小哥了。”又对丽儿道:“别太缠着大哥哥,知道吗?”见丽儿点头,这才转身去了。
周颐牵起丽儿的小手,走进房中,打开背包,拿出一盒饼干递给她。心想此地少与外界接触,估计这小女孩也没吃过。
果然丽儿接过饼干便问道:“这是什么呀?”
周颐一笑,道:“这是饼干,很好吃的。”伸手拿过来,帮她撕开盒口,再递给她,说道:“吃吃看吧。”
丽儿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又香又脆,叫了声“真好吃”,便大口吃了起来。
周颐笑道:“慢点吃,别噎着。”
丽儿吃了几块,又想起了讲故事,便看向周颐道:“大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呀,”
周颐问道:“那,丽儿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呢?”
丽儿道:“什么样的都行,只要是故事,丽儿就喜欢听。”
周颐略一思量,选了个七仙女下凡的故事,便给丽了讲开了。
丽儿坐在周颐身旁,认真的听着故事,时而提上几个小女孩的问题,听到关键处,连手里的饼干也忘记吃了。果然是个小故事迷。
周颐边讲着故事,边看着小丽儿清纯的脸庞,脑海中不由闪现出小时候自己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坐在父亲膝头上,缠着父亲讲故事的画面。那时候家里穷,没什么玩的东西,听父亲讲故事就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
慢慢的讲着故事,看着丽儿时而开心的笑容,时而担忧得紧簇眉头,一种满足的感觉渐渐缠上了周颐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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