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江山望断黯销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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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各自回营安歇,朝野两派仍是渭泾分明,聚合堂群豪只和几个山寨的首领自处一帐用炊。饭后玉盈秀便急急请梅道人来给笑云再看伤势,梅道人细细瞧了一番,才笑道:“这小子命大,那一剑若再偏得两寸,那便不堪设想。这时么,只需歇息几日便会生龙活虎。”玉盈秀这才放心。过不多时,沈炼石、何竞我、曾淳、顾瑶等人先后前来探问笑云,笑云倒给众人问得不好意思,向沈炼石道:“嘿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偏偏是在这紧关节要的时分全无用处,真是给师父师爷列祖列宗丢尽了脸!不过师父放心,过不多时,弟子一定大大露脸一回让师父也风风光光的胜过喝上八斤美酒!”沈炼石板脸道:“什么时候,是你小子娶媳妇的时候么?”众人哈哈大笑,笑云和玉盈秀倒羞红了脸。
这时陆九霄也带着灵照禅师笑吟吟地赶来探问,眼见笑云无恙,众人便即坐下,商议明日对阵的情形。才说了几句,外面一个聚合堂弟子进来奏道:“外面有蒙古耶律弘前来求见任少侠!”沈炼石七窍生烟,挥手道:“让他快滚,走得迟了老子扭断他脖子!”何竞我忙道:“老哥,这耶律弘倒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那一刀也未必是尽出本心!还是请他进来吧。”笑云也道:“是呀,我大哥好心前来探问,咱们若是执意不见,岂不显得小气了?”
耶律弘走进帐来,先向众人团团一揖,除了沈炼石,帐中的何竞我、陆九霄等人还都跟他客气了几句。耶律弘便走到笑云榻前,眼见他着实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他握住笑云的手道:“兄弟,你、你若是记恨大哥,这便也刺我一刀!”笑云笑道:“我受了一点小伤,却换回大哥一条性命,那也是心甘情愿!”耶律弘听他说得真切,心下感动,一张红脸上更增了一团血色。他嘴唇动了一动,似是想说什么言语,但见四周群豪静坐一旁,那话就又咽了下去。
笑云眼见群豪并不搭理他,怕他冷落,便尽力和他说笑。耶律弘却似另有心事,立在榻前跟笑云心神不定地寒暄几句,便即告辞而出。笑云在榻上翻身下来,要亲自送他出帐。耶律弘执意不允,笑云笑道:“这些皮肉小伤算什么,这时咱哥俩再打一仗,兄弟也未必便输于你。”耶律弘拗他不过,也只得由他。
两人并肩走到帐外,耶律弘忽然止住了步子,道:“兄弟,你……”他顿了一顿,才沉声叹道,“这风云会你们不要打了,还是乘早走吧!”笑云一愣,笑道:“怎么,大哥当我中原无人么,今日虽然我们少胜一阵,但这可是打擂台,最后还是看擂主的本领。我们这里何堂主、郑帮主和陆大人可都是大好身手,厉害得紧!”耶律弘嘿了一声,低声道:“你们越是厉害,就越是凶险!还是今夜听哥哥这句话,速走为上!”
何竞我见他言辞闪烁,急忙走上一步,道:“少城主,不管如何,大家都是武林一脉,少城主有何难言之隐,还请见告。”耶律弘的一张脸这时红得如欲滴血,终于咬了咬牙,道:“诸位有所不知,大汗早就约定,若是风云会上我们最终落败,号声一起,立时兵马齐出,乱箭齐发,将你们尽数射死。可是今日大汗宠巫斡兀立重伤,大汗恼怒无比,业已……”说到这里,面色一窘,却又摇头不语。众人听到这里,心都一跳。
“业已怎样?”何竞我目光灼灼,沉声道,“莫非大汗一怒之下,业已分兵犯我边关么?”
耶律弘浑身一震,竟不敢再瞧他锐利如刀的目光,仰头一叹道:“我耶律弘平生行事,都是光明磊落!只因今日使诈胜了我兄弟,有愧于心,这才冒死前来探望,得见我兄弟没有大碍,也就宽慰许多了。”说到军机要事,耶律弘这老实人不敢直言,忙又岔开话题。
笑云见他闪烁其辞,心中却觉火烧火燎,忽道:“大哥,何堂主那日便推算出来,你们大汗摆这七星风云会,只是个障眼法,那叫明修什么道暗度什么什么,让咱们大明以为你们无心征战,暗中却调遣兵将,要攻我大同,是不是?”耶律弘苦笑一声:“兄弟,大哥只是一介武夫,这等军机要事,并不知晓……”
何竞我笑道:“不便说之事,耶律老弟只说不知晓,并不巧言掩饰,足见老弟光明磊落!依我瞧,大汗此番费尽心机,还是对那开放马市之事志在必得吧?”说着踏上一步,沉声道,“少城主,蒙古父老是人,我中原父老便不是人么?你们每一次出兵河套,便是一番生灵涂炭,杀我父老,辱我姊妹,又叫我们如何肯心甘情愿地跟你们开市交易!”
耶律弘却不置可否,仰天一叹:“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我才赶来报讯。在结识任兄弟之前,我只当中原汉人个个该杀,今日才知中原也尽多任兄弟一般的大好男儿!大汗已留下话来,明日若是我们再输一阵,立时就挥兵而上,为斡兀立报仇雪恨。若是明日任由各位玉石俱焚,我耶律弘心中着实不忍!”
陆九霄又惊又怒,再也难似往日那般好整以暇,急叫道:“你们、你们岂能如此言而无信,当初不是约好,我们若胜了这七星风云会,你们就刀枪入库,永不再提马市之请么?”耶律弘嘿嘿冷笑:“你们本无诚意,我们如何不知?况且千千万万的蒙古父老实在离不开马市,岂能一战而定?”
何竞我听他虽一直未明言俺答要出兵大同,但言辞间已微露其意,当下拱手道:“多谢少城主今日赶来探望。只是我大明亦有勇将强兵,大同府目下固若金汤,大汗贸然出兵,也未必便能如愿吧!”
“大同总兵仇鸾?”耶律弘冷笑一声,忍不住道,“诸位想必还不知,前几日大汗派人佯攻大同,吓得这厮胆战心惊,居然派人送来重金,求恳大汗转攻大同之外的其他塞堡!嘿嘿,大明尽多这样的‘勇将’,只怕未必便是固若金汤吧?”
众人听了这话,全是惊怒交集,若非这话出于耶律弘的口中,大伙实是难以相信大同总兵会做出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贿敌”丑行来。灵照将拐杖重重一顿,叫道:“重金贿赂敌首,原来这便是仇鸾口中的‘锦囊妙计’!”曾淳忍不住顿足骂道:“这贼子实该千刀万剐!”只陆九霄平日没少收仇鸾的银子,这时将信将疑,沉吟道:“少城主,空口无凭,未必真有这等事吧?”
耶律弘呵的一笑:“有与没有,都不干我事。今日耶律弘冒死前来,只是一尽兄弟之义!”正待转身出帐。却闻帐外响起一声怒吼,那大帐霍然一挑,郑凌风旋风一般疾冲而到,一掌便向他头上击来。耶律弘急忙出掌迎上,只是他力战笑云的内伤未愈,一掌便给震得气血翻涌。众人惊叫声中,郑凌风乘他气息不顺的一瞬,蓦地变掌为抓,已经扣住他胸口要**,将他头下脚上地倒提起来,口中厉喝道:“陈莽荡那狗贼竟然杀了我女儿,他……他现在何处?”
原来郑凌风今日一见曾淳身边竟然没有唤晴身影,已经暗自生疑,他不愿亲自去问聚合堂众豪,擂台之后吃罢晚饭,便遣手下人去柳淑娴那里旁敲侧击地探问。柳淑娴胸无城府,立时便将唤晴身亡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干净。郑凌风悲痛交集,他年少轻狂,行事不择手段,及至忽见自己女儿仍在世间,才深悔对女儿未尽父爱,心下实是喜不自胜。忽然得此噩耗,他自是怒发如狂,闻得手下人禀报黑云城主的儿子来此探问笑云,便即赶来兴师问罪。耶律弘本来也是人高马大,但给他倒提手中,宛若抓着个婴孩一般。耶律弘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下亢声道:“在下不知!”郑凌风怒喝一声:“那还留你这狗贼何用?”翻掌便向他顶门拍去。
“不可!”笑云等人齐声大叫。沈炼石立身最近,急忙一掌迎上。双掌一交,早有内伤的沈炼石疾退数步,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沈兄,”郑凌风这才觉出老大不忍,叫道:“这些蒙古猪狗和通敌叛国的奸人尽数该杀,你拦我作甚?”沈炼石冷冷道:“唤晴弃世,我比你心痛。只是这位耶律兄弟,却是好人!”一语未毕,又咳嗽起来。
青蚨帮主听了他言语,才知耶律弘的来意,他脸色才慢慢平复,缓缓放下耶律弘,黯然道:“郑凌风心乱如麻,少城主幸勿见怪!”众人也急忙上前赔礼,耶律弘倒毫不为意,笑道:“郑帮主果然名不虚传,耶律弘伤好之后,定要再来领教!”郑凌风茫然不应,也不知听未听到这句话。
耶律弘再向众人拱了拱手,道:“耶律弘今日言尽于此,诸位不管是战是退,万望小心为上。”当下不便久留,转身便行,临行前又叮嘱众人万勿将他这一次行迹泄漏出去。
众人眼见他魁梧的身材在沉沉的夜色中渐渐消逝,心中都是若有所失。这时事关紧要,众人都随着陆九霄回到中军大帐之中,陆亮、柳淑娴、聚合堂弟子及诸多青蚨帮显要也一起赶来。陆九霄再也不敢耽搁,急派青蚨帮的捕风门主阳流云和聚合堂的叶灵山同去打探。叶灵山精研兵法,目光独到,阳流云则深谙跟踪易容之道,这两大死对头倒是头一遭联手出击。两人去了多时,急急赶回禀报,俺答汗的大帐内灯火辉煌,但内中空空,帐外更有群马辎重远去后的辙痕。

听了两人的述说,众人脸上都笼了一层忧色,顾瑶当先开口:“诸位,这个……嘿嘿,”他嗫嚅了几句,终于咬牙道,“事已至此,我瞧咱们也不必留在此处打这劳什子擂了,还是早走为上。”陆九霄拧眉道:“擂台还没打完,咱们就凭着耶律弘的一面之词半夜遁走,明日蒙古必会借口笑我们胆小懦弱,圣上怪罪下来,谁又担当得起?”柳淑娴今早贸然登台,大败之下早已心灰意冷,道:“你那圣上怪罪也怪罪不到咱们头上,凭什么要咱们陪你在此等死?”
陆九霄一怒扬眉,但终究将一声怒喝咽了下去,只转向何竞我道:“何堂主,你意下如何?”何竞我微一沉吟,道:“倘若今夜不战而退,必会将大明国风丧得一干二净。可若是全留在这里苦战到底,徒逞血气之勇,也非上策。我瞧,咱们还是兵分三路!”
他顿了顿,才道:“第一路,让余大人带着盈秀、柳寨主、陆寨主,护送顽石、笑云、沈兄三位伤者急速回京,请锦衣千户余震北余大人急速将蒙古即将犯疆之事禀告皇上,请他们早做定夺。京师离长城太近,蒙骑南下,转瞬千里,咱们不可不防。”陆九霄、灵照和尚等人纷纷点头。余震北更是如释重负,向陆九霄躬身道:“下官这一回定然不辱使命!”
何竞我又道:“第二路,依我之见,明日之战咱们还是要打。若陆大人、郑帮主雄心不倒,何竞我愿奉陪到底!”陆九霄微笑点头,郑凌风却一字字地道:“便是诸君尽数退走,郑凌风也要留下一战!”
陆九霄忽然道:“郑帮主,老夫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应允。”眼见郑凌风阴沉着一张脸,默然不语,他干笑两声,才道:“那耶律弘曾道,明日一战,若是蒙古再败一阵,他们就会挥兵来攻。我瞧,若是咱们输了这一阵,他们只怕便未必动兵了。嘿嘿,沈先生有伤,这下一阵必是帮主登台了。咱们不如以大局为重,且输他一阵两阵的,又有什么要紧了?”
何竞我当先扬眉叫道:“陆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咱们代国出战,如此畏敌输阵,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况且皇上怪罪和你那三掌之誓,陆大人全然不顾了么?”陆九霄老脸一红,却道:“这擂台咱们只要撑下来就行,皇上那里,老夫自有话讲。那三掌之誓,本来就是蒙混蛮夷的,咱们管他作甚!”众人听这缇骑首领、大明武尊说出如此话来,均觉哭笑不得。郑凌风却冷冷道:“陆兄要输便输,郑凌风明日必然血战到底!”也不待陆九霄回答,霍然立起,大步出帐而去。陆九霄讨了个老大没趣,不由眉头皱起,目光闪烁。
“陆兄,依我浅见,俺答野心勃勃,你这‘输战’之策其实只会给他抓住把柄,实则没有半分效验。况且七星风云会上咱们一败涂地,必会使边军的军心浮动,两国交战在即,如此岂不贻害无穷?”何竞我眼见陆九霄讪笑不语,便又接着道:“不过咱们也不会白白在此苦撑。我说的第三路么,便是速搬救兵。离此最近的就是大同府,请陆大人修书一封,咱们遣人送至仇鸾之处,请他发兵接应!”陆九霄皱眉道:“这主意甚好,只是仇鸾胆小怕事,未必就肯出兵,这送信之人谁去是好?”良久不发一言的曾淳忽道:“我去!”见众人面现诧异之色,他又道:“边关众将与我熟捻,若是仇鸾实在畏战,我便请其他边将出兵。”
要曾铣向他的大仇人仇鸾前去搬兵求救,这于心高气傲的曾淳实在是一个莫大的折辱,也是一个莫大的考验。何竞我双眉一展:“公子此举忍辱负重,以大义为重,着实令人钦佩。只是你一人势单,还请梅道人一同前往。”梅道人点头笑道:“嘿嘿,公子悲天悯人,老道便也跟着一同做做善事。”
当下,陆九霄立时就在挥毫书信,一封写给大同总兵仇鸾,一封写给首辅大学士严嵩,请他们速做安排。曾淳和余震北分领了书信,当下众人依策而行。只沈炼石性子倔犟,只说自己没受大伤,说什么也要留下观战,众人也只得由他。
翌日一早,果然久久不闻号角之声,日近午时,赵方才遣人邀众人应战。到得擂台前一看,昨日擂台下的数千蒙古百姓这时已经全然不见,倒是远方的毡帐蓦地多了十余座,里面杀气隐隐。众人这时才知耶律弘所言不虚,沈炼石冷笑道:“西崖老弟,咱们这也真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呀!”何竞我长笑一声,还未回答,身旁陆九霄却低声道:“老郑,我还是昨晚那句话,咱们不如以大局为重,输他一局又有何妨?”郑凌风冷哼一声,并不言语,只是大踏步向擂台走去。何竞我瞧着他昂然果决的身影,忍不住点头赞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想不到郑凌风倒是条汉子!”
蒙古群豪也早到了,只是西首高台上挑起的幔帐已经撤去,昨日许多锦袍高帽的蒙古显贵已经少了一半以上。赵方向挺立台上的郑凌风唱个大诺,才说出他今日的对手:青海黄叶上人。
一声锣响,台下便闪过一个高大的黄衣老僧来。郑凌风的身材已算高大,这老僧却又比他高了足足半头,每一步踏出,那擂台就微微一晃,当真是举步迈足,天摇地动,便好似洪荒初开时的巨人复生一般。台下的陆九霄忽然冷笑一声:“嘿嘿,密宗的大力龙象功,老郑这一阵未必能胜!”
“你是郑、郑什么什么的?”那黄叶上人嗓音粗猛之极,一口中原话又是半生不熟,台下众人听来就觉滑稽无比。但郑凌风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只要看一看黄叶手中的那把碗口粗细的黄金宝杵,他便知这一战必将艰险之极。但郑凌风的话语却冷定之极:“在下郑凌风,你是黄什么什么的?”台下青蚨帮弟子听得帮主拿这番僧打趣,一起哄笑凑趣。
猛听黄叶一声大喝,声如雷震,黄光闪动之间,那把宝杵已经劈头砸下。众人眼见这番僧说打就打,而这一击快若雷霆,威猛无比,惊骇之下那一片笑声登时改作了一片惊呼。郑凌风踏上一步,掩日剑竟直迎上去。剑杵相交,却悄无声息,但一道逼人的劲气迸发出来,擂台四周的四五杆大棋如遇狂飚,扑簌簌一声,竟齐齐折断。
黄叶叫一声“了不起”,大杵横着扫向郑凌风喉下天突**。适才那一砸刚猛十足,这一扫却灵动无比,走的竟是判官笔的招术。郑凌风身子微侧,长剑“力挽天河”也是刺向他喉下天突**。黄叶眼见他身子微晃之间,已经避开自己的灵动一击,而这一剑后发先至,委实高妙之极。他性子也是老而弥辣,大叫一声:“比快么?”一个大步跨出,快若疾风一般绕向郑凌风身侧,黄金杵奇快无比地点向郑凌风京门**。
片刻之间,二人迅猛如风地急攻了数十招,均是以快打快,这几十招过后,剑、杵居然未交一下。台下众人看得心荡神摇,冷汗浸浸,喝彩之声不绝于耳。郑凌风眼见战这番僧不下,心中登时焦躁起来,剑法陡然一变,由快转慢,轻飘飘粘在了黄金杵上,这一招“天风云涛”是他新悟出的刚柔相济的妙招,黄叶急将大杵力挥相抗之时,郑凌风剑上的劲气已经一发而收。就在黄叶一愣之间,郑凌风的长剑立时狂挥出那招势道威猛的“九重天火”,一连九重劲力狂涛怒潮一般地直撞了过来。黄叶面色凝重,突突突地一连退了八步,擂台上便一连现出八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西首高台上耶律诚翼眼见了郑凌风这霸道之极的一招,也不由霍然站起,面现骇异之色。
猛然间却听黄叶大喝一声,左手一抖,忽然自黄金杵内抽出一把细如拇指的小杵来,反手击向郑凌风前胸,这一招出其不意,只求敌人回剑自救,先解这招“九重天火”的燃眉之急。哪知郑凌风并不撤剑,大喝声中,长剑摧山蹈海一般地直压过来,剑气到处,那细杵吃力不过,砰然而断,与此同时,黄叶的身子犹如风中稻草一般飞退回去,远远摔在了擂台之外。这人也真了得,身子在地上一粘即起,脸上神色立时回复如常,但双方打擂,他跌落擂台之外,这一阵说什么也是输了。
不过适才黄叶双杵分进合击,那细杵在折断之前,劲气喷涌,也使郑凌风受了些许内伤。但郑凌风性子刚强,身子始终挺立如山,不现丝毫受伤之相。
耶律诚翼的身子这时霍然站起,郑凌风这一招已经使他心生寒意,他自度也全无把握抵挡这样威猛这样诡异的一记杀招,何况郑凌风身后还有名气更大的聚合堂主何竞我和号称大明武尊的陆九霄!他的眉毛慢慢拧起,大手在空中陡然一挥,冷喝了一声:“杀!”
一声令下,杀声四起,满野的蒙古兵如怒潮一般直向此处杀来。中原群豪这时心中全升起一阵胜犹不胜的凄凉无奈,国势不振,兵衰将庸,这比武胜又如何?
但这时杀机四起,也只得一拼了!人生在世,许多时候明知道前面这一条路千难万险,但仍要你迎上去,撑下来,从满路荆棘中死拼出一条血路来。当此之际,除了咬紧牙关去拼去闯,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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