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彼岸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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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完之后她把被子掀开坐起来,静静地盯着墨绿色的厚实窗帘。房间里很暗,一切摆设也都如常。她就这么呆呆的坐在那里,脑中的思维已经感觉不到现实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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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梦没有去找张朵也没有去找钟磊。她为自己的错误决断后悔不已,觉得自己没脸见任何人。星期五下午她一个人静静地走回家去,呆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晚上她一个人走出去转了很久。不知为什么她很害怕再见到钟磊。她甚至只想去找瑞明。但是走出楼门后她只是无聊的一个人在街上转来转去,孤独让她享受到平静。
路上有一个小孩子野蛮的跑来跑去,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不断挥舞嘴里还大声喊着。她看看他,他也是一个人,脏脏的小脸上有一种类似于气恼的表情。也许是因为他正在把自己当成一个决斗中的战士。罗梦由此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没有人陪在身边的童年。她也曾经玩过这种游戏,把自己幻想成各种角色,一个人肮里肮脏的跑来跳去。
小孩渐渐的跑远了,那根树枝也被他丢在地上。她走过去捡起来在地上轻轻的画着圈。秋天的傍晚天黑得很早,空气之中也开始弥漫起夏天所没有的凉意。树叶不时地掉落下来轻轻的砸在她的身上。远处有一只白色的小狗无聊的跑来跑去。随着清脆的声音那根被小男孩一起的枯树枝啪的一声被她折断。
她抬头看看路的尽头,只有一个转盘式的交叉路口。小白狗已等来了它的同伴,它们欢快地在路边你追我赶。她站在原地看着沙沙作响的高大树木,两只小狗很快跑到她身边又很快离开。
所有的路都看不到尽头,就如同所有的孤独与等待。她把剩下的树枝扔到旁边的草地里,转身走向学校的方向。
她喜欢走学校旁边的那条散步道,此时浓密的树木把那里衬的有些阴森恐怖。这条路上经常有晚归的学生背着沉重书包低着头缓慢的走过,不知为什么那样的压抑之感能让她感到愉快。她把双手插进口袋慢慢的向前走着,黑暗的空气让她呼吸流畅。
夜晚的城市干净美丽。旁边的自行车道不时有来往的车子,它们的轮胎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前面的保险大楼已经打开霓虹灯,在寂寞的黑暗之中一闪一闪的亮着。她看看那红色的灯光,眼睛被晃得很模糊。
旁边有两个男孩拎着酒瓶子路过她的身边。她不自觉地回过头去看看他们。她喜欢那些看起来落魄瘦削的高个子人物,且不论男女。但是她的孤独只允许自己去旁观。
她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快到丽声了,老板站在门前收拾海报。她站了站,随即又退回去坐在草地边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那个四面玻璃的店。白色的灯光驱走黑暗,那玻璃就如同透明一般。里面的CD被摆得一层一层排列整齐。老板叼着烟贴上王菲的大幅宣传画,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种不自然的迎合。
是的就算是王菲也要考虑到大众需要。她真正喜欢的歌到底有多少呢?

我们其实什么都能够抛弃,只要心中尚存一线希望,便会有无限动力去为之奋斗。但如果生命之中存在的只是长久的悲哀又会是怎样的状况呢?
她想起钟磊。钟磊和张朵。一个游离于人群之外一个却努力地融入其中。都是痛苦。而自己呢?一个游离于人群之外却又希望被认同的伪善者。她不能够像张朵那样伪装自己也不能像钟磊那样看透一切。其实这才是最卑鄙的一种心态。
它不需要有人前来拯救,也不需要有一双悲悯之手前来抚摸。她只需要能够真正理解自己的人,一个心灵上的对话者。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缺。
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尽管还是有无限怅惘,但是心灵还是平静安逸的。
她站起来绕进另一条小路。她心里还是有着一丝温暖,因为她知道,张朵和钟磊都会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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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之后她摸出电话拨下张朵的号码,但是提示音告诉她机主已关机。可能是她的电池没电了,要不然这么早不可能睡觉。她把电话扔到一边,从抽屉里拿了一些零钱出去买饭吃。
在去餐馆的路上她故意绕过文工团的家属区。钟磊家的厨房灯亮着。她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良久之后她带着淡淡的笑意走上人行道。街上很热闹。也许因为今天是周末,人来来往往声音非常嘈杂。
那一张张不停出现在不断消失的陌生面庞,夹着嘈杂的起落不定的谈话声。人群让她烦闷。她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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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去上课的时候张朵做到了离罗梦很远的座位上。罗梦还没有来,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罗梦解释,也不知道钟磊到底有没有去找罗梦。她心里七上八下,甚至想拎着书包干脆跑掉。
罗梦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张朵换了座位,心里顿时有些难过。她以为张朵还在为礼拜五的事情生气。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走到座位上坐下。
张朵用余光看看罗梦。很正常的表情,只是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她难道已经知道了?不然怎么不跑过来问我呢?但是她为什么还这么安静?
她脑袋里有无数想法混在一块儿。最终她还是逼迫自己相信罗梦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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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死板的上完四节课。她们谁都没有去找对方说话。下课后罗梦和往常一样飞速走出教室,张朵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快速消失在教室门口。
随后她慢慢的把书包整理好走出教室。刚出来就见罗梦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很害怕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心脏差点被罗梦吓停掉。
罗梦说对不起吗星期五的事情是我自己说话不上心,你就别生我气啦好吗好吗我已经认真悔改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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