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十一节 等待 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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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想再次进入睡眠但是没有成功。在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躺了半小时后他终于还是坐起来,睁开已经干涩疲劳的眼睛。他很难受,脑子有些许轻微的眩晕。它需要睡眠。但是他睡不着。他摸出烟来点着,呆呆的看着红红的小火星一亮一灭。他又转头看窗外的城市。很安静。没有声音。一片漆黑。
他从床上走下来站到窗户跟前。远远的还有一排排美丽的橘色路灯静静的亮着。他觉得那些光能够带来温暖,使他不再孤独。它们静静的立在那里,他们同样没有睡眠。钟磊看见不时有车辆经过的路面散发出静默的无奈。仿佛一个寂寞的唱机上放着一张它并不喜欢的唱片。
他又在窗前站了一会,之后走到床边瘫下去。他就这么睁大双眼等待睡眠。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他突然开始渴望光的出现,于是他再度把脸偏向窗户,希望看见东方鱼肚白的出现。但是在他长久的等待中,呈现眼前的都只是一成不变的黑暗。
在天亮之前他终于沉沉睡去。他最终没有看到温暖的光线如何照亮他的全身。他在橘红色的怪异梦中停滞不前。梦中的人静静的经过他的身边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怪异的表情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奇怪的橘色光线之中。他好像看到很多堵墙,而每当他走近的时候却是一片荒芜。他想找一条出路,他想逃离冷漠的人群和种种不断消失却又真正存在的墙壁。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离开。他甚至有些厌恶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于是他站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希望。不再有任何失望。
空荡的安静的世界里他渴望一个答案。他似乎听见无数的低语。绚丽的色彩慢慢旋转着蓝色侵入了黑色他似乎可以就此飞翔就此消失进这无限光圈之中。安静的金色阳光是否伴随着他的到来。他听见无数低语与孤独的行走那平稳而单调的脚步声嗒,嗒,嗒,嗒,毫无变化的一条单调而渗进曙光的发出响声嗒嗒嗒嗒的寂寞大路。他在孤独的前行。
随着背影的消失他睁开眼睛。浑身无力像是要死掉。他瘫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窗帘被风吹着飘起来了。尚好的阳光照射他的眼睛。他的脸上似有拯救降临。
钟磊走下楼梯的时候看见两个女人在大声喊叫。她们堵在楼梯口互相谩骂。钟磊往下走的时候并没有多看她们一眼。他的心里忽然非常厌烦。在接近楼口的时候他听见街上的喧闹声。阳光很刺眼。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世界忽然只剩此一人孤独前行却无任何目的。他往前迈出一步。他又往前迈出一步。嗒。嗒。嗒。嗒。
人来人往与他擦肩而过,他的表情有些梦幻。亮白的阳光似乎使人群失去颜色。天空被层层高楼阻挡着露出一小块令人生厌的白灰色。他的前行非常急躁。他似乎透过玻璃看见自己不堪的脸。街好像没有尽头。人群使他眩晕。
他掏出烟来抽。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有些发抖。终于他看到超市的招牌。他在恍惚中似乎听见熟悉的低语声。
他缓缓下蹲以保住自己的脑子。耳旁的轰鸣声响个不停。他本能用手捂住耳朵。良久之后他站起来走进超市大门。他有些发皱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之中。
钟磊买了速食面红茶饮用水汤料切片面包香肠等等一大堆东西回来,像是在准备冬眠的动物。他叼着烟急匆匆上楼。他感觉快要吐出来了。
终于走到门前,他把三大袋子的东西扔到地上四处掏钥匙开门。他的手又有轻微的抽搐。好容易把门打开后他把袋子连踢带拉弄进房间,之后倒到床上。不出钟磊所料他的身体快速蜷成一团。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要停滞又像是要逃出来的心脏。

他紧紧闭上眼睛。在眼泪渗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厌烦。现在他只希望时间快点快点再快点过去。哪怕死了也比现在这样好。
他已不再相信拯救的存在。他的祈祷更像是一种无力的乞求。
他知道这世上并无拯救的存在。他知道祈祷无用。他突然开始嘲笑自己。搞得我什么都知道似的。我知道什么呀。我是一个最大的傻子世界是一个比我还大的骗局。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我等什么呀等什么呀他不存在我也不存在路灯都比我真实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痛苦有什么意思呀为什么我还存活呀时光穿梭过我的身体我感觉到它的悲哀与疼痛我们都如此虚幻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我们不过是被耍得团团转有什么意思呀有什么意思呀有什么意思呀有什么意思呀。
他感觉着轻微而温暖的抽搐。像是某种感动使然。他的所有反击在瞬间崩溃。他的生命还没有消失。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孤独的前行者从未消失。
我是他必须背负的罪。
我是多么希望获得拯救。
他感觉着自己温暖的眼泪。他的身体蜷成难以置信的一小团。抽搐终于功成身退。他的身体最终安静下来。此时他的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冒出许多幻想,湛蓝的天空,稍许寒冷的温度,暖洋洋的金色光线,空荡荡的街道,绿树成荫的小城…………
他感觉到大风即将来临。他在床上安静的幻想。只有此刻心里是暖的,掺杂着些许幸福。天空难以形容的把整个城市映成蓝色。虚弱美好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
丽市的秋天。
他终于沉沉睡去。
晚上钟磊醒过来的时候华城下起大雨,雨点伴着冷风敲打着房间的窗户。他被风吹醒的时候窗前的地板已经被雨水打湿。
他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又把灯打开烧了热水煮泡面。他感觉有些冷,于是拿出杯子倒进热水再翻出红茶茶包放进去。他走到唱机跟前翻唱片,把sparkle horse放进机器。
暖暖的红茶让他感觉好些。泡面也好了,他把电断掉拿出筷子搅了搅面汤,一边看窗外的雨一边大口吃面。他终于不那么难受了。
他边抽烟边听着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他感觉有些冷。夜深了他却还是毫无睡意。他感觉自己的脑部神经像是一根细细的弦,越磨越细越磨越细。他以为快要断了快要支撑不住了,它却还是完好无损。
头痛如期而至。先是一阵阵的轻微痛楚,让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就好了。钟磊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熄掉烟蒂。他还在迟疑要不要关掉唱机。但是痛楚没有给他更多的余地。螺旋式上升的痛苦一**袭来。音乐声在脑子里扭曲变形成为某种嚎叫。他用手捂住头部,尽管这毫无意义,但是他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
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往里不停的钻。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非常稳固的节奏。他有无数种想法在一瞬间全部出现又在无名厌烦中全部消失。他有些恼了。他在床上控制不了的左右翻滚,但是疼痛并没有就此消失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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