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前事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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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一又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子林,道:“这是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让我交给你和师娘的。”
子林双手颤抖的接过,然后将其展开,只见信上写道:
“雪华!一别十二载,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然苍天庇佑,让我与你们母女重遇太湖之畔,虽人事全非,我却无怨无悔,切不要因我而内疚,昨日之日就让它过去吧,我只要你和子林活着,便于愿足矣!叶归根拜上。”
读罢此信,子林颤抖的双手已不足以握住那封信,任它飘落在地,而她自己也已泣不成声。
她记得八年前那个黄昏,养父沈青云带着她们母女二人去太湖边游玩,她独自跑到一边去踢毽子,踢着踢着不料将毽子踢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老伯伯头上。她连忙过去道歉,可那老伯伯却并无怪责之意,反而望着她笑。这时正好养父和娘也过来了,她就将刚才之事说给他们听,娘听后轻轻责骂她顽皮,又向那老伯伯道:“老伯伯!小女顽皮,我代她向您赔不是了,希望您不要见怪!”那老伯伯听了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但是眼中却有些浑浊的泪水涌现。她一见之下,就将手中的梨子凑到老伯伯面前,道:“老伯伯不哭了,子林把梨给您吃呢!”那老伯伯颤巍巍的接过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又抬头望了望娘和养父,就转身离去了…………
崇一见师妹突然之间失声痛哭,于是将信捡起来迅速阅看一遍,叹道:“果然如我所料,师父那时已遇到师娘和师妹了,只不过为了让她们幸福,宁愿不去相认,自己却饮恨而终。”
而这时子林却哭道:“爹!对不起!是子林不孝,不该怪您没来找我们,子林还把毽子踢到您的头上,还叫您‘老伯伯’……”
崇一心道:“什么‘毽子’、‘老伯伯’啊?”接着便问子林缘故。
子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将八年前的那次相遇勉强说了出来。崇一听完后全身一阵剧烈的抽搐,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他能想到师父当时的心情:与妻女分别多年,此番重逢,却是相见不相识,而且已身嫁他人,一声‘老伯伯’更是让他闻之泣血…………
此时,师兄妹两人都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
许久,崇一的内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突然想到之前师妹说沈青云是他爹,而沈青云在一年前就已被人灭门,难道师娘她已经……崇一没有再想下去,只向子林问道:“师妹,师娘呢?”
本来还兀自抽泣的子林听崇一这么一问,脸上顷刻间罩上一层寒霜,切齿道:“水无涯这个狗贼,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我爹娘在天之灵!”
崇一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听子林亲口说出师娘已遇害时,脑中还是不免轰然一震,道:“水无涯到底是谁?之前你见我会‘至诚剑法’还误以为我是他徒弟,难道他也是隐剑门的人?”
子林冷冷道:“这狗贼不配做隐剑门的人。”
“既然这水无涯也是隐剑门中的人,为什么却做了魏忠贤的走狗而对付六君子和沈青云呢?就连师娘也不放过?”崇一想毕,道:“师妹!你先将此事从头到尾的说一遍,然后我们再商议如何为师娘报仇。”
子林道:“我爹他生前没向你提起过水无涯这个人吗?”
崇一道:“没有,师父就连为什么和你们分离也没告诉过我,隐剑门的事我也是知之甚少。”
子林适才伤心过度,全身酸软无力,便在床头靠了下来,顿了顿道:“水无涯这狗贼和我爹我娘,还有师叔石凌风本是师兄妹四人,当年一起跟随我外公在梵净山隐剑门中习武练剑。后来师公怕那幽冥洞主又出来危害江湖,便与他相约决斗,虽然打败了幽冥洞主,但自己也受了重伤,不久便过世了,临终前将我娘许配给我爹,还将掌门之位连同那本‘至癫剑谱’也一起交给了爹。”
说到这里,子林突然望向崇一道:“师兄!我爹有将那剑谱交给你吗?”
崇一连忙道:“有,在这里。”说着便把剑谱从包裹里拿出来交给子林,接着又道:“师父在收我入门之前曾经说过,凡隐剑门弟子,只要有一日在世,都要竭尽所能制止那幽冥洞主祸乱江湖,这也是师父临终前交代我的一件事。可是这些年来,江湖中好像没听过有关幽冥洞主的消息啊。”
子林接道:“也许那幽冥洞主在被我外公打败后就伤重而亡了。自从我爹当上掌门之后,水无涯就一直怀恨在心,终于在十七年前的一个晚上,这狗贼潜进我爹的书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背后刺了一剑,然后就逼我爹将‘至癫剑谱’交出来。而那时我娘与石师叔正好赶了过来,跟着石师叔便和水无涯打了起来,一直打到外面。这水无涯是大师兄,剑术仅次我爹,石师叔不是他的对手,打斗中身中数剑,最后竟被那狗贼一脚踢下悬崖。娘急忙扶着爹和我从书房秘道之中逃了出来。我爹知道水无涯要的只是‘至癫剑谱’,为了我们母女能安全脱险,便一个人引开了那狗贼。从此,我和娘便再没有爹的消息了。”说到这里,子林略微停了下,问道:“师兄是怎么遇上我爹的?”

崇一便将十七年前在竹林中遇到的事一一告诉了她。
子林向崇一看了看,眼神中透露出感激之情,随即接着又道:“之后我娘便带着才三岁的我浪迹天涯。乱世之中,时常会碰到一些土匪强盗,还有那些无恶不作的官兵,我娘虽会‘至诚剑法’,掣剑杀敌是绰绰有余,但是有我这个累赘,尽管她最后都能杀出重围,还是免不了满身伤痕。就这样漂泊了三年,尽管这三年当中我们省吃俭用,但还是花光了娘勿忙之中**来的所有积蓄,而正好那时遇上了我继父沈青云,他见我们母女身世可怜,便收留了我们。后来继父和我娘渐生情愫,而我娘也以为爹已经不在人世,更多的是想给我一个固定的家,让我不再受苦,就嫁给了继父。”
崇一心道:“那三年当中,师妹和师娘一定吃尽了苦头,难怪师妹会怪师父没去找她们母女呢?”
说到这里,子林稍稍歇了口气,问道:“师兄知道一年前六君子一事吧?”
崇一道:“此事江湖中不知道的人恐怕已不多,六君子委托你继父寻访武林高手带头刺杀魏忠贤……”说到这里,崇一忽然记起师妹说过是水无涯杀了师娘,急道,“难道那晚与你继父接头议事的武林名宿就是水无涯?”
子林冷冷道:“正是这狗贼!那晚我刚好在大伯家玩,回来的时候继父已经身亡,娘也奄奄一息,拉着我说了‘水无涯’这三个字就随继父去了。”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
崇一思索片刻,道:“可是江湖中没听说过有水无涯这个人啊?莫非他已改名换姓了吗?”
子林道:“定然如此。不过只要将六君子的那份盟书盗出,就可以知道谁是水无涯了。”
崇一接道:“可是镇抚司里防范森严,而且高手如云,要盗出盟书,实非易事。”
子林点点头道:“前段时间我就潜入过一次,不仅没取得盟书还受了内伤,之后又被锦衣卫一路追杀。”
崇一闻言惊道:“师妹前段时间去过镇抚司?还被锦衣卫追杀?”
子林愕然道:“是啊?怎么了?”
崇一心道:“上次在扬州隆兴客栈听刘兄说他见一身受内伤的女子被锦衣卫追杀,而出手相助,后来身陷险境,那女子便用飞刀助他退敌;而师妹昨晚也使过飞刀,难道是同一个人吗?”立即看着子林道:“师妹在被锦衣卫追杀至扬州隆兴客栈时是不是遇到一人出手相救啊?”
子林愣道:“师兄怎会知道?”
崇一便将那天如何与朱由俭、陆贞子相遇的事一一说了一遍。接着便叹道:“想不到我找了师妹这么久,那次竟然是失之交臂啊!”
子林微哂道:“昨晚和师兄相遇也不算迟啊!”言毕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惊道:“昨晚那淫贼呢?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明明刺中师兄你了,为何你会没事呢?”
崇一见子林惊惶失措,忙道:“师妹放心,那淫贼已被我杀了,解药也已让你服下。”接着又道:“当时我发现有人潜伏在暗处,猜想肯定是李老大,而那时师妹你却认定我就是那淫贼,所以唯有诈死来引李老大现身,然后将其杀死,取得解药给师妹你服下,却还是昏迷不醒,所以就把你带到这里了。”
子林闻言素脸微红,但总算放下心来,道:“谢谢师兄!”言毕听见外面一片嘈杂,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哦!肯定是全城百姓见那李老大已死而在围观议论!”言毕又道:“师妹!我们出去看看!”说着两人便一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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