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漫天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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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沈青锋和魏忠贤斗了上百回合依然难分胜负,谁也没胜谁半招。沈青锋便开始使出‘烈火心经’,双掌渐渐发热,魏忠贤和玄阴心法护身,以冷消热,自然不受其扰,但他并不将心法施展出来,而只是用来招架,莫非他存心隐瞒自己会玄阴心法?却又出于何故?
沈青锋双掌泛赤,热力惊人,但见魏忠贤却浑然未觉似的,不禁心中纳闷,但此时的形势不容他细想,只见他气贯双臂,直舞的振振声响,魏忠贤虽然有玄阴护体,最多只能抵挡这股热力,但不使将出来的话,却堪堪抵挡不住沈青锋雷霆万钧的攻势。
而这时魏忠贤却突然高声喝道:“拿命来!”
沈青锋见他在自己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却突然口出狂言顿时心内一惊,“莫非他想使我分神,让人从旁偷袭?”念及于此,心下又道:“这阉贼也太低估我沈某人了。”
内功修炼到沈青锋这般境界,周身一定范围之内所有暗器和内力形成的气流都会悉数感应得到,而这时沈青锋的两旁及身后并无任何异样的气流,也就是说并没有人从旁偷袭,那魏忠贤却又如何有此举动呢?莫非他这一声喊叫纯粹只是想对沈青锋凌厉攻势起到一种缓冲作用?
沈青锋也不再多想,暗运真气准备速战速决。而就在此时,背心什么**处猛然突进一股强大的气劲,顿时将其聚集的真气冲得溃散,从而在身体内不受控制的四处流窜,轰击其五脏六腑。
体内真气逆行,沈青锋忍不住狂喷鲜血,他踉跄着身子回过头来,却看不到任何人在其背后偷袭,在他还来不及去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魏忠贤早已欺身压近一掌拍在其胸口上,他这一掌仍然没使出玄阴心法,但对于身负重伤的沈青锋却有着相当的杀伤力。
沈青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着后方正在全力对敌的空闻大师撞去。空闻大师突觉左侧气流有异,本能反应下他连忙用眼角余光去瞟,就是这下分神,等他再回过头来时,却已不见那幽冥洞主的身影。
空闻大师心知不妙,双掌于身前身后一阵狂舞后却未发现有人趁机偷袭,正自纳闷时,忽觉头顶生风,但是太迟了,幽冥洞主的右掌已经击在他的天灵盖上。一声闷响,空闻大师的头骨应声碎裂,鲜血从七孔激溅而出。
原来这幽冥洞主趁空闻大师分神之际,已飞身掠往上空。他一击即中,唯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连忙翻身落地。
在他脚未及地之时,空闻在师一声沉喝,挺掌向其击去。幽冥洞主连忙右掌相迎,‘呯’一声,他只觉右臂发麻,连连后退,赶紧以左掌抵住右掌背上,不住催发真气。空闻大师颌下白须飘飞而起,又一声大喝,全身袈裟真气鼓荡,幽冥洞主被他单掌压得步步后退,却又脱身不得。
这时,空闻大师左掌猛然击在自己右掌背,‘轰’。幽冥洞主双脚离地,仰天喷出一道血箭,向城墙方向倒飞而去,及至墙壁时,连忙转身贴附其上,接着又跃上城墙,扶着城垛兀自呕了几十两血。
再看那使尽了全身真气的空闻大师,这时已掌托佛珠,双手合什的立于高台之上,天地之间。
鲜血,在扭曲变形的头面上铸就了宝相庄严,大师已成佛!
这两下变故只在片刻之间,陆贞子回身一剑削翻了田尔耕头上的荆冠,大叫一声:“大师!”众人便纷纷惊呼着跃上高台。
沈青锋挣脱众人的搀扶,缓缓道:“你们快带着大师的遗体和七君子撤退,这里由我断后。”
子林哭叫道:“大伯,我不要你断后,你跟我们一块走!”说完紧紧地拽着沈青锋的衣袖不放。
沈青锋眼中满是怜爱,抚了抚子林的额头,转过头来对朱由俭道:“刘贤侄啊,子林我就托付给你了,还有,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朱由俭哽咽着点了点头,接着庄重道:“沈前辈,您跟我们一起走,我会请来天下的名医,一定能将您的伤治好!”
沈青锋摇了摇道:“我真气逆转,纵然华佗在世,扁鹊复生,也是回天乏术了。”言毕拉着崇一道:“崇一贤侄,快带子林和众人离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子林此刻已泪流满面,嘶喊道:“大伯你跟我们一起走啊!二哥说会找大夫来治好你的!”崇一转身对众人道:“大家现在一齐撤退。”说完一把扯过子林和众人跃下台去。
子林一边挣扎一边哀求道:“大哥你放开我,我要大伯跟我们走,你快去求他老人家啊!你别拉着我,你放开我!”说到最后,语气变得异常愤怒起来,接着又向朱由俭求道:“二哥,你让大哥放开我啊!我要去找大伯,他们会杀了大伯的!”
朱由俭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伤心欲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内心有如万把尖刀在绞,含泪道:“子林,大伯不会回来了,你要听大伯的话,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说完挽着子林的右臂。
崇一对陆贞子道:“三弟,你和二弟搀着子林。”陆贞子扶着子林道:“四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崇一来到人群后面,看着高台之上英雄未路却风骨凛然的沈青锋,狠了狠心,提着长剑大步而去。
田尔耕见这些江湖反贼意欲撤退,高声喝道:“给我追!”

众官兵听令,纷纷朝崇一他们追了过去。这时沈青锋蓦空而起,从高台跃入人群中,展开身法,游龙掌过处,众官兵惨呼迭起。
崔应元怒道:“给我杀了他!”纷纷退却的官兵闻言只好向沈青锋死命攻过去。
沈青锋施展‘烈火真经’,无视这些攻击,哪有人多,他便向哪里掠去。最后他的周身越来越热,官兵只觉身坠火窟,炽热难当,毛发皆焦枯起卷,于是不顾田尔耕和崔应元的喝叱纷纷向后退去。
沈青锋挡在众官兵面前,周身赤红真气缭绕,乱发须眉开始朝根部收卷,脸上焦黑一片。魏忠贤眼中神色则越来越兴奋起来。
这时只见沈青锋右手抓住衣襟,将一身青袍用力向空中扬起,“铃铃”之声顿时不绝于耳,众人只见满天的飞刀在纷纷扬扬,这些飞刀在降至沈青锋周身处时,立即停止下落之势,在真气洪托下沉浮不定。
沈青锋仰天怒吼,将体内的真气提升至最高境界,也就是‘烈火真经’的第九重。他知道自己难免一死,便想在临时之前看看这第九重究竟有何等威力。
在这股强大的赤红真气中,飞刀的锋口慢慢变钝,刀尖慢慢变秃,刀身通红,就像刚从炉中取出一般,渐而又开始往下滴铁水,但滴出的铁水也是悬在半空。
“原来这‘烈火真经’的第九重竟能让钢铁熔化,难怪会有‘漫天火雨’这一说。”沈青锋强忍着旁人无法想像的痛苦,舞动双臂,耗尽全力将这漫天的火雨飞刀尽数发出。
红光冲天,热浪翻涌而来,火雨飞刀接踵而至。
众官兵圆睁双目,心胆俱裂,田尔耕则与崔应元一同飞上城墙,唯有魏忠贤不动声色。他死死盯着最外边的那柄通体赤红的飞刀,飞身迎了上去。
呼啸而过的火雨,在众官兵身上留下了千疮百孔,孔内毒火兀自向身体四周蔓延,皮肉脂肪被烧得“嗞嗞”直响,整个午门弥漫着中人欲吐的焦臭,侥幸没死的官兵,此刻已是瞳孔泛散,嘴唇发青不住地抖动着身子。
却说魏忠贤飞身迎向那柄飞刀之时,将体内的‘玄阴心法’蓦地提升至极至,也就是第九重,顿时奇寒攻心,须发霜结,他强忍着痛苦将瞬间形成的寒毒移至什么**上,然后撞上那柄滴着铁水,淬着火毒的飞刀之上。
城上田尔耕、崔应元还有幽冥洞主皆是大惊失色,然幽冥洞主却与这田崔二人所惊不同,这二人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们不知魏忠贤为何自取灭亡;而幽冥洞主是惊讶他居然会想到以毒攻毒这招。
飞刀从魏忠贤体内穿过,他却觉得异常舒坦,体内玄阴真气顿时畅通无阻。‘烈火真经’与‘玄阴心法’一阳一阴,相生相克,以其火毒攻其寒毒这个绝妙的法子,魏忠贤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呢?
原来这幽冥洞主并非只身潜在千岁府,他还带了个随从,以便他和安顺苗寨联络。魏忠贤早已察觉这‘玄阴心法’的弊端,故此向这随从下手,这随从好色如命,魏忠贤仅暗中送他几个婢女,他便依着魏忠贤吩咐趁回苗寨之时暗中打听。
若非如此,魏忠贤就是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出这个法子来,他之前甚至连‘烈火真经’都没听说过。
幽冥洞主不禁一阵担心,暗自嘀咕道:“这魏忠贤如今已驱散寒毒,再不会受制于我,以后行事定当倍加谨慎。”
却说沈青锋见魏忠贤迎向飞刀时,便猜到了几分,这时他已全身焦枯,用最后一口气说了‘玄阴心法’四个字后便涅磐归天了。
“不错!”魏忠贤欺身而至,右掌按在沈青锋的头顶催发真气,焦黑的躯干上立时罩上一层寒霜,须臾便成了一尊冰雕,跟着魏忠贤掌下用力,‘咔嚓’一声将冰雕拍得块块碎裂,于地上骨碌碌的滚动。
这一块一块的冰块之中,是英雄的铮铮铁骨…………
在沈青锋发出‘漫天火雨’的那刹,众江湖人士只见红光冲天,不禁全回过头来。犹自于马上又哭又闹的子林,此时朝着那红光冲天处绝望的发了一阵嘶喊,她知道大伯已经离她而去了。
朱由俭心知沈青锋使出了‘烈火真经’的第十重,心中一阵怅然,将子林紧紧的搂在怀里,策马与众人一齐驰出了紫禁城。
出得城后,众人舍弃官道择荒野小径而行,大约驰出两个时辰后,七君子纷纷口喷鲜血,众人齐声惊呼,纷纷勒马下地。
顾大章躺在青松道人怀里喘息道:“酒……酒里……有毒……”
众人立时想到行刑之前的那碗酒,青松道人义愤填膺道:“这阉贼,我青松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高攀龙微闭着双眼,无力道:“我等自命清流,却是死不足惜,这次累及空闻大师和沈堂主还有众好汉,实在百死莫赎……”言毕瞌然长逝。
众人眼见七君子相继而亡,心中满是愁苦。
苍松第一个翻身上马,看着仅剩的三十多人,高声叫道:“空闻大师,沈堂主,七君子,还有那些死去的好汉,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我们一定要卷土重来,诛杀阉贼,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远天处,残阳如血。众人高举刀剑,仰天立誓,声震暮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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