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夏苗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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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晨风习习,树林外,狩猎大赛会场万头攒动,无数彩旗猎猎作响。参赛者多为京都贵公子,穿锦衣玉带,配良弓利箭,骑在骏马之上,各有风采。
这是有钱有闲的精英人士,会聚一堂之地,更是城内外妙龄少女,观察美少年,寻找未来佳婿的最佳良机。
这类大规模的相亲大会,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间,以诗经中的《叔于田》为证:
“叔于田,巷无居,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
田,即是打猎之意,诗中的“叔”,并非什么大叔老伯,而是邻家年纪轻轻、帅气十足的小哥。他英俊又温柔,无人能及,一旦出门,那可是万众瞩目,满城空巷。
怀礼和宪王一行人的出场,正有这般“巷无居人”的气势,多数少女的眼光,都集中在了这几位“叔”的身上,至于其他人,全部自动忽略。
凤歌穿了一套胡服猎装,翻领对襟,贴身窄袖,缠枝纹锦边,显得英姿勃发,与其他身旁的几位“天皇巨星”相比,毫不逊色。
按后傏的习俗,一年有四次大型狩猎,按季节分为: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夏季由于农忙,乡绅农夫多缺席,不参与田猎,只有贵族带领所辖士兵参加,是训练军队、检查战备最好的手段,也是各府贵公子展示仪容和武艺的最佳机会。
比赛者分为两队,各由东、西入口策马进军,谁先越过中线,取得最多猎物,便胜出为冠军。
林子里,马蹄声声如雷,鼓号喧天,每隔五十步,就有小吏摇旗呐喊,为自己的主子助威。
宪王兴致很高,扬鞭冲在前方,大声唤道,“如公子,本王答应母后,要送她一套纯白的貂毛围脖和手套,你快陪我一起找。”
怀礼答应了一声,对身后的凤歌交代,“你身体弱,就留在林边游玩,可以避开流箭,我一会儿就过来。”
凤歌温顺地点头。
怀礼眉轻颦,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如果累了,先让释想释空送你回寺。”
“遵命,”几位武僧躬身说,“我等定会全力保护凤歌。”
凤歌一带马缰,放缓了前进的速度,“如公子费心了,祝你今日大获全胜!”
怀礼温润地笑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驱马飞奔而去。
那一瞬间,凤歌心头隐隐茫然若失,望着那俊朗的身影,很快被后面的滚滚烟尘所淹没,一丝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在貌似最安全的非狩猎地带,是否有什么未知状况,在等着自己?
凤歌心中淡淡的无趣。
他乃是青春少年郎,很想加入到狩猎队伍中,享受纵马奔驰、箭簇齐飞的刺激感,当然,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敏感,不可冒险行事,便乖乖地拨转马头往外行。
前面不远处有人坠马受伤,挡住了去路。
他望了一眼,忽然感觉杀气逼近,身体寒毛倒竖,及时地低头避过一支流箭。但他的坐骑却好像受了惊,前蹄高高扬起,发了疯似的往密林深处跑去。
凤歌俯下身体,只觉耳边声飒然,低矮的树枝擦过他的肩头,手足,微微作痛。
释想等人的呼唤不断传来,声音却渐渐远了,不知被什么阻挡了。
凤歌取出匕首,回头查看,马腹中了一箭,血噗噗地往外淌,这匹精选的高丽马,伤重难治已经不能活。
是谁下的毒手?悲愤中,他已猜到了答案。
下一刻,四周射来无数暗器,他被逼落马,脸孔朝下跌在泥地里,还未待翻身爬起,簌!簌!簌!数支冷箭贴着肌肤,透衣而过,堪堪将他钉在地上。
一双淡黄色的织锦绣高背马靴,沉沉地走入他的视线,“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手中的宝剑寒光凌厉,耀得凤歌目眩,一眨眼间,那道银光刺入了他的背脊。
凤歌的脑海中,瞬间掠过各种反击的办法,最后,他只能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是啊,齐王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当长剑刺穿了你的肩膀,十几把刀剑指着你的头,最明智的选择,还是沉住气以静制动。
李宇凌淡金色的眸子,闪着恶毒的嘲弄,拔剑凑到他面前,“上次不够尽兴,我们继续玩下去吧?”
类似的话,月华妖娆含笑地说出来,就是那么蛊惑动人,而齐王的模样,却说不出的阴森**,让人不寒而栗。
凤歌扭头正视齐王。肩上的血汩汩地冒,颈部和脸颊被利刃刮出几道浅浅的血痕,他却似乎没有痛楚,毫不在意地望着对方。
那目光清澄如秋水,风吹过,掀起层层波澜,化为华美软滑的丝缎,柔韧地缠上来。
这霎那,齐王只觉心神震颤,仿佛有什么耀目的光华,从凤歌的身上,缓缓地透出来,轻轻地包围过来,渗入到他的皮肤里,不紧不慢地敲打着他的心口,这力量神秘难测,让他浑身有些酸麻,痒痒的却不知如何去搔。
凤歌嫣然一笑,带点吩咐的口吻,“齐王,放我起来。”
他的凤眼半开半阖,魅惑的光彩四射流转,蜜色皮肤仿佛越来越透明,染上了一种艳丽的粉红,耀眼而蛊惑人心,让宇凌无法不屏息凝望。
“你,你是妖精转世?”齐王低低地问,如中了古老的蛊术,松开宝剑,俯身扶起凤歌。
“嗤……嗤……”数声,钉在地上的衣袍被撕裂,露出凝如玉脂的**,像一朵娇媚却致命的罂粟花,展现出近乎邪恶的绝美,一丝若有如无的馨香,从凤歌的身上飘散在空气中,甜如花蜜,醉如春风,让人无法不沉迷。
凤歌的唇轻启,是建议,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命令意味。“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眼前的韶华美少年,展现出惊世的艳魅,李宇凌只觉心驰神荡,多少年来,他一直在寻找那种疯狂的感觉,让他可以放纵,可以肆意享受,忘却不相干的烦恼。
他搂着半裸的凤歌,御马向自己的华帐飞驰。一种难以名状的渴望,在心中鼓噪,冲撞,奔腾,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下腹升起了难耐的热流,其急切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忍受力。

他狠狠将凤歌摔软垫上,恶意地在伤口上补上一脚。,“妖精!你这迷死人的妖精!”
随从们都退了下去,帐篷中,只听见两人轻喘声。
一个狂躁,想要撕裂对方,一个隐忍,伺机一击而中。视线在空中交错对抗,溅出星星点点的冷焰。
凤歌的血很快染红了地毯,他的脸色渐变得苍白,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那细微的声线,像一个小钩子,吊起齐王更大的兴趣,他露骨地打量着凤歌的风姿艳色,那因疼痛而抽搐的玉体曲线,是怎样一副让人血脉贲张的蛊惑姿态!
那因愤怒而燃烧的眸光,现出一种极富挑战的鲜活魅力,催促他去品尝,去占据,去凌辱!
“凤歌,那剑上抹了迷毒,你感觉如何?”齐王慢条斯里地解开玉带,脱下外袍,动作稳定而优容,显示出他从小接受皇族精英教育。
凤歌的感觉,很不妙。
晕眩,一阵比一阵强烈,身体因失血而无力,受伤的那边手臂几乎抬不起来。
恐惧,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宇凌捕获到了对方瞬时的软弱,令他充分享受到上位者的优越感,猎物就在脚步簌簌发抖,玉体横陈,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想要占有眼前之人,强烈的**已不能再等!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感觉真实地活着。
去吧!捅开他的甬道,榨干他的血肉,将他打碎了,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宇凌心口砰砰狂跳,拉下凤歌的裤子,将身体挤入那修长的两腿之间。
巨大的兴奋充斥着他的身心,这么光滑柔顺的触感,远比京城的花魁更舒服,锁骨与颈子形成水墨画一般的线条,那撩人的体香掺着血腥味,浓烈得像要夺取人的心魂。
哦,这才是我想要的!
我寻找了很多年,没想到,这个面目普通的疤脸少年,才能给我带来这种嗜血的快感。他的眼神,似惊慌失措,似漫不经意,透出一种春药般的媚惑,怎不令人痴迷!
“好美的眼睛!”宇凌撑着身体,着迷地俯视对方,“凤歌,我知道,你恨我,上次的毒,差点要了我的命……”
凤歌眼前如天旋地转,意识正在迷糊,他打起精神微笑,“齐王,放开我!别做你会后悔的事。”
“不,让我尝尝你。”宇凌的神情,几近温柔,手灵巧地解开自己身下人的衣服,然后低首细细地舔噬。
凤歌抽下束发的簪子,一头亮丽的头发披散而下,撒在织满花鸟的富丽手工地毯上,鲜红的血,乌黑的发,肌肤如白玉,粉唇微张,优雅的媚态在眉眼中流转……
真正是风情万种,倾城绝艳。
突然,凤歌目光一冷,手中的玉簪猛地刺下,“拿命来!”
宇凌完全沉醉在声色享受中,几乎毫无防备,凭借多年习武的本能,才勉强避开了致命的一击,玉簪贴着颈动脉,**他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尖锐的刺痛,将他从**的感受中拉出,**陡然冷却,口中诅咒,“混蛋!我杀了你!”
他出离地愤怒,忘了使用内功,用力掐住凤歌的伤口,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其锁骨扳断。
凤歌受过超常的忍耐训练,他毫不顾惜自己的伤处,咬紧牙关,手起簪落,又一下,刺在宇凌的大椎**。
宇凌已清醒了过来,全身筋骨崩紧,发簪浅浅地划破表皮,却无法深入半分。他挥掌将凤歌推开,张口唤道,“来人!”
凤歌胸口受到重击,肋骨痛彻心肺,险些断裂,在这生死关头,哪容对方搬来救兵,他顾不得许多,立刻揉身扑上,再刺宇凌的颈子,却被他运功抵御,只刮出泛白的淡痕。
凤歌横下心,今日料无善终,不如力拼到底,同归于尽!
他猛地掐住宇凌的脖子,全力扇出一巴掌。
“啪!”宇凌顿时嘴角绽裂,眼角带血,眼中怒气熊熊地燃烧,像一只受伤发狂的野兽,磨着獠牙,聚掌为爪插向凤歌的咽喉,准备将对方撕扯成碎片。
这里的动静,已经惊扰了帐外的守卫,凤歌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拔剑刺向他,却被另一人弹指震开,接着,是一阵兵器铿锵相交之声,几个人扑入战团,想要将宇凌抢救出来。
凤歌不顾一切地举掌,运足全力劈下。
混乱中,一个悦耳温润的嗓子,盖过所有喧哗,传到凤歌耳中,令他手腕一顿,“住手!齐王,凤歌,你们又在玩什么新游戏?”
是怀礼。
怀礼居然这么快赶来了?
凤歌一回头,就触到一道关怀的视线,深沉如碧潭。
无数刀剑指着他要害,斩杀齐王的机会已逝去。
凤歌无力地喘着气,迷毒令他视线迷糊,苦笑了一声,“如公子,对不住……”
宪王从怀礼身边走过来,惊魂不定地问,“宇凌,你还好吗?”
齐王注视着骑在身上的凤歌,吐去嘴边的血水,淡淡地摇头,“不太好,宪哥。”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已经黯淡,喉咙里咕噜地喘息,就像一头充满生命力的小动物在网中横冲直撞,永不肯停歇。
宪王蹲下身,推开凤歌,搂住齐王着急地问,“你怎么流血了?”
他一贯悠然的目光,变得冷硬,比剑锋更锋利,狠剜了凤歌一眼。
凤歌垂下眼帘,呆呆地坐在地毯上,不分辩,不逃跑,**的肌肤沾着鲜红的血,像临枝的桃花,炽艳中带着绝望。
怀礼脱下外套为他遮体。
这是第二次了,为何老天安排这样一位圣僧,救人于水火。
直到现在,怀礼还是一句责备也没有,将他默默地护在怀里。
凤歌心里酸得发涩,嘴唇颤了一下试图微笑,低喃道,“如公子……”
他蓦地想起几天前的戏言,“如公子”这三个字,就如护身符,可以保他平安。
这一次,闯下刺王大祸,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怀礼出面庇护,齐王那恶魔肯放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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