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牛A与牛C之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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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喝茶提神,在天牢里的头一夜,我却昏昏沉沉很快入睡.
命将不久的人,念一晚菩萨佛陀都没用;命不该绝的人,安心睡到大清早照样嚣张.
后来,兰宝说我这不算命硬,顶多是个缺心眼,心里不窝事儿,所以到哪都能睡.我捶他的脑袋,小娃娃懂个P,我这叫在牛A与牛C之间徘徊.
再后来,我发现兰宝是对的,当我知道得越多,回忆起越多,越放不下的时候,心坎被填得满满的,怎么也睡不着...或许,跟十八层无间地狱的潮湿有关,因为在那五十年的黑暗之中,我已分不清在我脸上的,哪些是血,哪些是汗,哪些,是那天早上你给我擦脸时温热的千迦林河水.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双波斯猫的眼睛,一蓝一黄,圆溜溜地贴在我鼻尖上.
"喂,你干吗!?" 我伸手去推猫仔的头,却发现是个秃子.哦,不对,是个小沙弥!
"爹爹..." 小沙弥扑在我身上,小光头一个劲的往我怀里拧.
爹...爹???我这是又穿了?真穿在一和尚身上了?不对,和尚哪来的孩子.
环眼四周,玉石的墙面,地上两米来宽的蒲团...是天牢,没错啊.难不成,我南柯一梦过千年?
"小师傅,你醒一醒啊~醒一醒~!" 我扯住小沙弥的两只肉耳,开始晃他的小光头.
"爹爹...你醒啦~" 小沙弥乖乖的跪坐在我怀里,一蓝一黄的玻璃弹子眨巴眨巴,特正太.
这话该我说吧,到底是谁醒了啊!
我放开一双肉耳,赏了个并不响的暴傈,说 "小师傅,缘可以随便化,饭可以到处吃,爹!不能闭着眼睛认,懂吗?"
小光头上下晃着,说 "懂了,爹爹."
我两眼发黑,有种便密的感觉 "狱卒大人~狱卒大人大人!!!"
呛-!那把明晃晃的大片儿刀利马架我脖子上了,狱卒大人怒目圆睁,压着嗓门训斥道 "天牢内严禁喧哗!早膳还没到点呢,喊也没用~"
我无奈的点点头,捏起刀刃,说 "我不饿,昨儿个喝茶都喝饱了."
狱卒说 "你什么意思?"
"呦,您别误会,我不是说饿不饿的事.我是说他的事..." 我将小沙弥拎到狱卒跟前.
狱卒扫了小沙弥一眼,说 "他有什么事?"
我说 "他骚扰我."
狱卒不屑的撩了我一眼,接过小沙弥抱在怀里,说 "兰宝儿,饿吗?我给你拿些点心吃."
小沙弥摇摇头,说 "兰宝不饿,兰宝找到爹爹了~"
狱卒看了看怀里的和尚版正太,又看看我.很严肃的对小沙弥说 "宝儿,你确定他就是你的爹爹?"
"嗯,应该是爹爹,他身上有娘的味道." 声音甜美,眼波清澈,加上还是和尚出身,正太的话很能打动人.
狱卒吸了口气,琢磨了会,啥也没闻出来,只好作罢.将小沙弥推回我怀里,说 "认了吧,老弟.爷儿俩都被关进来,也不是啥好事.这孩子既然已经找到你了,你就带着他好好生活,回家吧."
"喂,我..."
"爹爹..."
"你闭嘴!"
我放下小沙弥,倒回蒲团继续睡觉.这是梦,这是梦...
"爹爹,你在干吗?" 正太不死心,凑近脑袋,伸手摸我的头发.这孩子,看着和伯利一般大,我心里一下软了.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你想要敲诈多少钱."
"什么叫敲诈?"
"敲诈,敲诈就是我摸都没摸过你妈的**..."
砰-!
小沙弥不仅年纪和伯利一般大,力气居然也一般大,一拳打在蒲团上,连地板一起撕成好几块... "不许骂人!"
"好,好.我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 哪骂人了我...T_T~
我满脸乌云,开始一块块把碎裂的地板砖拼凑起来,又拖来一块更大蒲团挡在上面.
小沙弥一直粘在我**后面,紧紧跟着,老实芭蕉的样子,让人生不起气来,反倒挺想逗他玩.我顿脚-停住!小光头直接戳我**上,拱得往地上一坐,却是不哭也不闹,揉揉头继续站起来贴在我身后.
"爹爹,怎么不走了?" 圆滚滚的脑壳从我**后面侧探出来,弱弱地问.
我回头斜了他一眼,含着泪花的眼角抽了抽...你是没一点儿事的站起来了...我的尾椎骨啊!!!!
"爹爹,兰宝错了.兰宝不应该动手." 小沙弥双手攀在我的胳膊上,象只大肉虫一样咕扭着,惹得我忍不住捏了一把豆腐脸,算了,这事不怨你...我TM缺钙!
小沙弥很主动的去领了饭票,又带我去洗漱室洗脸擦手,折腾了好一会,刚撂下筷子,迦楼罗就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祭祀女神-伊达.
"对于你昨晚的冒犯行为,天后不予深究,由迦楼罗殿下担保,今天正午,你就可以出去了." 伊达还是那副冷脸,似乎对我的从轻发落没有半点情绪.
我擦了擦油呼呼的嘴角,说 "谢谢.那个...为什么现在不能出去?"
伊达说 "正午时分,天后会在翎羽殿召见你,我会亲自带你过去."
"摩...不,天后,要召见我?!" 不敢置信,不但不降罪,还要亲自接见.这天后,思维果然非常人所及.
伊达说 "你有何异议?"
我说 "没,我绝对完全百分之百ok~!"
伊达侧身,对迦楼罗说 "其他事情就拜托殿下.伊达先告辞了~"
迦楼罗欠了欠身,说 "我已命人备轿在外等候,路上小心."
目送伊达远去,我发现,这妞今天走得格外风韵,不再象块迂腐的木板,腰部开始小幅扭摆起来.
"笑什么~" 迦楼罗看我目不转睛,浮现猥琐神貌,不禁发问.
"哦,咳,我看伊达今天好象心情不错,走路都和昨日不同了.难怪,对于我的事,也没再执意追究..."
迦楼罗道 "身为祭祀女神,无喜爱与厌恶之心,亦没有高兴与不高兴之情."
我说 "那我出狱的事还没办完呢,她怎么就走了?"
迦楼罗摆摆袖袍,说 "收拾东西,随我去办其他事宜."
我说 "我没东西可收拾,直接走吧~"
"爹爹,兰宝的东西收拾好了~" 小沙弥背系包袱,头戴斗笠,手里拿着根树叉似的三股杵,有摸有样的从内室走出来.
"爹爹?" 永远半睁的金眸,在瞬间睁开了那么半秒.迦楼罗狐疑的目光在兰宝和我之间游荡数次,最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一个飞闪,将小沙弥挡在身后,道 "咳,干爹,干爹."
迦楼罗说 "我只带你一人出去.面见天后,说出作为契约筹码的秘密,之后你该去哪去哪,与我无关."
我点点头,转身对小沙弥说 "你听见啦,不是我拒绝带你出去的啊,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爹爹,没关系的." 小沙弥抱着比他还高的三股杵,一蓝一金的阴阳眼澄清澄清的.
我欣慰地拧了拧小沙弥的头,觉得这孩子真挺乖的,嘴甜不说,还体贴人...光头手感也不错.
迦楼罗领着我去办手续,感情天牢的手续比人间的监狱简单多了.留个魔法影象,然后填个社会关系表.由于我对于[我]的身份一无所知,连名字都是自己临时给取的.因此,等同于孤儿的我,表格上只简略的填了名字,种族和性别.
迦楼罗为这表上的内容,暗自郁闷了好一阵.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那贵为八大龙王之首的,优秀纯种的哥哥,怎么就跟我这样一个一清二白的丑陋非天扯上了关系?这种状况,在他的贵族圈子里是怎么都不可能存在的,当然这是后话.

我知道迦楼罗从来都看不起我,但是他也从来没害过我,无非也就是嘴上吊得高点,说得冷点.直到后来的神魔大战,他为救流魄不惜幻化出金身,吞食玄黑冥蛇而死...我才第一次认真的看到他的美,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鸟儿,比太阳洒在海平线上,壮阔的金辉更激荡心魂.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明白了-凤凰重生就是涅盘,野鸡重生只是尸变.
"迦楼罗殿下,手续办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狱长领着全体狱卒鞠躬行礼,可见迦楼罗阶位之高,恐怕是近年来天牢领人的最高天神了.作为三大主神之一的毗湿奴跟前的红人,谁也不敢得罪,谁都想讨好,毕竟与仕途有关啊.
迦楼罗说 "我,有一个疑问.天牢一年有多少修缮款?"
狱长吓个半死说 "三十万金闼...属下...无法领略殿下神思,还请殿下明示."
"这里有两百万金闼,拿去把大殿里里外外重新翻修一遍,三天期限." 迦楼罗一手执玉牌,一手背在身后,无论是姿势还是说话的调调都无比贵气. "我会安排以后每年,给你们部加五十万金闼的费用.以后绝不可再发生同样的事."
"谢殿下神恩...不,不知,发生了何事,让殿下如此费心..." 狱长前一句听得血脉喷张,后一句听得失血死亡.
迦楼罗怒斥 "还用我明说吗~大殿内的玉石地板上那么大一个坑,填些碎渣滓,盖个蒲团就当修缮吗!要不是伊达女神体恤你们,不予计较..."
话没说完,狱长率领一众狱卒集体晕厥卧倒.唯有那天晚上当班的那人,默声行礼,直奔大殿而去.
我和小沙弥不约而同抹了一把额头...呼...
迦楼罗不再多说,甩甩袖袍,旋身,领着我往天牢门口处去.
小沙弥一直跟着,不说话,走路也没什么声音,冷不丁忘记有个人在身后,还以为是灵异事件.
"行了,就送到这吧.小弟弟,不,小侄子~" 我朝小沙弥挥手,让他莫再送了.
其实也不是怕他累着或是走远了会迷路,只是天牢的门是一整张魔法屏,没有通行证的人,根本出不去,你就挖地的技术再好,哪怕把天牢包括下水道痰盂位置都纹遍全身,甚至连化学公式也小抄隐匿在包皮褶皱中,也休想越狱.
踏出天牢,头顶上正飞过一群巨大的白菱,躯体庞大如云,投射下形状怪异的阴影.矗立于阴影之下的我,忽然感觉有些害怕.
一会就去面见天后-摩耶了.我会有机会说出秘密吗...说出来会有怎样的结果...说完之后,我能完好的回地狱吗...有太多的疑问和未知,仿佛从这阴影中突然生长出来,一束一束,将我缠绕得严严实实.
有那么一刹,似乎回到了那天清晨分别的街道.我站在篱笆的这边,你站在篱笆的那边.如果当初我能知道这就是永别,我想,应该和你多说几句话.
后来,我很多次回想起今天.如果我没有踏出天牢,结局,又会是怎样?不,其实这天地就是一座牢笼,天牢只是这牢笼中的一个房间.我们总是为自己的选择给出很多的理由,比如我不想死;比如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去过另一种平静的生活;比如,我为你种的花儿还没开...这些理由成为我继续走下去的信念,最终,将自己引导至命运的洪流之源.
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上帝房间里,挂满墙的那些钟表.滴滴答答,或慢或快,不知是何时放上去的,不知是何时取下来的,只有在上帝的手中,我们才开始运转,命运也随之开启.
"爹爹,爹爹~"
身后传来一阵扑踏的脚步声,小沙弥的光头折射着阳光,显得又大了一圈.
"爹爹,等,等等兰宝~"
"你怎么出来的?!!!" 我瞪大了眼,感觉有些中暑.
"回爹爹,兰宝是走出来的,这里不让飞." 小沙弥如实回答.
这不废话么...
"咳,我是说,你怎么被放出来了?"
"爹爹,天牢里的叔叔说你有东西忘了拿~" 小沙弥从怀里掏出个锦囊,双手捧着,掂起脚尖递到我手边. "叔叔让兰宝给爹爹带来~"
我接过锦囊,捏了捏,里面好象有张纸.
迦楼罗贴过来,不放心的问 "什么东西?"
我冲他挑眉,道 "情书~!"
然后极臭屁的翘起兰花指,捏着锦囊亲了一下,这才放入怀中.别说迦楼罗丝毫没了兴趣,就连小和尚都打了个寒战.
"爹爹..." 小沙弥又扒在我腿上,一副可爱到死的乞求神情.
心想这回怎么也躲不了了,我咬咬牙,拎猫一样把小沙弥拎起来,伸到迦楼罗面前,一副痛心棘手的苦瓜脸 "殿下,这孩子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弟妹成群,自己年幼无知,小小年纪就出来靠化缘接济家里生活.昨晚初识,我俩相见恨晚,直叹命运无常.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不想拖累他与我一起受苦,恳请殿下收留他,将他好好养大,将来他做牛做马都会好好报答殿下的...呱唧呱唧..."
我刚呱唧了五分钟,迦楼罗就受不了了,叹了口气,说 "行了,你就带着他吧..."
嘿嘿,看来这家伙也不是死硬的嘛.我放下小沙弥,一脸慈爱的使劲揉他的后脑勺,说 "还不快谢谢殿下."
"乔达摩.兰宝,谢谢殿下." 小沙弥双手合十,鞠了个躬,迅速又扒在我身上了.
任由小光头一阵猛蠕,扒到我背上,两条肉臂从脖子后面绕过来,死死相扣.小脸蛋一个劲儿的往我脖子里拧,爹爹~爹爹~叫得那叫一个腻人,不小心被我的头发挠到鼻子,连打一串喷嚏,脖子后面一阵湿滑...我的世界,愣是在大白天变成了一片黑暗.
天牢门口.
狱长问 "昨天你当班,听说与那人喝了一晚的酒."
狱卒答 "嗯,喝了一点.三更便睡了."
狱长说 "这么多年了,还没忘..."
狱卒答 "忘,什么叫忘?没有记住,何来的忘却."
狱长说 "承认有什么丢人的,那人的眼睛很象她不是么."
狱卒答 "不象."
狱长说 "不象,那你为什么昨夜在人家床前跪了一宿~"
狱卒答 "..."
狱长说 "去,把这两百万金闼兑现,买199万的材料,修缮大殿~"
狱卒答 "是.那,还有1万呢?"
狱长说 "笨,当然是买酒啊~!这么多兄弟,不喝哪来的力气打架啊~"
狱卒揣着金票,瞄了狱长一眼,答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狱长一拳卯过去,说 "别以为一万年不动,老子就成老兵残将了!想当年,千里之外,老子扫一眼就能看出来者何人~!"
狱卒闪身躲过狱长的一记组合拳,夺门而去,只两三秒的时间便消失无踪.
狱长立在空荡荡的天牢门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在腰间的宝刀刀鞘上,眸间升起雄浑之气,喃喃道 "世尊,我们一直在等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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