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面的故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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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泰五年夏。
天边斜斜地挂着一轮弯月,路边草丛里的小虫快活地鸣叫着,城外的小径上传来「答答」的马蹄声。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难得的骏马,均衡的肌肉,有力的四肢,结实的马蹄,潇洒的白鬃毛。骑在上面的是一位英俊不凡的男子,他三十岁上下模样,面冠如玉,衣镶金边紫袍,头戴金冠,从他的打扮可看出他的身分甚为尊贵。后面跟随着十多匹马,马上人个个威武无惧。
一行十余骑在小道上奔驰着。
一单骑从前面奔来,「相爷,城门已经关了。」
紫袍男子拉住缰绳。
「相爷,要不跟守城的参将打一下招呼?」旁边一名高壮的男子说道。
「算了,不用为难人家了,今晚且在城外过一宿吧。」紫袍男子随意道。
「是离城四五里地有座寒山寺,就在附近,不如去那暂住一宿?」高壮男子说道。
紫袍男子颔首,「秦觉,带路。」
「是!」唤做秦觉的男子领命。
不过多时寒山寺就在眼前了,早已派人前去报信,得了信的方丈开了迎接贵客的山门,匆匆领了众僧前来迎接。
「老纳智言见过相爷。」方丈行佛礼。佛门中人虽然跳脱尘世困苦,但到底还是领朝廷度堞,归朝廷所管。
「智言大师不用多礼,天色已晚,不忍多加打扰,还是请大师速为我等安排住处为宜。」紫袍男子说得客气,却自有一份高贵风度。
方丈深深做了喏,不做他言,领了他们在清静干净的后厢房住下。忙碌了半天,众人纷纷歇下了。
厢房很干净,虽然床铺简陋了点,但是别有清幽朴素的乐趣。赵熙却毫无睡意,望着窗外素静的弯月,他愈发有精神,索性披了薄衣出门去。开门的细微声响惊动了护卫,他微微摇头,挥退欲跟上的护卫。
禅院里很安静,四周的人都睡下了,与他做伴的唯有天上明月,一阵凉风拂过,轻轻地吹起薄丝织成的宽袖,霎时好是快意。目光随意四顾,一盏昏黄的灯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似乎是深处的厢房透露出来的灯光,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什么人在深夜犹未人睡?他好奇心顿起,随着那忽明忽暗的光源信步寻去。
沿着长廊而下,逐渐地,赵熙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那光正是从侧房中透露出来的。他趋步走近,房门虚掩着,从门缝中看进去,一位书生左手支头睡得正熟,桌上油灯的油快燃烧殆尽了。
心一动,他推开门,门轴转动声响并未惊动熟睡中的人,他松了一口气。走进屋子,他缓步走向书生,书生的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各类书籍,除此之外,砚台下还压着一张墨清初干的纸。在不惊动的情况下,他轻轻抽出那张纸,展开一看,只见字迹清瘦潇洒、风骨清傲,他暗暗称赞,接着定睛细看纸上诗词——

玉钩挂楼细,隔江独自语,弦静。
遥寄月中人,低眉无思,樽空。
碧凌波,匆匆行,波光炫起一叶愁。
默念完,心中大声喝彩,此词不媚不俗,自有风流韵味,感叹情事又不流于伤神,真真是难得之作。不知如此书法如此才华者长相又是如何?
之前并无留意,此时好奇十分,当下低头看向那书生。他微微一震,那书生是相不俗,修眉斜斜向上,鬓角风流,挺直的鼻梁下面是一张薄唇。果然是风流倜傥!只可惜他紧闭双目,不能窥明其中风华。赵熙暗叹。
灯光闪烁了两下,油尽灯枯,灯芯慢慢地暗了。
赵熙只得退身而出,打算等待明日再向方丈打听此人姓名。看书生所读之书,十有**是考生,今年恰巧他担任主考官,不将此人纳入门下岂不是可惜?
回到房间,窗外的弯月隐入云中,一天奔波,睡意很快袭来,赵熙进入了梦乡,等翌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梳洗完毕,整理衣冠,在方丈和众僧的陪同下,赵熙步出山门,赵府的马车已经备好。
正要登上马车时,他想起了昨晚的书生,于是问道:「请问智言大现,昨晚同宿于寺中的书生姓名为何?」
「书生?」智言皱起快掉光的灰眉,「回相爷,昨晚本寺接待的只有相爷一行,并无什么书生。」
赵熙微惊,难不成他昨天看到的是精怪鬼物?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于是断然否认。「真的并无他人?」他进一步问道。
智言正待回话,身旁一个小沙弥悄然扯住他的袖口,小声说道:「师傅,昨晚确实有个书生投宿,只是当时已晚,便没有通知师傅。」
赵熙听到了小沙弥的话,急忙问道:「那书生姓谁名谁?」连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了解一个连一面之缘也谈不上的书生的姓名。
贵人发问,没见过世面的小沙弥偷偷望了虾仁一眼,咽了口唾液,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书生的姓名小僧并没有问起。」
赵熙失望瞬间又转喜,「那书生想必还在寺内,不如方丈引我等相见。」
还地等智言说话,小沙弥嗫嚅说道:「他一大早就走了,他是昨晚错过城门开放时刻的旅人,说明只借宿一晚,今天一早就收拾行李走了。」
赵熙大为失望,难道竟是无缘?叹息一声,摇摇头,道谢方丈,登上马车而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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