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与敌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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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酒来。”
镇上一家酒馆中,覃国南吐着酒气,打着酒嗝对小二喊着,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的酒坛。
自从父亲回来告诉小茜的爷爷坚决不同意把小茜许配给自己以后,他便日日在此处买醉。
“国南少爷,你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还要啊。”小二倒不担心覃国南付不起钱,整个遗民部族人人都知道西泽部落的覃思顾是遗民中最有钱的人。只是这几天见覃国南天天都来店里喝的烂醉,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不要废话,拿酒来就是,钱少不了你的。”覃国南显然还没喝高,知道小二是一片好心,倒也不怪罪,从怀中摸出一个银币,丢给小二,小二伸手接过钱,摇摇头,不再多言,转身去取酒。
很快,小二就端上来一坛酒,这世界的酒还不像王珂前世的酒那样酒精度很高,这里的酒类似现代的啤酒,酒精度低,入口有股强烈的酒糟味,酒量高的人喝上几坛也问题不大,已经喝了几坛却犹自清醒的覃国南看样子对自己的清醒十分的不满意,决定不计一切代价用酒来麻醉自己,让自己不要这么清楚的感受到那心痛的滋味。
拍开坛封,正准备痛饮一番,旁边却伸出一双手将酒坛死死按住,覃国南有些恼怒的抬眼一看,见到的是好友黎纪然关切的眼神。
“来,阿然,坐下陪我喝酒。”覃国南知道黎纪然为何而来,心中很是感激对方,不过这淡淡的暖意不足以温乱自己冰冷的心。
“阿南,你要振作些,过几天就要前去林苑部落参加神祭大典了,你也要早早做准备了。”黎纪然深知好友的痛苦,对小茜爷爷的决定也是十分不解。
“神祭大典不过是去走走过场,有什么值得准备的,不过你倒是可以趁机和我表弟好好处一处,上次为了我的事,倒是让你们两个闹得不愉快。”覃国南记得表弟最近和黎纪然有些隔阂,本来应该自己出面撮合一下两人,让两人和好如初,不过显然此刻自己无心处理这些事情,只得让好友自己去和表弟沟通了。
黎纪然一听却是沉默半响,一言不发,覃国南一见黎纪然的样子,还以为好友在表弟那里吃了闭门羹,不禁烦躁异常。
“阿冠那小子是不是让你难堪了,阿然不必烦恼,明天看我不收拾他。”
郑冠一家受覃家好处良多,所以平素自己这个表弟见自己向来是唯唯诺诺,不敢违逆半分,所以覃国南向来不把这个表弟放在眼里,呼来喝去当作下人般使唤。
黎纪然听了却是谈谈的一笑,郑冠的确是让他难堪了,丰收节过后,他主动找郑冠,希望化解两人丰收节结下的误会,谁知道这郑冠居然对自己根本不理不睬。不过他今天一言不发却不是为了这个原因。
“你误会了,阿南,阿冠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的,不过。。。不过今年阿冠怕是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参加神祭大典了。”
无奈之下,黎纪然也不再隐瞒,反正好友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
“什么,为什么?我爹爹决定的事,谁能更改。”覃国南听了一惊,有些难以相信。
“是张长老,他让那王珂去参加今年的神祭,所以族长就让阿冠明年再去了,这时估计阿冠也是气愤万分,这张长老怕是昏了头,居然如此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黎纪然把事情说了出来,虽然他一向敬重张正普,这时不禁对张正普的决定抱怨不已。心想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居然在来部落不到两个时间后就要参加神祭大典,还意味着以后十有**要成为部族的长老,你让他如何服气。
“嘿嘿,又是他,这个王珂还真是阴魂不散啦,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说服了长老,不知道许了多少好处给长老。”覃国南听到王珂的名字已经不在像以前那样,咬牙切齿了,看来恨到深处也能转淡。
黎纪然倒不信张正普能轻易就被收买,要不然早就被族长收买了,不过这话不能在好友面前说起。但通过这件事他倒是更加肯定王珂便是“间谍”了,虽然他对部落合并也是颇有期待,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部落被一个“间谍”攻陷的事实。
“哼,这小子总是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次族长决定让他和我们两个一起出发,前去林源部落,路上我定要看死他,看看他和谁联络,是谁派来的,等我们掌握了证据,叫他无话可说,乖乖的滚回去。”
这黎纪然虽然热情很高,但反间谍的手段却让人不敢恭维。但是覃国南听了黎纪然的话却是两眼一亮。
本来他还奇怪,一向精明的父亲怎么会让自己与王珂这对冤家一同上路,听了黎纪然的话却是豁然开朗。
“何必要把他看的死死的,我们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他露出原形。”覃国南淡淡一笑,几天来的颓势一扫而空。
“哦,怎么说?”黎纪然十分好奇,他向来对覃国南的计谋佩服,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大他几岁,却事事听信他的原因。
“路上,我们只需将他撇下,他自然要找相熟的人去带路啦,到时候看他和谁一起去林源部落就能知道他是谁派来的。”覃国南目光闪烁,显然心里还打着其他主意。
“要是他孤身一人去了呢?”黎纪然有些不信王珂会如此简简单单的露出“原形”。
“那他就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患离魂症的事。”覃国南胸有成竹。
这一计看似简单,却是毒辣无比,覃国南有些话没有说,其实从他最近从好友处了解道的情况再加上其他几个部落传回的消息,他们父子已经基本可以排除王珂是其他部落派来的可能,王珂说得情况很可能是真的。
如此一来,在路上撇下王珂,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要么,王珂不知路途如何,只能返回,到时候再派人送他前去时间上可能就来不及了。要么,王珂自己孤身前往,但又不知道路,如果迷路最好,诅咒他死在危险重重的路上,如果没有迷路,到林源部落前很有可能遇到其他部落前往林源参加神祭大典的人,那时正好坐实了他的罪名。
王珂绝想不到自己已经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此时的他被同样的消息震撼着。
“神祭大典,什么东东?”王珂脑海里正不断重复这句话。许久回过神来,细细的向小茜问了关于神祭大典的情况。
“原来就是去祭祖呀,不知一来一回要花多长时间。”王珂有些淡淡的忧愁,十分不舍在此时离开小茜,初识情滋味的他正处于难分难舍的滋味,几乎一分钟也不愿与小茜分开。
“大概要一个半月吧,年前你就能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年的。”小茜同样不舍,不过她隐约猜到爷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所以虽然不舍,却心中欣喜不已。只是这些事情无法宣诸于口,只能暗示道:“爷爷让你去,自有爷爷的想法,你去去就回便是。”
师父不会是看我和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满意,故意把我支开的吧,患得患失的王珂显然把张正普的心事给想反了。
小茜一看王珂的反应,凭着多日的理解,倒是隐隐约约猜到几分。暗暗好笑,却又担心王珂误会爷爷。忍住羞意,低声说道:“呆子,你想错了,爷爷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终是忍不住害羞,红着脸跑开了。
王珂还是没有立刻明白过来,他现在一见小茜害羞就发蒙,只要小茜使出“玉女心经”,王珂绝对会“魂飞魄散”。王珂顿时恍惚了好大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
“不是我想的这样,那是那样。。。。。。难道。”王珂腾地一下从地上蹦起,越想越觉得可能。像得了蟠桃的猴子似的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经过几天的准备,王珂一行三人终于出发了,只是一行三人实在怪异至极,一起走在路上,三人的表情均是不太自然。
覃国南虽然极力掩饰,却依然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饮酒过多的缘故,两眼通红,眼中的血丝是他看起来像是又是几天没有睡过觉了,整个人看上去活像西班牙斗牛节上被激怒的公牛。
这头公牛现在沉着脸,一言不发,微微将脸侧向王珂的另一边,似乎知道自己现在卖相不好,不想让王珂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偶尔看向王珂的目光直比利箭还要锐利,看样子恨不得用眼神就杀死王珂。
至于黎纪然,那又是另一番景象,他的眼神到不像是为了杀人,但这王珂来说,却比覃国南那杀人般的目光更让人难以忍受,如果一个男人用一种看起来希望剥光你衣服的眼神看着你,不论你是男女,恐怕都不好受。
黎纪然现在真是希望能用眼神剥掉王珂浑身上下的衣服,好好检查一下这个间谍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据。
一个目光可以杀人,一个目光不杀人还厉害,可想而知,王珂现在的感受,用如坐针毡绝不为过。
王珂在心里不断的埋怨他那个敬爱的师父,一听说要和这两个冤家同路,王珂像被针扎了似的,连忙跑去找师父,摆事实,讲道理,陈述了超过一百条不能和这两人同路的理由,坚决要求师父考虑到自己艰难的处境,作出更加合理的安排。
张神医用一句话就让王珂的希望成了泡影。
“不行。”
又用一句话激起了王珂与困难做坚决斗争的决心。
“你能躲他们一辈子吗?”
是呀,你能躲一辈子么,当然不能,如果王珂和小茜在西泽部落生活下去,当然躲不开这两个人,既然躲不开,那躲他干什么?再说自己有必要躲么,自己有没有真的夺人家的妻子,自己和小茜你情我愿有没有招惹任何人。至于覃国南,你自己十几年来都不能敲开小茜的心门,能怪得了谁,失恋的男人需要安慰,但不值得同情。
想通这一切的王珂勇气倍增,不就是一起在路上走一程么,你们还能吃了我不成?但他绝没想到实际情况比吃了他还让他难受。
无奈,王珂只得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假装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一言不发,反正只是一起赶路,互不干扰就是了。
这两人对王珂的厌烦那是丝毫不做任何掩饰。,于是这两人的行程安排那真是称得上,逢村不住店,遇店不吃食。坚持亲近大自然,风餐露宿。
这可就苦了王珂,王珂两世为人都没经历过这种遭遇呀,王珂临行时张正普给了王珂20个银币作为盘缠,以王珂的了解,这钱应该是绝对够了,没想到到了路上,钱一毫也没用出去。睡觉睡在树下火堆旁,吃饭靠打猎。和原始人的生活有的一拼。
现在这天已经是十月中,这关外和中国的关外一样,处于整个大陆的北方,这时节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晚上睡在火堆旁,王珂依然是冻得瑟瑟发抖,幸亏转世的这幅身板不错,要是在前世,估计这会自己都进医院躺这里。
这睡觉还不是最难受的,最让王珂难受的是吃饭问题。别人吃饭可以靠打猎,王珂不行呀,这王珂也就只能对付得了自家养的鸡,对付自然界那些天收地养的野生动物那怎么行,于是每天饿着肚子看别人吃的满嘴流油的王珂只能在经过一个小镇时买了大堆的干粮带上。
每次看别人吃着认不出来的野生动物的鲜美的肉,王珂只能一边啃着大饼,一边心里唱着:“手里呀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或许是觉得把王珂折磨的差不多了,也许是因为两人觉得野生动物吃的太多,造成了消化不良,需要改改胃口了。这天傍晚,在两人越来越鄙夷的目光中,三人走进了一个小镇,在王珂渴望的目光中,两人破天荒的带头走进了一家酒家。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王珂当然不知道这是三人“最后的晚餐”。
吃了**天干粮的王珂如同从饿牢里放出来的饿鬼,充分发挥了自己动作敏捷的特点,一个箭步冲到一张无人的桌旁坐下。
“小二,来一斤牛肉,十斤猪肉,一百碗。。。呃。。。五碗白米饭。”王珂差点把最近日夜所思所想的话脱口说出。
或许是因为几天来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的缘故,黎纪然与覃国南两人不想前几天般离王珂远远的,居然走到同一张桌旁坐下,又随口叫了几个精致的菜,不一会儿,王珂要的肉菜和两人要的菜一起上来了,倒也显得整桌的才琳琅满目,相得益彰。
“我们遗民部族的人出门都习惯带上弓箭,以捕猎为食,怎么王兄这次出门却两手空空,反而整日以干粮为食?”
黎纪然虽然和覃国南两人商议在路上给王珂制造麻烦,见王珂没有带弓箭,于是故意风餐露宿,几天来见王珂苦不堪言,倒也有些不忍,另外,在黎纪然看来,遗民不纯以农耕为生,捕猎几乎是每个遗民自小就学习的生活技能,就算没有弓箭,利用陷阱等技巧,也应该能捕获猎物,这王珂倒像是从未捕猎过一般,自己和覃国南简简单单的一计居然成效如此知道,自然是让他欣喜之外多了几分疑惑。
“靠,要是知道你们会使坏,我当然会带上弓箭。”王珂心里暗暗嘀咕,全不想就算带了弓箭,对他而言也是瞎子面前的蜡烛,就是一摆设。
“我以前从没打过猎,加上以为一路上都有村寨可以借宿,所以也就没带弓箭。”王珂倒也不隐瞒,反正他也没觉得这是件丢人的事。
黎纪然听了倒是一愣,遗民中确实有许多人不在打猎,但年轻人中不会打猎的倒是很少见,而且更令他意外的是王珂居然毫不作伪,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哼,原来王兄居然打猎都不会,倒是让我西泽儿郎大开眼界。”
覃国南忍不住,刺了王珂一句。
“呃。”
王珂差点没有被噎住,塞得慢慢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几颗米饭从嘴里掉了下来都没发觉。覃国南居然会主动和他说话,虽然说的话很难听,但依然让王珂给我难道十分意外。三人在一起这几天,黎纪然倒是偶尔会和王珂说上几句,但覃国南直把王珂看成死人,从不与之言语,想不到今天居然佛开金口。
“呵呵,有没有人天生就会打猎,我以前没人教,有什么稀奇。”王珂当然知道几天来的遭遇多半是这家伙在搞鬼,心里有气,嘴上也就毫不客气。
“再说,捕猎不过一求生技巧,若是能有其他赖以生存之道,何必要去荼毒生灵。”王珂理直气壮,把打猎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
这两人听了不禁一愣,好像似乎这家伙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打猎倒也算不上多么值得沉到的事情。黎纪然
黎纪然听说王珂不会打猎,隐隐有些担心,他本想把自己弓箭给王珂,以免他孤身一人时有什么不测,听王珂说不会打猎,那给了他也没有什么作用。覃国南却是眼中有喜光泛出,两人眼神一碰,覃国南微微一点头,黎纪然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是轻轻一额首。
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中没有发现犹大的神色异常,埋头吃饭的王珂自然也看不到两人的心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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