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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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艰难地把小弟弟掏出来,然后一股急流喷涌而出,卫生间的音箱里播放着欢快的《献给爱丽丝》,在畅快的喷射之间,我朦胧的想,这个时候还是放《卡门序曲》更能利便,嘴里就凭印象回忆着那节奏嘟囔着给我伟大的小便伴奏。
拉上拉锁,我装作很清醒的样子警惕地看看四周,确认无人,然后把几个兜里的凌乱的钞票搜刮出来,哆嗦着捋整齐,粘点唾沫,仔细盘点---大约是2000多点,呵呵,这几天可以不用出门了。我把整钱和零钱分开,按照自己的需要分成几沓装进不同的兜里,走到水池前,努力很优雅地洗手,水很凉,我用凉水把头发抹上几把,用指甲小心地划出分界,挺胸抬头,镜子里,是一个很上进的除了两眼通红,没有什么个性特征的端庄庸俗的脸在冲我嫣然傻笑。
我满意地把领带拉直,拉开卫生间的门,昂然而出。
走了几步,忽然立正,把服务员叫过来:“哎,姑娘,麻烦问一下,我刚才是从哪个包间出来的。”我把所有的善良和外婆般的慈祥堆在脸上,踉跄地抓着身边经过的一个单眼皮小酒窝的姑娘,自以为很有风度很魅力的问。
领班象哈力波特似的忽然出现,巧妙地迂回将我们分开,亲切地说:先生,您好象是从V06出来的,小芳,你把客人带过去,给先生再换杯茶水。
单眼皮从瞬间的惊恐中很训练有素的反弹成邻家小妹妹的模样,象幼稚园的阿姨扯着一个不讲理的孩子似的引导着我在迷宫般的走廊中曲折前进。路上,我很忠厚地反复向单眼皮道歉,为她的职业素质惊叹,并且感慨自己的饭店就缺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精明的前台领班。在看着她的小酒窝逐渐清晰的时候我很准确很小心的从自己上衣兜里摸索着顺序掏出名片,很真诚地摁到姑娘手里,告诉她,我的饭店的大门和我的心扉和身体随时为她开放。
正觉得竞技状况良好的时候,迎面的一群标准成功人士慨然冲撞至面前,毫不绅士地从我们中间穿行而过,若无其事的匆匆的猴急的奔走,有一位已经很迫切地边走边拉拉链,眼看手已经身进去了,却忽然转身,将手在裤子上蹭几下,一脸惊喜地冲过来,一身酒气和中年青春痘同时扑在我身上:“刘总,终于碰见你了。”
我调调分辨率,辨认出是华子那张依然忠厚热情的脸,职业素质让我马上进入临战状态,但是脸上依然一副诧异微薰的样子。
华子昂扬热情的声音瞬间压抑下来:我姓孙。
然后声道又恢复到热情的状态: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刚才还给大家提起的刘总,刚才还说联系不上他呢,还就在这碰见了,这,就是缘分,温总,”说话之间,他已经拉着我的手转了个半圆,将我推到一个黑胖子跟前,“来,介绍一下,这是温总,做建材的,你看巧不巧,正说着今天联系不上刘总,这生意要改天谈了,唉,还真巧,真他妈的缘分,叫我说,这生意做成了。”
我矜持地和那黑胖子握手,和他以及旁边的几个马屁精模糊的寒暄,然后嗔怪地转向那孙子:你看看,你这个老孙,这么多好朋友,也不说叫我一声,还怕添双筷子吃穷了你孙子。
然后大家七嘴八舌地仿佛儿女亲家似的互相握手让烟,华子尴尬地笑笑:弟兄们,我还是先去释放一下,刚才一见刘总,猛一高兴,差点失禁了,刘总你得陪兄弟一下。
几位爷们促狭的眨眼,大度地挥手放行,我很不情愿地向几位老板示意:这小子一阵子没见,还是这急脾气,一见朋友什么都不顾了。
那单眼皮姑娘忽然看看手里的名片,然后抬头又看我一眼,迅速消失。我还记得我掏出的名片上印的内容:新亚洲大酒店总经理方亚洲。
对,我就是个骗子,华子是圈子内合作比较多的生意伙伴。按理说,我们这一行除了那些家族式的,很少长期结伙,有事了合作完,马上闪人.弄个儿女情长的只能让自己更容易成为烤蚂蚱串上的肉,所以我们一般没事很少联系.最近我懒了,不想揽什么活,寂寞了也就是找几个冤大头支麻将摊子挣几个小钱,也顺便活动一下脑子,保持业务水平。

我斜靠着卫生间的洗手池,点上两支烟,往正**艰难的滴答的华子嘴里塞上一根,听他含糊而又简洁的介绍这个局。背景音乐已经换成了象小便一样悠长的《蓝色多瑙河》。
内容不复杂:那老温是做建材的,才从四川过来不到一年,卖的材料还真是好东西,基本是进口品牌,但是这几个品牌属于刚引进的,市场还没打开,宣传又没跟上,加上成本高,做地很不顺手。华子在这个局中是个热情憨厚的二道贩子,联系了圈子里的刘建国做托儿,充当一家装修公司的老板。也就是弄老温点货。弄成了就空手套白狼,弄不成也可以挣点差价,可以说安全系数很高。
这个局符合我们的基本原则和华子简单淳朴的思维方式,我们的原则一向是抓小放大,力求简洁安全。绝对不能跟报纸和民间流传的那样玩的太大太复杂,一不小心,成为法制教育的反面典型穿上制服四处巡回做报告。找就找有实力赔得起的客户,把利润控制在三五万以内,这样客户一般也就咬牙切齿地骂上几句,报案也就是停留在派出所一级挂起来。“最多弄成A片小电影,绝对不能弄成言情电视剧,大巧若拙,简约而更简单。”圈子里的三哥曾经很深沉地这么总结过。
不过,华子点很背,临到饭局开始的时候,建国怎么也联系不上,正以为这顿做铺垫的饭又喂狗了,刚才华子都琢磨着怎么借尿而逃单,算是混个吃喝,可是那帮家伙不知道是太热情了,还是太激动了,连尿尿都要陪着,碰巧我就赶上了,所以本着我的职业素养和多年的合作关系,嗯,当然,还有那么一点小利润的诱惑,我当然得义不容辞地救场。
后来我们才知道,建国那孙子比我们还背,领了个刚泡上的妞来这充场面,来得早,正和那妞在酒店大堂真人秀呢,被在这参加单位聚餐的老婆抓个现行,一把摔了手机,揪着那倒霉孩子的耳朵给领回家了。
我和华子勾肩搭背跌跌撞撞欢歌笑语的走出卫生间,一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二百五样子,一行人回到包间,又互相热情地推推让让,确定座次,然后是互相让烟,大家都做久别重逢久旱逢甘霖的可爱德性推杯换盏,其实喝地还没洒的多。
我还没把这活的细节弄清楚,再说对建材和装修都不太熟悉,就一味和他们胡扯,感慨着生意不好做之类的,谁把话说的比较专业了,我就往黄段子上迂回,把几个孙子逗的前仰后合。中间偶尔听着华子舌头发直的嘟囔,我知道那主要是说给我听的,大约也了解了一些细节,于是就偶尔得体含糊地附和几句,拿不准的地方就一水慈祥和蔼高深莫测的微笑。
在这个局中,我是个装修公司老板,刚通过关系初步拿下一个别墅区的内部装修,最近按照双方合同,要先做个样板房,所以材料上要求很高,这样板房如果对方满意,以后就全体拿下。我这个外行也被后面潜在的巨大利润吸引了,老温两眼直放光,嘴离我的耳朵越来越近,在信誓旦旦保证他的货的质量的同时还不断催我明天就提货。我提出先看看货,也请他到我的工地和公司那看看,那家伙就一副恼怒的样子:“刘总要是信的过我,你就把材料的型号牌子列个单子就行,我要是不按进价给你我是你儿子,材料要是质量有问题,你一把火把哥哥的仓库给烧了。”
呵呵,我们都明白,老温是先通过首批货套住我们,他那牌子在这独一份,以后甲方为了保持统一,我们想不用他的也难,大概他也真的是很有诚意吧,想微利诱上我们,帮他打开市场,为以后做铺垫.问题是没有以后了。我们有些贪婪的业内人士总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有时连鱼竿也赔进去了。对不起,我们只要小鱼,虽然在每次做局时,我们总是表现出风物长宜放眼量的博大胸怀和远大志向,其实我们目光短浅的很,幸福并安全的短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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