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确实想念栓子了，坐也坐不下，吃什么也没心情，这天傍晚，芳草叮嘱正在看电视的三儿子要听好外面的动静，看好门，她就出门了。最近小镇上经常失盗，夏天天热，人们晚上睡觉大都开窗，贼们也会瞅候，动作也轻捷，不一会儿就串遍了一座楼。学校里的老师宿舍楼上，二楼，贼们进去走了个遍，进入卧室把人家的衣服都抱出来翻个遍，手机把卡抽掉，小灵通不屑一顾，贼们来到小镇也富裕了。人们也猜不透，是不是就是小镇土生土长的贼？
历数这些贼们的罪恶是一幢幢一件件。小镇的自行车，平均每户人家每月丢一辆，摩托车每户每年丢一辆。也不知道这些贼们生下来就是贼，还是他们的爹娘在怀胎的时候黑乎影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说，有健康健康的身体，却危害四邻乡里，这样的人夜晚就是他们的头套。不过，站在小偷的角度看这个社会，本来的不公平注定了他们报复社会的嚣张。官宦子弟为什么接着当官，很明显这也是一种偷，是借着老子的势力偷盗，比小偷的危害性还大，他们耀武扬威，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危害社会岂止乡里。富翁大把大把地捞钱，是因为他们占有剥削工人的资本和工具，他们是明目张胆地盗。所以这个社会大偷是披着各色合法身份的官僚商贾，小偷只能是这些飞檐走壁练就一身胆量的巷里下人，不为生活所迫，谁去冒险？所以他们和封建社会的妓女一样，存在就有存在的合理性。
芳草来到栓子家，金凤正在院子里剥葱，栓子娘正在东边的灶间烧火，好像是蒸馒头，热气大把大把地向上窜，火苗子呼得呼得地添着外面的灶壁，栓子娘的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一边拉风箱一边擦汗。农村人就是这样，上午生病，打个针好了，下午就得干活。他们信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小院里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袋甜酱，看来今天晚上的饭菜就是吃馒头，葱蘸甜酱。
金凤看到芳草来，连理也没理，她对栓子给她的那一拳耿耿于怀，埋怨栓子，芳草给了你多大的好处，你反过来打我一拳。两人自从回到家还没说话呢。
芳草知道这个家不欢迎她，可是，她不能不来，哪怕见栓子一面，不说一句话。这种现象，我们很难理解，但是恋爱中的人陷进****之中表现出的反常就很好理解了。
不知道是馒头熟了，还是看见芳草进来了，栓子娘走出灶间招呼芳草，有什么事吗，芳草？
我来找栓子有点事。
有什么事和我说行吗？栓子娘想揽过来。
金凤直接背过脸去装作没看见。
那天有人坐栓子的车，因为栓子走得急，忘了要车钱，我给他送过来。芳草只是说，并没有向外掏钱，她真的很想见到栓子。
金凤，你招待芳草。我去续把火。看她们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栓子娘想让她们和缓和的机会。
把钱给我吧，金凤伸出手，眼睛直视着芳草。
芳草忽然想起当初去给儿子送钱的时候，金凤就是这个架势。芳草此刻恨不能抽出手给她一巴掌。可是，芳草从裤兜里摸出两张20元钱，故意拖延时间说，是哪一张来，到底是哪一张来？
钱不管是哪一张，只要是钱就行。只要面值一样。金凤的话外有话，女人不管是哪个，只要是女人就行，只要还能生儿育女。
芳草心想，纯粹是婊子是破鞋，当时，芳草并不知道金凤和吴校长曾经有一腿。只是后来，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我是看看，不能给钱找错了主人，芳草故意气金凤。
钱，哪里有个主不主的，跟了谁，就是谁的钱。有那么多人在钱上写上自己的姓名，那是想花出去的时候被迫写上的，并不是自己愿意写上去的。金凤的话句句带刺，栓子娘可不想让两人在这里打起来。再说，中暑过后，身体刚刚恢复，她也没多大力气。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再说什么话，芳草觉得没意思，你记着给栓子吧，芳草把钱递出去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
栓子娘已经在灶间打开锅，起了馒头晾在院子里，跟芳草说，很久没蒸馒头了，都是从成伟的超市买，这大热天的谁愿意蒸这玩意儿，活受罪。
你们吃饭吧，我走了。就在芳草转身离去时，栓子从屋里走出来。
以后少来，扫帚星！金凤声音很小，把葱放到桌子上，一转身和栓子碰个正面。
晚上，芳草搂着孩子睡觉时，对向安说，你们学校有什么新鲜事，给娘说说。这几天天气热，娘闷得慌。
向安就凑过来，对娘说，我给你说件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校长有婚外恋，他天天呆在学校里，家也不回。
别瞎说，你们校长是以校为家，是为了你们这些调皮孩子。芳草拍拍儿子的肩膀，结实得像根棍子。
我没瞎说，有次去办公室，我听金炎老师说的，还说校长把人家那个了。
哪个了，小屁孩，知道什么呀？
娘，是你让我说的。
是哪个老师呀？有本事和校长相好。
她已经被辞退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被辞退发女老师有好几个呢。当时金炎老师也没说是哪个。太困了，娘，我要睡了。向安一侧身，鼾声响起，已经睡着了。
莫非是金凤，不可能，就她那熊样，一只眼睛斜视，校长能瞧上那样的人，校长不至于那么没水平吧。芳草翻来翻去，睡不着，看窗外，赫然站着一个黑影，她冷不丁头皮麻沙沙的，吓了一跳。
这几天大儿子和媳妇到了三姑婆家，因为三姑婆摔了一跤，跌伤了腰，他俩在家也没什么事，于是芳草支使他们过去照顾三姑婆。
小镇，像芳草这样的人家还是土胚墙，墙体经过风雨侵蚀，已经变得不能再矮了，于是在墙边挡上些柴禾，烂家什。真要有贼来，什么也挡不住。原先有一次，她发现有贼，那时她正和栓子鱼水交欢，栓子蛊惑她一起去抓贼。那时院墙比现在还高一些。贼爬墙的时候，她拽住了贼的一只脚，但贼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只是脱下了贼的一只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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