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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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有一种工分叫点工。
点工就是给“有权”人家做私活。这些人是张千这样的包工头所有求的对象。这些人家如果哪儿漏了要修补一下,或者哪儿要翻新一下,又或者是厨房卫生间重新装修一下等等的,事儿不多却又有点麻烦的,跟张千打声招乎,张千便会派两个人去:一个大师傅一个小工,而且大师傅手艺要好。。
当然,工钱是没有的,有时候甚至还要贴上水泥黄沙。即使这样,点工对于工头而言是乐意的,平时这些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而对于做工的来说也是愿意的,这些活一般不累,没人管,悠着做,两天活三天做。而且做主人的一般会在中午留着吃一餐饭,多数情况下还能有两包好烟抽抽,当然,烟一般是拿到工地上共享的。
张千工地上的点工多数是郭富安做,小工却不固定。在张枫梁来后,多数情况仍是郭富安去做,只不过小工却固定换成了张枫梁。在张枫梁成为大师傅后,仍是郭富安和张枫梁,张枫梁仍是小工身份,却记大师傅的工。工地上许多师傅问李应,李应回答说是张千这么交代的。
既然是老板这么交代的,那也没什么可争的。
张凤鸣今年顺利的升上高中,而且出乎张千意料的是竟考上了重点高中,这让张千有点意外。张枫鸣说是张枫梁辅导的好。这让张千对张枫梁更增眷顾之心。
张枫梁仍是和以前一样,白天做工,晚上看书。只不过,看书的地点改了,不是在大坝上,而是在在府丰大学——傅秋云晚自习看书的教室里。
对于漂亮的人人们投入关注都要多些,尤其是女的。而当这个女的是个未婚女孩时,那就更甚。
傅秋云也不例外。
傅秋云在开班会后,就被全班男生公认为是本班的班花。既然是班花,班上男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少大胆一点的男生在开始就有意无意的主动以各种理由接触这个“学习委员”。其中不乏有写纸条约会的,纸条是递出去了,但却如床底下点蚊香——没了下文(蚊)。
当然有爱慕心切的不仅是递纸条,对此傅秋云总是一笑。初始时傅秋云还给予回复,说自己已有男朋友。只是谁信呢?眼见为实,所以这不管用,渐渐的傅秋云连回复的兴趣都没了。傅秋云身边没有护花使者,不亲眼目睹怎能就相信名花有主?
虽在同一个市,但开学近一个月,张枫梁只到校看过傅秋云一次,还是开学的时候。这让傅秋云不免有点生张枫梁的气但有无可奈何,意中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主动。在第四个周六晚上傅秋云决定到工地上去找张枫梁。
张枫梁今年的工地在府丰开发区,是为制衣厂建厂房。这是张千用了许多工夫钻营过来的工程,对张千来说,算是个大工程了,近三百万的工程量,做下来,能小赚一笑。开发区离府丰大学坐公交车路不少,要二十五分钟左右。
公交车最后一班是晚上十点
张枫梁曾对傅秋云说过工地的大概位置。
下车后傅秋云很快就找到张枫梁所说的地点,一看,果然有个工地,工地上一片狼籍,在一个大场子上有一堆人正吵吵闹闹的打麻将,傅秋云上前问道:“请问张枫梁在这儿吗?”
郭富安、傅家成、王连喜等人正聚精会神的打麻将,听有人问张枫梁,头也不回,道:“不在。好象看书去了。”
答完后才下意识的回过头一看,是个清清纯纯女孩儿家,笑容可掬的站在那儿。这女孩清纯的让王连喜不自觉的把脚从凳子上放下来,让袁臣不自觉的牵了牵衣脚,麻将也暂时歇了下来
听说张枫梁不在,傅秋云失望之余不免欣慰:如果张枫梁也是这样的话那……
郭富安宽厚的道:“你是傅秋云吧?”
傅秋云点点头,道:“大叔,那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郭富安道:“一般在十点左右。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开工呢。”
这让傅秋云有点犹豫,最后一班车是十点,而学校里熄灯是十一点。想了一会才道:“那,我可以到张枫梁屋里等他吗?”

郭富安道:“行,你去看看,”指着一个大工棚道:“那就是,小胡,你把张枫梁的床铺指给好。”
等小胡把傅秋云带进大工棚里,众人才又重新开始吆喝着打麻将,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傅秋云走进工棚里,举目四顾。和外面相比,工棚里简直冷清多了,棚底上吊扇慢悠悠的转着,一盏临时拉起来的灯昏暗的照着十几张孤零零的床铺,床铺都较乱,席子上的被单胡乱的堆在那儿。
傅秋云走近张枫梁的床铺,虽然有点乱,但较其他床铺整齐多了。床上有两本书,还有一个帆布包,看样子经常打开。傅秋云帮张枫梁略整理了一下,床铺显得整齐多了。
整理完后,傅秋云好奇的打开帆布包,理面是全是书,基本上是高中的,还有二本小说。
让傅秋云怦怦心跳的是:有一本精致的笔记本!
傅秋云迅速的拿起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写给自己的信!
年底时要因为自己成绩没考第一,这家伙竟不给自己,哼,现在还不是给自己拿到了?傅秋云心下有点得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把笔记本带回去。
想了想,在工棚里找了张报纸把笔记本包起来,就那样拿在手上。
张枫梁进工地大院就觉今天气氛有点不对,才进院子里,院子里人都神情怪怪的笑笑的看着自己,张枫梁望向郭富安,郭富安也是这样。这让张枫梁莫明其妙的看了看自己,没什么异常呀?
王连喜笑着道:“明天请客!有人在你屋里等你。”
张枫梁心里一动,莫不是……
因白天做工晚上看书而带来的倦意一扫而空,急步朝工棚走去。果然,傅秋云轻盈盈的坐在那儿,有意无意的看着电视。手上拿着一本书,报纸包着的。见张枫梁回来,面露喜色。
张枫梁欢喜的道:“你怎么来了?”
傅秋云喜滋滋道:“想你了呗。反正明天又上不课。”
张枫梁感动的道:“你,来了不少时间了吧?”
傅秋云道:“没有啊,他们说你十点左右回来,你还真有点准时,枫梁,你,每晚都看书吗?”
张枫梁颇有点不好意思,道:“反正也没事干,你看书,我也看书,不能拖你的后腿。”
傅秋云认认真真的看着张枫梁,好象才认识张枫梁又好象认识了很久。一年多的做工,让张枫梁瘦了许多,但也更加壮实。使张枫梁本剽悍的身材显得棱阔分明,但粗犷之中却又带点书倦气。这让傅秋云不禁得意:“这样的美玉却是我的!”
正遐想中,张枫梁道:“怎么啦?”
这让傅秋云回过神来,有点慌的道:“没什么。嗯,你可以报自考呀?”
张枫梁道:“自考?听说过,一来不知怎么报,二来也没有时间。对了,他们过会儿要散场了,我送你回去。”
傅秋云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有意无意的目光中出了大院。公交车是没有了,张枫梁正要招出租车送傅秋云回校。
傅秋云道:“不,我们走一会儿,我想和你说说话,另外走一会儿也能省一两元钱。”
张枫梁想了想,也是。
夏末的风清爽宜人,月亮正好,才十点,行人也正多。虽然在市中,也能听到青蛙欢忙的叫声。
傅秋云依在张枫梁身边,走了会,道:“枫梁,如果你每晚看书,到我学校来我俩一起看好吗?”
张枫梁心里一动,有点犹豫,道:“这,行吗?学校里没人管?”
在初中上自习是有老师检查的,每个教室都有固定的班级,闲人不可能进去。
傅秋云莞尔,道:“这不是初中,教室是公共资源,只要你不在里面吵闹打架,没人管你。”
张枫梁想了想,六点收工,吃钣梳洗半个小时,乘109路车到,晚上乘最后一班车回来,倒也行得通。于是道:“好吧。”
到府丰大学已十一点多点了,在校门口时张枫梁痴痴的看了一下傅秋云,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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