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爱在左,同情在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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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那是什么?”
“那是大公鸡!”
“大公鸡头上红红的是什么?”
“那个呀,叫冠子。”
“什么是冠子呀?”
“嗯~,就是鸡的头发呀!”
“头发?我也有头发吗?”
“当然了!大可也有头发呀!”
温馨提示各位家长大人,使用类比的方式为孩子描述新鲜事物是个好方法,但此方法也许会留下后遗症,此症常常会潜伏上十几年,之后在某一天突然发作。
我害黄毛出了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在众人的一片哄笑声中,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扒拉开挡在身前,笑得前仰后合的张大鹏公母两,我正准备夺门而出,不料却被齐华夫妇挡住了去路。
崔乔乔双手背在后面目光凄楚拿人,齐华双臂环抱眼神冰冷如铁,我一个涉世未深的青少年,如何受得了这种高浓度的拿铁?目光与他们一触,不知怎地心头竟有些发虚:“你们要干嘛?”
齐华却不说话,伸出一个手指头,冲我勾了勾,我满心疑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还没等我反映过来,齐华就已经在我的头上摸了一圈,然后闪开身子冷冷地说:“行了,走吧。”
“还有我呢!”现在只剩下崔乔乔一个人使劲儿挺着小胸脯,怯怯地挡在我的身前。
“有你个头!还没完没了了!”我冷不丁端了崔乔乔一个斗儿,一侧身已经从她身边冲过,推开门,奔向那片铺满黄土的秃秃的操场......
“啊!敢调戏我媳妇儿!”齐华狂呼着追了出来。
“不许跑,我也要摸!”是娇娇的声音,原谅我,兄弟,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那个女孩儿,即使是在心里。
“别追了,你们跑不过他!”
“哈哈哈!”孙小北清脆的笑声在操场上回荡。
那天的天好蓝,蓝得让人目眩,我在空旷的操场上没命地奔跑。
太阳照着我的头好烫,烫得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擦了擦眼睛,才发现脸上已经泪水横流。我狂吼着奔跑,我只想奔跑,一直跑,跑进那蓝色尽头。
后来当我们回忆起那天的情景的时候,张大鹏说那时候他觉得,阳光下我的光头像极了一个圆圆的句号,孙小北说,那是一个倒过来的感叹号。
毕业了,找工作顺理成章地成了我们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当然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是小问题,比如张大鹏,他的问题是面对着太多的选择而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最后,他选择了去了一家外资公司,去做了市场开发,起薪六千,不算奖金。
齐华在他在机关工作的老爸的帮助下,送了一万块钱的礼,成为了一名公务员。崔乔乔则进入了教育系统,成为了一名园丁,当然至于她辛勤与否,会把那些个祖国未来的花骨朵修剪成个什么奶奶样,现在还不好说。
孙小北进了一家旅游公司做了导游,用她的话说,从此后她将寄情于山水之间了,当然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有一种山水叫做穷山恶水。
孙小北是这几个人中唯一没有靠父母的关系而凭着自己的实力找到工作的,因为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关系可靠。从张大鹏的嘴里,我知道孙小北的老爸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妈没有再嫁,这么多年一直在街道办的工厂打打零工,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所以孙小北自从上了大学,就再没要过家里的一分钱,她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挣来的。因为这,我特别佩服孙小北,我觉得孙小北应该成为我学习的榜样。
我虽然父母双全,并且也算是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在蜜罐儿里刷过一回,但我们家在找工作这件事儿上却实在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老妈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在地毯厂工作了几十年之后光荣下岗,老爸虽然酷爱艺术情趣高雅,但本职工作也只是化工厂的一普通工人。在他们的朋友圈儿中,我觉着唯一能够上得了台面,见过大阵仗的,也就是皮叔了。老皮是业余相声队的,每天混迹于附近的几个文化馆,他最拿手的相声有两段,一段是托妻献子,另一段是拴娃娃。我老爸对老皮的相声颇有微词,总说他说的段子色(读shai,三声)太重,我听过几次,却觉得色虽重但还算正。但显然,无论老皮的色在怎么正,在我找工作这件事儿上,他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的。

那阵子,我心里头也着实憋着一股劲儿,不是指望不上别人么,那好,我就是要赤手空拳地打拼出一片天地来。
可是怎么才能找到工作呢?一位前辈告诉我,可以试试打报纸上用人单位招聘广告上登的联系电话,实在不行,从电话黄页中查到感兴趣的单位,也可以试一试!前辈告诉我,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走下去,非得要越挫越勇,坚持到底才可以。
我微微一笑,老爸常吟的一句话又在耳边响起:“爱在右,同情在左,走在生命路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也不是悲凉。”
事非经过不知难,我以为打电话很容易,不是么,坐在屋里,喂喂喂,一下就搞定了。可直到我拿起电话,拨出第一通号码才知道原来前辈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这条路的确需要勇气与坚持,当然更需要的是脸皮。
三天之内,我锲而不舍地拨打了不下三百通电话,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感情这大千世界还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嘛仁(人)儿都有啊。
在电话中有温温软语的,也有冷冰冰毫无生气的,有耐心听我述说的,也有说不两句啪嗒就挂了的,其他有在电话里发飙的,在电话里哭的,在电话里骂大街的,没想到在这样一部小小的电话,竟让我初次尝到了人情的冷暖,体味到了世事的沧桑。
另外通过打电话,我觉得人们对于通话者不同的口音,反应也是不一样的,我尝试用过啥啥的东北话、嘛嘛的天津本地话、丫丫的北京话、哇哇的广东话普通话,最后发现还是本地的乡音更受欢迎些。
直到第四天,我妈一脸惊讶地拿着电话单,问我是不是搞对象了?我摇摇头,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怀疑我搞对象了。我妈说,没搞对象为啥打了那么多的电话。我说我那是在找工作。我妈说,不可能,电话肯定是打给对象了。我对天发誓说不是。
我妈瞪大眼睛看着我说:“可这好几百通电话打得都是同一个号啊?”
我也瞪着眼睛看着我妈:“咋地了?我就中意那个单位,不信你打!”
我妈真的不信,拿起电话就打,听了半晌没说话,把电话递给我,我听见里面甜美的女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Sorry。。。。。。”
前辈啊,你太过强调越挫越勇坚持到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些事也需要适可而止?
注:文中提到的两段相声是在一些雅人嘴里上不得台面的俗段子,其实是否真的这样,大家不妨听听看。【托妻献子】,郭德纲说过,有兴趣的不妨听听田立禾的,另有一番味道。【栓娃娃】我个人喜欢马志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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