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死囚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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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吴阿丙显然在狱中已经吃了不少苦头,此时身体简直干瘦到了极点,赵成昊背着他似乎轻若无物。只是这人估计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洗澡,身上味道颇让人有些受不了,怪不得那年轻人非要赵成昊背着。
赵成昊此时也顾不了许多,毕竟是救人要紧,他虽然身上背着这囚犯,但脚下却丝毫没有放松,不多时已经离城十几里远。
只觉得背后那人喘息越来越重,满是痛苦不堪的感觉。他转头向后看去,只见一路上静悄悄的,并没有追兵赶来。但两人这般沿着大道向前奔,恐怕迟早要被宣州城里的兵卒赶上。
那年轻人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此时见他回头,笑道:“怕什么,有我给你老人家殿后,只管往前走就是了,无需回头。”
赵成昊见他面色如常,呼吸顺畅,话语中也没有丝毫异样,知道这人的确轻功高明,而内力也绝非平庸,于是自顾自的说道:“只是不知道马儿跑得快,还是你我两条腿跑得快呢?”
那人长笑道:“寻常马儿又怎么能追得上我?只是你老人家两个人只用两条腿走路,恐怕用不多时就要被人追上了。”
赵成昊见他说话既托大又话中带刺,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既然如此,那我老人家就歇歇好了,你这大官人来背他一程吧。”
那年轻人紧追两步,与他并肩前行,一边疾走一遍微笑道:“你这人真没意思,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这半途而废的话,可不是又把他葬送到差人手里了么?”
赵成昊不满道:“人是你救的,怎么现在背他一背都不行么?”
那人笑道:“行,怎么不行呢?只是我老人家现在体力有些不支,恐怕背上他走都走不动了,到时候怎么办?莫非你能背动我们两个人么?”
赵成昊向他怒目而视,谁知这年轻人突然脚下一跌,整个人斜斜向旁边飞去,险些一头栽在地上,只不过他反应灵敏,手在地上轻轻一支,打一个高高的空心跟斗,已经调整好身姿。
那年轻人怒道:“让你废话连篇!若不是跟你说话分了神,我又怎么会让石子绊了一下呢?”
赵成昊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人莫名其妙,半天才问道:“你傻笑什么?”
赵成昊往他一眼问道:“阁下是不是姓常呢?”
那人呸了一声:“你才姓常呢!少爷我姓卓!”
赵成昊“哦”了一声,慢慢道:“抱歉抱歉,我起初还以为你姓常名有理呢,见笑见笑。”
那年轻人连起来念道:“常……有理?呸!你这矮子好生无礼,听好了,少爷姓卓,名叫卓蓝,以后不许再胡说八道了!”
赵成昊哈哈笑道:“领教了,原来是卓兄弟,在下姓赵名成昊字国权。”
突然心中一震,卓蓝……倒是与师弟卓南的名字如此接近。
他情不自禁的重复了一遍:“卓蓝?”
那年轻人应声道:“怎么了?”
赵成昊赶忙说:“没事没事,我念一遍而已,看有没有念错。”
停一停接着说道:“我们这样沿着大路不是办法,迟早还是要被人追上,不如找条小道走走吧,看有村落找个大夫给这囚犯诊治一下,我听他喘息声音越来越不对劲了。”

那卓蓝听他如此说,心下倒也赞同,于是两人沿着田间小道向正北而去,不一会已经将那官道甩在了身后。这地方虽然到处种的都是水稻,却不知怎的稻田里干枯一片,禾苗也都看不到翠绿的颜色,几乎都是灰黄一片,想来的确是旱灾未了,老百姓虽然不舍耕种,但是老天无情,这个夏天恐怕又是颗粒无收。
走不多远前面又是一片树林,天色此时已经漆黑,半天空一颗晶亮的星星灼灼发光。二人见林中有一座小庙,破破烂烂,围墙早已经破损殆尽,高不盈两尺,那人急道:“到庙中去。”
庙门斜立,两扇木板看去摇摇欲坠,赵成昊伸手推一下,只听吱吱呀呀的刺耳声响,门虽开了,却随之落下好大一片灰尘来。
赵成昊睁大眼睛看去,模模糊糊认得庙里供奉的是观音大士,只不过白衣不白,早成土黄之色,看来也已经多时没有香火。
赵成昊侧身将那犯人放在神台之上,却见他口中呼呼的只有出气,半天不见一口进气,知道他已经弥留,恐怕也耽搁不了一时半刻,眼看是没救了。
赵成昊与那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无奈。
卓蓝大为沮丧,摇了摇头,突然怒对赵成昊道:“都是你这惫懒的家伙,非要和那帮公差喝什么酒,以你的武功,三招两式就把那帮人打发了,早些把他救出来,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你看现在倒好!”
赵成昊知他心中焦躁,言语上逼人太甚而已——也不理他,伏下身问那犯人:“吴阿三,害你的可确是那个吴大爷?”
那吴阿三微微点头,眼神渐渐黯淡。
赵成昊豪气顿起,道:“今晚我拿他人头来给你,你若捱得太辛苦,就先放心去好了。”
吴阿三喉头滚了几滚,突然嗬嗬两声,眼睛圆睁,就此身亡。
赵成昊将这吴阿丙的冤屈大略讲于卓蓝,卓蓝直气得手抖,过了半日才说道:“这帮奸夫淫妇,不杀了又怎能平我胸中之气!这太宗皇帝,原来也如此混帐。”
赵成昊见他如此模样,
不禁暗暗而笑,对他道:“太宗皇帝名声倒也不差,除了女色上不大检点,战功上大逊于太祖,比起史上那些昏君来已是清明许多了。倒是我已经答应了这吴阿丙要帮他报仇雪恨,这倒是要急急的去办。”
他本来只想早早的赶到武当山,谁知道自己一时不慎又节外生枝,虽然心下有些懊悔,但毕竟是行侠仗义的事情,再说了,这些乡间的土财主,想来也不会太扎手,只要去后没冤枉了好人,杀一两个恶贯满盈的土豪也是快事。
卓蓝白他一眼道:“我倒忘了你也是姓赵的,怪不得要帮那糊涂的皇帝老子说话。你白日里和那些官差混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赵成昊听他这样说话,颇有些哭笑不得,也懒得争辩,转了头便向外走。
那卓蓝连忙问道:“你去做什么?我们两个人犯下这桩劫死囚的大案,你倒先一个人溜了。”
赵成昊实在不想理会他,但又怕他说出更多没头脑的话来,于是道:“我去杀人放火,你还是不要跟着我好了。”
听着卓蓝在后面叫他,他也懒得停留,快步直奔大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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