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流郭待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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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待诏正色道:“哥哥在风月场中厮混多年,深知女子心意,像你这样老实的话,只好作人家大哥,情哥哥这一生是不必想了。寻常女子只好风流多情之人,似你这般既不会巧言令色,又不善怜香惜玉,老老实实娶几房老婆过过日子还是使得。但那萧芳本来出身甚高,人又生得美貌,自然是心高气傲,不把人随便放在眼里。像你这般只知对她好,却不会弄机取巧,吃亏恐怕还要多着呢。女人多是如此,千万不可如此痴心,亏这萧芳还算心存良善,否则你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赵成昊细想当年确是如此,叹口气道:“今日亏得郭兄点破,否则兄弟不知何时才能放得下。这女子本我也不愿再见,日后恐怕也再无缘。今日既然他夫家已经知晓,只恐怕又多些是非。”
郭待诏笑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他夫妻二人向来还算和睦,只不过那梅仲夏武功不是夫人对手,出身也差了些,无非家里贩盐赚了些身家,他又生得白净,少年时也是个风流好手,所以才娶得这般美貌夫人。在下当年在翰林图画院时,与他老子有几番过往,今日落魄杭州,就到他家打几天秋风。”
“这厮知道我名声不好,却又不敢不留我,恐怕他的美貌老婆被我看中,每日就拉着我杭州城里风流快活,天天把我灌得酩酊大醉,就算偶在他家住,也是多半要烂醉如泥。”
赵成昊听他口中对萧芳美貌赞叹不已,心中道:“像你这般扛着色鬼头衔的浪子,谁家有美貌姬妾,一样跟防贼似的防你。”
口中却问道:“那厮天天陪哥哥勾栏瓦舍,恐怕也清白不到哪里去吧?”
郭待诏拍掌笑道:“兄弟是聪明人,一猜便中。梅仲夏家中那美貌老婆,却是略显古板,听说至今也不甚解风情,这厮平日到那些风流去处,还都是偷偷摸摸,前几日却是正大光明,左搂右抱,好不春风得意,原来只是假公济私。”
赵成昊听得此言,心中略有怒气,但不知不觉却又暗喜,自己也不知道喜从何来。
郭待诏接着道:“那梅仲夏身子向来不大好,跟我在下几日便淘得虚了,又见我只好风尘中女子,便放了心把在下安置在他家中。这又又在他家吃了几天闲饭,画了两张春宫与他,昨日本来喝的是饯行酒,谁知道酒杯一端,你老兄正从屋檐上过,这酒也就没有喝成。”
赵成昊听他将萧芳的夫君说得如此不堪,心中不禁叹气,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闲坐半日,郭待诏道:“赵兄弟,你我今日实不凑巧,清早菜酒不齐,连个唱曲的小妞也见不到。我前两日遇到一位奇人,也是风月中的状元,你若想讨个美貌多情的女子做老婆,与他厮混上几个月多学一学,想来也不是难事。”
赵成昊苦笑道:“兄弟这辈子也不是没有碰过女人,家师要说风流,恐怕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比。却不知郭兄所讲何人?”

郭待诏面有得色,呵呵笑道:“此人便是勾栏中人们常说的‘有井水处皆咏柳词’的那位柳三变,少年才俊,本来好大的前程,却耽误在风流场中。”
赵成昊点头道:“那柳三变确实文采满天下,可惜自居风流,整日厮混在温柔乡里,好像现在连个举人也没有拿到手。”
郭待诏道:“全然不是如此,柳三变若是没有偌大名声,只凭真才实学,十个状元也到手了。只可惜他在京中住了没几天,各处勾栏中的漂亮姐儿都心随他动,行院中流传的尽是‘不愿君王召,只愿柳七叫’这等言语。他既然情场中如此风光,必然遭人嫉妒,说不得哪个官员的相好投了他柳三变门下,这官员给他在科考中下绊,也是寻常事情。”
赵成昊对这些世事本都看得到,当下说道:“官场中挟公济私,再寻常不过。兄弟在东京城中,也常听到有人吟唱柳词,果然是妙绝,妙绝。”
郭待诏接着道:“行院中的姐儿,若是得柳三变填一首词,再亲自编排曲目,就是想不红也难。因此这些姐儿们,接那柳三变时,倒没有一个愿收钱的,在下跟他两日,也都是风流享尽,原不曾想这杭州城内有如此众多佳丽。”
说到此处,面上颇有得色,将杯中酒饮了。
赵成昊呵呵笑道:“这正合了郭兄心意,苏杭美女天下闻,这行院中的女子,又多是姿色出众,可惜兄弟无福消受,今日便要别过。”
郭待诏疑问道:“这杭州向来以天堂自居,就是皇帝老子到了此处,恐怕也想着要迁都到此,永不离开。赵兄弟你有何重要事情,要这么急着离开?”
赵成昊道:“师命难违,小弟此次南下,也是有要事在身,只不过心有旁骛才耽误了这半天。但结识郭待诏这一场,也就不虚此行。来日方长,你我下次重逢再痛快饮一场吧。”
郭待诏看他去意已决,也不挽留,执坛将二人酒杯满上,动情道:“天涯何处不相逢,赵兄弟既然有急事在身,在下自当欢送才是。”
两人对饮了这杯酒,都待起身,却听得窗外湖上有隐隐的弦乐歌声传来,声音虽不清晰,但女声柔媚,让人听之动容。
郭待诏抬起窗子,探身出去,湖面上水雾蒙蒙,只见湖心有一艘小小画舫,那歌便是从画舫上传来。
郭待诏喜道:“说曹操,曹操到,不曾想柳七今日舍得起这么早,这个时候居然在西湖中游玩,听歌声极像他新结识的小相好,声音果然勾魂。”
向窗外放声叫道:“柳七郎,柳七郎,郭兴民在此!”
声音宏亮,中气十足,叫声远远的传了出去。那湖上画舫似已听到,转了船头向岸边而来。
赵成昊听郭待诏喊这一声,心中暗暗吃惊,昨夜尚不觉他有何过人之处,这一喊中却透着内力十足,绝不像风月中厮混多年的浪子,不禁暗暗庆幸昨夜没有轻易和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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