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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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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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岩和诸容随着商隐谦,急急骑马从山上赶下来。本来诸容已经休息了,闻知关憧逸居然不违抗帅命,要拔营先行,认为事态严重,急急翻身下床,随着商隐谦出了府衙。
三人一路赶下山,此时三万禁军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准备集结。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是十分的情愿的,毕竟这十天里日夜赶路,人和马都累得要命,只是将命难违,而且关憧逸自视甚高,从不听人劝言,所以大家只能惟命是从。
“快点快点!说你呢?还站着干什么?!”关憧逸骑在马上,声嘶力竭地喝令着众人,而跟随他的副将们大多是溜须拍马之类,主子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此时也随很卖力地传令下去,要求大军集结。
孤立介伤静默地骑在马上,只是随着关憧逸来回奔跑,并不掺和其中。关憧逸似乎也不把他当回事,仿佛孤立介伤是多余的似的。一路南下,孤立介伤也甚少与关憧逸交谈,而关憧逸居然真把孤立介伤当成了下人看待,不理不睬,他休息的时候,孤立介伤作为贴身侍卫,必然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连合上一会眼的功夫都没有,作为一个骄生惯养的贵族,这种待遇之于孤立介伤,无异于一种虐待。
孤立介伤也不是善类,关憧逸如此对他,他对关憧逸自然没什么好感了,但是身受皇命,只能应付式地守着关憧逸。
此时那个雾月行省关口的太守也在其中,然而他此刻是里外不是人,商隐谦的意思是要休息一天一夜再出发,关憧逸此举已经违抗了帅命,但是事实上商隐谦手中并无兵权,三万禁军在关憧逸掌控之中,所以太守只是敬重商隐谦的“名”,但是同时又畏惧关憧逸的“权”,当关憧逸不把商隐谦这个大元帅放眼里了,自然也不会将自己这个太守当一回事,若自己贸然阻止,只怕会惹下祸来,既然这样,太守心想,我还不如顺了关憧逸的意思算了。
商隐谦领着诸容和千岩赶来,关憧逸假装没看见,继续指挥着。太守急急迎着商隐谦过来,一脸无可奈何,说:“元帅你看这……”
商隐谦脸无表情,挥手按下他的话。打马来到关憧逸身边,关憧逸这才装出惊讶状,说:“元帅你也下来了?”
商隐谦环视四周正在集结的禁军,淡然一笑,问:“殿下此举,所为何事?”
关憧逸笑道:“本王认为本王所统领的三万禁军士气振奋,斗志昂扬,无须再过多休息,耽误时日,所以先一步而行。尽早赶往叠城,尽早结束叛乱,尽早领着大军返回皇城。”
“殿下的胆识和勇气,让人佩服。但是如之操之过急,未免不妥。别的不说,单是路径就成问题,殿下可知道在这里怎么去叠城么?”
“我有向导。太守给本王点了数一队本地士兵,作为引路……”
商隐谦闻言,睨了一眼那个太守,太守垂头,低声说:“将名难违,小的只有照办了。”
关憧逸继续道:“元帅的军队需要休息,本王的大军不需要浪费这个时间。所以请元帅允许我领军先行。”
这他句话实际是一句废话,你都已经拔营起寨了,还需要什么“允许”?
商隐谦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南下,他就料到会出现这种事,关憧逸的狂妄让他感觉到不安,没想到今天终于要出现矛盾了。
商隐谦道:“本帅要知道,殿下从这里赶去叠城,走的是哪一条道?”
关憧逸有些啼笑皆非地说:“还有哪一条道之说?本王既然有向导,见路便走,能最快抵达叠城便可。”
这下轮到商隐谦有些啼笑皆非了,说:“太守没跟殿下说明道路一事?”
关憧逸看着太守,太守又低下头,吱唔道:“殿下急于行军,下官还没来得及详细说明。”
关憧逸一脸猜疑,喝道:“说。”
“从这里去往叠城,有两条路可走。其中一条是平常时候人们所走之道,这条路最宽最大,方便快捷,可在一天内抵达叠城……”
未待太守说完,关憧逸就说:“那本王自然走这条路了。”
“但是,”太守咽了口唾沫,继续说,“这条路途经虎头山。以前的虎头山非常太平,但是半年前虎头山又兴起一股山贼,借着战乱之机,他们势力如日中天,一日比一日壮大,一日比一日猖獗,目前雾月省众多山寨中,就虎头山势力最为强悍。他们剪径抢劫,无法无天,连官兵也敢下手。前几次从皇城运来的粮草,就被他们劫去了。所以现在大家谈之色变,无不绕道而行。”
关憧逸嗤之以鼻,道:“一群山贼草寇,何足为惧?本王领三万禁军经过虎头山,顺便把他们一举扫荡了。”
太守急忙道:“殿下不可轻敌啊!虎头山山势险恶,易守难攻,山贼又出没无常,叛乱未起之前,总兵靳可尚也曾统兵前去围剿,结果折兵而回。此去叠城还有一道路,就是绕过虎头山,经香草山而过,但这样一来,就兜了一个大圈,而且路途较为崎岖,不便行军。大军走这路前去,最快抵达叠城,也必然在三天之后才行。”
关憧逸一下怔住。商隐谦微微一笑,说:“连路径尚未弄清楚,更别说叠城里的情况了,殿下如此急于行军,不是冒险吗?”
诸容也说:“皇叔,我们此行是增援侯恒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叛军剿灭,再回过头来,对付这些山贼草寇,也不为迟。”
关憧逸自知理亏,但是已经势成骑虎,自己的命令下去了,海口也夸下了,哪能现在改变,况且他在心里确是不怕那虎头山上的强盗的。顿了顿,关憧逸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三万禁军若是惧于一伙强盗山贼,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千岩这时想笑。他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能听。但是感觉这个关憧逸实在难成气候,如此狂妄自大和操之过急,终有一天会失足。但是千岩脑海中又闪过当初天机密使临死前说的话。当时他提到“十皇子”是什么意思?当时千岩觉得这十皇子与南疆叛乱应该有着莫大的关系,可能这背后还隐藏着惊天阴谋,现在看来,这十皇子也不过尔尔,难道在他这面具下面,还藏着一副面孔?而他到底与叛乱有什么内在关系?
商隐谦眼看关憧逸坚持已见,只能无奈一笑,说:“看来殿下是非去不可了。”
“当然。行军打仗,哪有儿戏可言?”
“既然殿下非去不可。那么可否听本帅一言?”
“元帅请讲。”关憧逸看到商隐谦妥协,大为宽慰。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希望殿下能绕虎头山而行。虽然这样要多出一半的路程,但是一路无事,顺利抵达叠城。皇孙殿下的五千铁骑也会紧随其后,慢一天抵达。”
关憧逸摇头,说:“救人如救火,更何况救兵?那可是千千万万条命。尽早抵达,尽早解去叛军对侯将军的包围。若是慢上一时半刻,可能只起到收尸作用,而不是增援了。所以,本王坚持走虎头山之道。山贼不现形就好,若稍有动作,本王必定挥军将他们连人带窝一并铲平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也是在情在理,又斗气昂扬,在场其他人都有些心动了。
商隐谦问:“殿下真的要;固执己见?”
关憧逸道:“本王只是坚持己见。”
商隐谦微微抬头,越过众人头顶,看着远处的大山,突然一笑,说:“那本帅就祝殿下马到功成,旗开得胜。”
关憧逸一脸志得意满,说:“谢元帅许可。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在叠城恭候元帅的大军。”
随后,关憧逸便领着三万禁军打着他的“威远”旗号,往虎头山方向而去。临走时,孤立介伤看着千岩,有些无奈,千岩表示同情地一笑。三万禁军这一走,山下就剩下五千黑甲精骑,显得相当的冷清和孤单。
看着大队人马渐离渐远,商隐谦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最后归于平静。刚进雾月省,关憧逸就来个下马威,作为大元帅的商隐谦不得不窝心,只是不想表露,或者说,表露了也没用。自己这个大元帅本来就是虚的,反正自己也尽职尽责劝阻了,若关憧逸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不在自己职责之内。
回到府衙,大家各顾各地休息了。千岩看商隐谦脸无表情,知道此时也不适宜谈话,所以回房间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一路以来千岩虽然不见得累,但是实际上也是在透支精力,现在一躺下竟睡得天昏地暗。此时他倒不觉得自己是诸容的保镖侍卫,反而觉得更像随军旅行的。
戌牌时份,府衙准备宴席招待众将。千岩起床,洗濑完毕,房门被推开,商隐谦走了进来。
商隐谦穿的依然是便装,看上去犹如一个普通老百姓,鹤发童颜。他的眼睛很平淡,没有一般将帅那种凌厉之光,完全是儒将之风。
千岩又惊又喜,说了“元帅”二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商隐谦坐下来,示意千岩与他对座。千岩起初推搪,商隐谦笑道:“行军打仗,不像在朝论政,一切礼仪都不成礼仪,更何况我们又不陌生了,坐吧。”
千岩这才坐了下来。商隐谦此时却不发一言,眉头皱起,千岩问:“先生还为十皇子的事生气?”
商隐谦一笑,说:“生气倒不至于。只是无奈而已。”
千岩道:“其实先生本不该出山的,出山之后,又无统兵之权,受这些鸟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出山么?”商隐谦很认真地问。
千岩摇头。
“我本是雾月省人氏。生于斯长于斯。我对雾月省有着很深的了解。这里的人谦和温顺,一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从梦荒迁居至此,一直诚诚恳恳,一千多年来,这里没有发生过一次叛乱。洞天大陆每隔数年就会有一次叛乱,或大或小,遍及全国各地,但雾月省是唯一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乱的地方。这里的人面对的是高山薄雾,鲜少出入外地,所以这里有着外界所没有的那种安定和详和。这次叛乱来得蹊跷……”
“先生怀疑叛乱是假的?”千岩问。

商隐谦摇头,说:“事情闹那么大了。假倒不可能假,只是这其中一定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猫腻。世世代代都与世无争的地方,突然出现叛乱,不能不让人震惊。刚听到这消息,我是持怀疑态度的,可后来不得不信。我想,那么多的良民一下子作乱,一定有着很多的被动因素。”
千岩道:“有一事我不明白。先生口口声声说这里的人们谦和温顺,但是雾月省那么多山贼强盗,这又是从何说起?”
商隐谦冷笑,说:“所谓山贼强盗,只是朝廷随便扣上的罪名而已。这里三十六座山,确是有十二座山寨,有人占山为王。但这个占山为王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占山为王。其他地方的山寨,多是指杀人越货的强盗山贼,聚众生事,扰乱民安。这里的山寨其实就是有钱人在山上开垦山林,建造庭院,就相当于一些大财主形成的势力范围,他们在山上自给自足,虽然也有训练卫队,但只是自卫,从不剪径抢劫,就如同一些江湖门派一般。这里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偶尔会有山寨与山寨之间的矛盾冲突,但都不至于大动干戈。”
千岩闻言,好奇的同时又觉得有趣。其实一开始进入雾月行省,看到崇山峻岭,千岩就能感受到这里的灵气,也只有这样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出了商隐谦这种名将。但是既然是灵气之地,又如何横生兵祸,确实令人费解。
“既然雾月省如此太平,朝廷为什么派总兵靳尚可在这里驻军两万?”千岩问。
“朝廷始终不放心这里。就如同朝廷始终不放心我一样。”商隐谦笑笑,“雾月省几乎完全自给自足,而且群山环绕,生活在里面的人就相当于生活在一个小王国里。而且这里又靠近汗漫高原,若这里的人们举旗造反,盘踞天险,完全可以脱离朝廷的管治,独立起来,自成一国。或许与汗漫高原的铁骑呼应,前后对南疆军区的驻军发动进攻,那么南疆防线这道所谓不破的高墙也可轻易拿下。这么特殊的地理位置,注定雾月省要在朝廷的视线范围之内。两万驻军与其说是防山贼,不如说是防雾月省的百姓。”
千岩频频点头,大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洞天大陆近年朝纲不振,屡有内乱,这处义军那处乱党,层出不穷,故此千岩一直也以一般的叛乱来看待这次雾月省的叛乱。一来是因为没有经验,二来是对雾月省不熟悉,三来是被朝廷单方面的说法先入为主,好像一切都是朝廷说的为准。
现在听商隐谦说来,头头是道,千岩由衷信服。当然,千岩也不是盲目信服,商隐谦的话是在情在理,不到你不信服。而朝廷方面,千岩也深知其中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肮脏和混乱。
千岩道:“先生此次出山,统军南下,为的不仅仅是调查一下雾月省叛乱那么简单吧?”
“你倒也聪明。”商隐谦微笑,而后慨然长叹,说:“你可知道,到我这年纪了,最希望的是什么?”
千岩心想,商隐谦现在大有看淡一切的感觉,既是如此,功名利禄之于他就不重要了。千岩笑笑,说:“人到垂暮之年,无非是想安享晚年而已。尤其是先生这种戎马半生盛名传世的人。”
“是啊!”商隐谦看着窗外的青山,说,“我生长于雾月省,特别想在这里渡过我的下半生。当初功高震主,隋帝找借口削我兵权,贬我官职,我就料到我是强弩之末了,或者说,那时我就知道我已经到了收山的时候了。自古以来,在外之将都是最可悲的。世人都以为统兵百万,南征百战,何等威风。然而纵然统兵百万,也只是战死沙场之命,你功名太高,声望太响,自以为功成名就了,可朝廷这时也要对你下手了,因为朝廷不放心你了。有些将领不服,就举兵造反,落得个‘乱臣贼子’之名。”
千岩颇有感慨,想想自己做梦都想统兵百万征战天下,如果自己真有机会那么做,假以时日,待功成名就之后,自己是不是也和商隐谦一个命运啊?
商隐谦继续说:“其实我还算幸运了。朝廷没有要我命,只把我安排到西府军校。让我在那里享了三十多年清福。但是那里始终不是我落叶归根之地,我常常神游,梦回故乡,看到以前很多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地方。我最大的愿望是回到雾月省,渡过余生。可是一直以来,朝廷都不放心我,当初把我安排到西府军校,而不让我回故乡,也是这原因。
“朝廷怕我声望太高,回到这里一呼百应,在雾月省形成势力范围,与朝廷分庭抗礼。三十年后的今天,到了我垂暮之年,终于渐渐退出朝廷乃至天下人的视线,朝廷才让我当元帅,领兵平叛,并且许诺,只要这次顺利平叛。我便可以留在这里安渡晚年。我还是受不住这诱惑,就出山了。”
商隐谦突然出山,让许多人想不明白,此时千岩才茅塞顿开,没想到这件这么简单的事情背后,还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千岩叹了口气,说:“朝廷让你当个挂名大元帅,却无实际的统兵之权,这说明还是不放心你啊。”
“是啊,皇帝精明得很呢。”商隐谦笑笑,“因为有这么一个精明的皇帝,我既觉得悲哀又为此而高兴。至少在短期内,洞天大陆还不会有很大的变乱,天下百姓还能安居乐业。”
“这次南行,先生是志在必得了。”千岩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只是先生有什么计划吗?这本不是我该问的,但实在是好奇。”
商隐谦道:“目前哪谈得上计划啊。前线战况都还没摸清楚。具体计划,要等到了叠城,见了侯恒温,看清情况才能拟定。”
“先生刚才说了,这里的强盗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那么十皇子的军队路过虎头山,应该不会出事故才对。可是为什么先生依然很挂心?”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商隐谦道,“现在兵荒马乱,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既然这里的人已经造反了,那么见了朝廷军队,必然刀剑相对。其实我倒不担心他的是否会遭遇强盗,一般山贼强盗根本不足以撼动三万禁军。我担心的是,关憧逸如此急匆匆要奔赴叠城,到底为的是什么?”
千岩一惊,道:“先生以为关憧逸不仅仅是抢功那么简单?而是怀疑关憧逸与这些叛乱有着什么内在联系?”
千岩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天机密使临死前的话至今在耳边回响,十皇子这人看上去好像很简单,可是作为一个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的人,一定有着他过人的一面,才会被舞帝看成储君侯选人。
商隐谦淡笑,说:“这话也就我们在这里能说而已。目前还不能说关憧逸与叛乱有什么内在联系,但是他与雾月省的关系却密切着呢。知道为什么吗?雾月省以山为主,而关憧逸是负责园林署的,园林署监管着全国大小山林,所以这里面有着一层普通人可能看不出来的关系。”
“是啊!”千岩一拍额头,心想我怎么没想过这点?
“我说了,你还年轻呢。”商隐谦仿佛看透了千岩内心似的,“但你很聪明,也很有野心,有很大的前途。”
千岩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一下子暴露在商隐谦面前。但听他这么一夸,心里还挺受用的。
这时千岩想到初次与商隐谦见面时,商隐谦点到诸容的事,此时想起,不禁问:“先生怎么看皇孙诸容?”
千岩声音压得低,并且侧耳聆听,确定四处无人偷听,才敢问这话。他虽然觉得诸容人很好,但是人未免好得没什么缺点了,让人有些生疑。
“你是说天门口的事吧?”商隐谦道,“当时我只是看出他们在演戏而已。但是这世界上有些欺骗可能是种善意的欺骗,并不危及自身。可能他这么做,是想试一试你的人品或者性格吧。”
“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那天的测试结果,反映出一个信息:以后如果皇孙和你在某方面发生冲突,那么你一定会坚持自己的立场,而不顾皇孙的权威。如果我是皇孙,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面临重大抉择时,我不会告诉你。免得你因为意见不合而阻拦我。当然,这是我个人猜想,仅供参考。”
千岩细想之下,也觉得十分有理。这诸容也是工于心计的,自己以后不得不防,或者以后应该更小心地与他相处。
商隐道道:“任何人都是有两面的,一面给人看,一面藏于心。再好的朋友,都可能有着你所不知道的秘密。如果一个人把所有内心世界都面向于人,那么这肯定是一个白痴。”
这话在情在理,更重要的是,霜晏以前也对千岩说过类似的话。千岩现在听来,更加深有体会。
突然,千岩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说:“可是先生向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以后反咬你一口。”
商隐谦笑道:“第一,我与你说的,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第二,我看人很准,你有城府,但是不深,你有野心,但你不坏,所以我放心;第三,你怎么就肯定我说的就是真的呢?”
千岩一下怔住。
外面已经有人叫吃饭了,估计宴席已经摆好。商隐谦站起,拍拍千岩肩膀,说:“走吧,不要想太多了。脑子受不了。”
之后是众将领在宴席上大吃大喝。千岩没吃惯南方的饭菜,又因为水土不服,当晚就拉了肚子,不得不自认倒霉。
第二天午时,大军出发。商隐谦为稳重起见,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认为大军最好绕过虎头山而行,诸容一路以来都拥护商隐谦的意见,此时也是遵循帅命。于是五千铁骑在商隐谦统领下,绕过虎头山,往叠城而去。
如同那太守所言,这条道确是不好走,翻山越岭,一路崎岖,骑兵本来只习惯驰骋于平地,此时面对大山和山路,也显得捉襟见肘,都要下马,牵着马步行,这样一来,走的时间比预期要久了。
三天之后,大军终于抵达了雾月行省的首府——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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