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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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浮沉沉,在红色的液体里载着青绿色的光。我把棒棒刺了下去又挑起来,含在嘴但觉化成一股甜腻,冲刷着味蕾的点点粉红。
我笑着,那酒红得吓人。
「阿小,你变得漂亮了。」坐在身旁的萧妈突如其来的一句,我回过头来,却看见一脸难看的表情。
「怎么了?」我无所谓的摊开手。「不是应该说我英俊的嚒?」
萧妈狠狠的又来一杯。「你是漂亮。漂亮的东西才会有人买的。」
「那多好。」我笑笑。
萧妈看看我,又似有什么话想说,可也不作声,只是随便的在嘴中滑出一句:「那就好。」
我空着手,荡荡的不知缺了什么。这时萧妈抽出了她那个银色的、很男儿气的烟盒晃到我面前。「来一根吧。」她说。
我只是摇摇头,轻轻的一句:「不用了。我戒了。」
「戒了?哈,为什么?」萧妈的笑却带点不屑。
「他不喜欢。」我低着头,好像犯了什么过错这样。
「哦,他不喜欢。他不喜欢的你都要改?这样那样的,一件件的都要改过来?」她说得有点了然。「为什么,阿小,
那是为什么?他就要包养了你吗?」
我点点,带点不可置否的答:「他是这样说过。。。」
也许真的,我会一件件都改过来,就为他不喜欢。也许真的,他想要和我在一起。
「哦,这样。」萧妈仰仰首,有点了然。「他管钱的吗?」
我转着手中的杯:「不到他管。」
萧妈听了,表情有点严肃地把脸凑近:「那为什么?阿小,为什么?」
我笑嘻嘻的:「你急什么?萧妈。我也没有要答应他。」
可萧妈的脸色始终是那样难看,青青的,又带点寂寞的感觉。到底已经四十多岁人了。可这时我却想到了妮妮,可爱的妮妮。
那天我一个人到机场送她,她也一个人走。说是要到日本上短大,然后也许要到欧州跑一趟。我笑着听,
心里却明白妮妮要走远了,从此走出我的生命,从此自我们各不相干。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抚着我的脸:「秋,我以后的名字。。。叫洛容琪。」
妮妮当然不叫妮妮,她也有一个真正的名。那个年头,束着两股小的可怜的辫子在脑瓜上,
低着头奋奋不倦地把饭里的黄豆一颗颗挑出来的丫头,叫容儿,而她不姓洛。
新的手袋,新的衣服,新的笑容,新的名字,新的男人,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恭喜了。」我说。
妮妮想要说什么,可和萧妈一样,她们都惯于不说。只见妮妮低着头,把一只小小的信封塞进我手里。「有什么事,
一定要找我。」
言下之意,没什么事,不要找我。
我当然知道,可爱的妮妮。
「一定。」我把信封放在衣袋里,脸上还一样的笑。
洛容琪,是他改的吧?懂得改名字的男人。
我看着妮妮,可能是因为表情有点奇怪,她那颗大眼睛闪着水气回望我,水花四溅的,依依不舍。我想,妮妮可能会幸褔,
至少有旁人眼中的那种幸褔。
再见了,妮妮,我们各有各的活着。

这样也好,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那明亮的记忆转眼而过,昏昏暗暗的,酒吧中亮光教人怠倦。我懒洋洋的回过神来,只见萧妈用带点不安的眼神来看我。
不用那么挂心吧?我小的时候,可不见你曾这样看我。
「今晚你那位客人要来吗?」她接着说。
三个多月了。他有时会来找我,有时不会。
无所谓,其实并不是那样重要的事。
「我不知道。」我说。
萧妈看起来不相信我,可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好旁敲侧击的说:「那你就都找不着他吗?」
「用不着找。」我又点了一杯,奇怪地萧妈并没有阻止,平常的话她一定扰扰攘攘的叫着不要多喝。
难得,我贪婪的踫杯。
「可你也不能等他。」萧妈没精打采的说。「不能为了等他不理别的客人。」
「我没有。」说的坚定,眼睛却只盯着杯子看。
「你有。」
「萧妈你是要说服我吗?」我嘻嘻说着。「你说有就有,那又有什么相干?」
她有点悲哀的看我,不知是为什么。
他也这样悲伤的看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能这样。」她说。
「我是为你的好,你不能老是这样。」昨天,他伏在我的背上说。
怎么一时间,大家都为我好呢?太荣幸了。就我这么一个人,有人会为我好。
「你不能老待在那种地方。」他吻着我的背,幽幽的道。
「那你说要怎么办?」我把头枕在枕上,随便的答。
「和我。。。。。。」他话还没有说出口,我就吻住了,热哄哄的。
「你这样就满足了?」我盘开话题,转向去手暧昧的踫他。
有一必有二,人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追求至极快乐。可到现在,咱们也只是用手满足彼此。
我不明白,这样就已经够了吗?从来没有人这样满足过,最少我遇过的从没有。
「你这样不满足吗?嗯,霜秋?」说着,他又用手靠向我,一身火热。
其实当男人的,基乎是能射就会感到满足的了。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对我。似乎大家都不看到我流血流泪就很不甘心的样子。
我嫣然一笑,看来在有关我的问题上,大家的意见一向很一致。
「真的就这样就可以吗?」我向这个离群者说。
他呆呆的看我,似乎被打了一记的那样看我。
「真的,我这样就好了。」他吻着我的身体。「霜秋,多么漂亮的秋。」
「Miles。。。」我情动的叫着他,脸却深深的埋在枕下。
漂亮?真个漂亮?
以色侍人者,
色衰,
爱弛。
轰雷的一声,重物击硬的声音又把我拉了回来。最近,似乎是因为戒烟的关系,我常常走神。我无神的望向声音的来向,
旦见萧妈姣好的身子半伏在桌上,我以为她是醉了,稍为的推一推,却感到那身体无力的继续下堕。我心下着急,
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只知道是昏了,但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算起来,那次是萧妈断续不能亲自理着『东方』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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